第90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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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有救了。”影信然悄声的说。
挨近他身侧的秦朗听见了。
苏酥埋着脑袋，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
藏身在暗处的陌千叶也听见了，且同时收获了两道灼热的视线，一道来自于影信然，一道来自于秦朗。
魅魔毁坏了剑阵，红玉散发着的光芒在霎时黯淡下来。浮空的红玉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四分五裂。
苏酥湿润的眼望过去，圆眼中一片死寂。
这只小狐狸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谁也不用担心，他没多大一会儿就能把自己哄好了。当他双眼中沉寂，这样无神的盯着一处安静无声时，他才是真的难过了。
他不是爹娘的孩子，他是捡来的，苏酥一早就知道了。而那枚唯一代表着他的身份的玉佩现在碎了，他成了没有来处的孩子。
魅魔摆脱了剑阵，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要把三小只拆吞入腹。
陌千叶来不及再顾及小狐狸的心情，闪身挡在三小只的面前，手握长剑。
“魅魔，又见面了。”
呲牙咧嘴的魅魔被陌千叶硬生生逼停，那团无形的魔气因为陌千叶的到来竟隐隐有了人形，魔气肆意的扩散。
二十多万年的宿敌了，一个陌千叶，足以迅速点燃魅魔胸腔中所有的怒火。
“雪皇！”
魅魔咬牙挤出了这两个字，像是要把陌千叶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了，血肉一点一点剥离，嚼碎了咽下肚去。
封印魔渊二十万年，不得见天日，魅魔恨极了陌千叶。
方向调转，巨口宛若无尽的黑暗深渊朝着陌千叶过来，势要把他吞噬殆尽。
即便心知无法在这样的状态下给陌千叶造成什么损伤，魅魔也如飞蛾扑火般扑向陌千叶。
陌千叶提剑，一剑刺入魅魔的巨口中，手指结印，那剑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数十把剑在暗渊中搅弄，只一会儿就将这暗渊搅得七零八落，魔气四散。
魅魔的分身消失时仍旧愤恨不甘。
“雪皇，他朝再遇，我要让你不得好死，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等了你二十万年了，还不是一样的废物。”
“啪啪啪。”
影信然不住的击掌，掌声在山洞中回旋不停。
秦朗看他，陌千叶也看他。
影信然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一双眼睛似星辰般闪亮，看着陌千叶的眼神满是惊艳钦慕。
“道长好厉害啊。”
干净清爽的嗓音入耳，陌千叶手一抖，剑化作一道灵流汇进他体内。
“道长？”影信然唤他。
“嗯。”
陌千叶眉目看起来是那样的冷淡且不近人情，但影信然就是有一种直觉，他面前的这位是个再心软不过的人。
“我们还被绑着呢，道长不如先给我们松松绑呗。”
“抱歉。”
想事，一时把三小只给忘了。
“道什么歉啊，道长是我们的恩人呢。”
影信然看着陌千叶笑，看起来很乖。
陌千叶指尖凌空一点，魔绳散作飞烟，三小只这就得了自由。
影信然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径直走到陌千叶跟前，仰着头盯着陌千叶瞧。
“书中常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道长成家了吗？”
陌千叶：“……”
这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不过他已结了道侣，按人界的话来说，就是成了家。
陌千叶垂眸看影信然的眼睛，凤眸中是惯有的寒凉。
“没成家如何，成了家又如何？”
影信然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没成家的话，那我就以身相许咯。道长若是成了家，那我总不能携恩自重，拆散道长与道长的夫人，那我就只好做个妾好了。”
陌千叶：“……”
“荒谬！”
影信然咧着牙齿笑，“我时常在梦里看见道长的背影，谁能说这不是天定的缘分呢。道长先背着我与别的人成家，我也愿意成人之美，但道长要不收了我，就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谬论！
“你还很小。”
“我会长大的，道长要等我。”
影信然笑得可开心了，他朝着陌千叶伸手，像是隔空轻抚陌千叶的脸庞。
“我看不清你的模样。”
像是被一层云纱遮挡，只能隐隐约约窥见几分轮廓。
“现在是，在梦里也一样。道长，你是云烟，过眼就散。”
陌千叶无言片刻。
他施了法术遮掩，影信然肉眼凡胎，看不见才是常态。
“不就是一枚破玉佩吗，这也值得你惦记？等回到府里，这东西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做多少，全都刻上你的名字不就得了！”
秦朗的怒吼声引起了陌千叶的注意。
他歪过头去，就看见苏酥蹲在地上，一双小手捧着一捧红玉碎片，低着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掉得无声无息，弱小又可怜。
秦朗这一声吼下去，苏酥眼泪掉得更凶了，如河水泛滥，没有尽头。
看得秦朗越发的烦躁，他是一点都见不得苏酥哭。
“哭什么哭，闭嘴！”
苏酥刷地起身，用力推了秦朗一把，把人推出去老远。手中的碎玉落了一地，摔得更加稀碎。
“你滚开，我不要你管，我就哭，我就哭！嗷——”
“我是……”
“你不是我哥，我姓苏，你姓秦，你凭什么是！你凭什么管我！”
苏酥蹲在地上，双手捂脸，泪水透过指缝稀里哗啦的流，声儿却很小，抽抽噎噎的，有一下没一下。
秦朗伸出手去，指尖悬在苏酥的头上，他是想摸摸苏酥的头的，那手终究是没落下去，无言的转身离开。
“那你哭吧，我去外边等你，哭够了赶紧出来，跟我一起回府。”
陌千叶走来，倾身蹲在地上，低头看苏酥的头顶。
“很难过吗？”
苏酥抬头，泪眼婆娑。
“我哥哥不要我了。”
陌千叶：“……”
不是因为玉佩碎了才难过？
“他不能说不要你就不要你，刚刚还喊你哭完和他一起回府的。”
“嗝。”
苏酥打了个哭嗝。
陌千叶轻笑，手指轻点了两下地面，地上的碎玉浮空，如群星汇聚，凝成了原来完好无损的样子。
“好了。”
陌千叶把那枚刻着苏酥二字的红玉接在手里，仔细的系在苏酥脖子上。
“好好带着，它会一直保护你的。”
苏酥眼也不眨的盯着陌千叶，眼睫上还沾着几颗泪珠。
“看什么？”
“好看。”
好看什么，有法术遮挡，离这么近，小狐狸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苏酥拿起玉佩看了很久，抬眼很认真的跟陌千叶说：“谢谢你。”
陌千叶摸摸他的脑袋，“去找你哥哥，我带你们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