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来自王子的调查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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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参加完伯爵带着领地贵族举行的欢迎仪式后，乌度率领着调查团下榻于伯爵府。
本来王室安排大王子率团前来，说是调查教堂事件，实则是安抚，是想让作为改革派领袖的伯爵消消气，别继续对血月教派指桑骂槐，以免进一步激化王国势力矛盾。
(毕竟教堂事件中伯爵三个儿子都身陷险境，做父亲的怒气冲天再正常不过）
现在又发生了刑场事件，那不用多说，这“安抚”任务又加了一层码。王子本来还想着到了目的地，该如何切入主题，表达自己的看法和王室的态度，尽量不要招来伯爵的恶感。
谁知道中途提前开溜的王妹凯瑟琳，居然早就现身伯爵府上，并且好像已经和伯爵达成了某种默契，带着宫廷魔法师艾丝缇在伯爵府上住了三天！
这让大王子乌度不由得很是诧异，要知道自己这个王妹在政治上一向都乐于当个透明人。
当晚，参加完声势浩大，热情洋溢的贵族晚宴后，回到房间，大王子乌度召来了王妹凯瑟琳，询问起了相关事宜。
“明明父王让你跟着我一起带领着调查团前来，你怎么半路偷跑了？”乌度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双翼”伯爵的领地算不上富庶之地，不过这晚宴办得也还算丰盛，尤其是从领地上的森林中捕获的野味，料理过后，别有一番风味，久在王都的乌度也不由得多吃了点儿。
这惬意的姿态和没什么批评质问之意的语气，也使得凯瑟琳知道王兄并没有对自己偷跑一事太过在意。
“还不是王兄你那一路走走停停的样子，磨蹭死了。”于是凯瑟琳便用着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待个三天左右才能离开。”
“了解的，知道你是要外出调查，不了解的，还以为你是要一路搜刮好处呢。”
“咳咳咳...”乌度被王妹这大胆的发言呛到了，对于这个私下里很熟络的妹妹，他的确一向没什么王兄的架子，一是对方是个女儿身，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二是对方在政治上的才能和倾向，比较合自己的脾性。
“瞎说什么，所到各处，领主们都盛情相邀，我走得了吗？”乌度脸色一肃，训斥道。
其实这一路领主们的讨好巴结，也契合王子想要试探拉拢潜在政治盟友的心思，只是这种话显然不能说出来，于是在公主看来，自己这个王兄颇有点“借机外出玩乐”的意思。
不耐烦而偷跑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听到斥责的凯瑟琳皱了皱可爱的琼鼻，嘟起漂亮的粉唇，给了兄长一个白眼。
大王子乌度颇有些无奈，只好换了个话题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住到伯爵府上的？我了解的情况是，你来到这领地上没多久，就带着艾丝缇老师住到了伯爵府上。”
“哦，这个啊......”凯瑟琳便把当日在集市上的事说了一遍，隐去了进入“叠镜”的内容，只说自己在巧遇克罗德后，聊得投机，便表明了身份，可男孩却不怎么相信，于是便带着自己回家和伯爵对质。
“嗯...”一个八岁男孩对于一个自称公主的女孩保持警惕，并带回府上让身为重臣的父亲辨认，也算是合乎情理，乌度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也不太可能就此事去指责一个八岁的男孩失礼。
“那你在这领地上待了几天，有没有什么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或者是值得注意的事情？”乌度想着先从妹妹这里问问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凯瑟琳却是避而不答，把自己在市井坊间听到的两起恶性事件的描述和在伯爵府上听到的事件描述复述给了兄长，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末了，凯瑟琳还加了一句：“教堂事件和刑场事件中，伯爵家的小儿子，那个叫克罗德的，都起了不小的作用，兄长大人此番前来，可以多加关注。”
漂亮的白发公主脸上，露出了报复性的狡黠笑容。
凯瑟琳的话语的确给克罗德添了些麻烦，要知道，这次大王子乌度出行，身边是有着一位叫做桑克斯的魔导师跟随的。以魔导师的感知和洞察力，克罗德要是表现出什么异常，恐怕很容易就被发觉。
在简单地向妹妹询问完事情后，王子乌度便借着询问事件具体过程的由头，把克罗德单独召到客房询问一番。因为男孩与“永溺者”有染的原因，魔导师桑克斯也陪侍在旁。
魔导师锐利的眼神扫过了克罗德的全身，男孩感觉到似乎全身都被这位高阶职业者看穿了。
一番谈话下来，在旁的桑克斯也得出了对于这个男孩的观察结论。
有着远超同龄男孩的镇定，逻辑清晰，头脑灵活，在修炼上倒是没看出什么过人之处，性格上有着一些小孩子的内向害羞，和身份高贵的王子殿下相处时，除了显得有些拘谨，其他方面倒是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简而言之，算是一个有点早熟的“神童”——当然，这个“神童”指的是待人接物，逻辑思维方面。
总体上还算是在正常儿童的范畴里。
不过，这位魔导师在公主的刻意强调下，明显发现了克罗德某些异样。
在谈话停下的间隙，桑克斯走到坐在沙发上的克罗德身边，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接着一道怪异的力量渗进了克罗德体内，如同爬虫一般飞快地在他的身体内逛了一圈，重新回到桑克斯的手中。
“你身上，似乎并没有和‘永溺者’结成契约的迹象？”此话一出，两道锐利的目光便射向了克罗德。
现如今女神在落日之森里等着崔斯蒂完成“化茧”仪式，而在克罗德把大部分灵魂力量送入心脏后，这位伯爵家的小儿子无论是魔力、斗气、灵魂力量都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哪怕是魔导师动用一定程度上的探测魔法，得出的结论也只是一个正常的血族男孩而已，连一丁点儿被“永溺者”污染心智或是同化灵魂的迹象都没有。
虽然男孩的心脏跳动得格外有力，但是作为魔导师的桑克斯，在没有确切的把握或是证据之前，也无法当着王子和伯爵的面说要对个八岁男孩的心脏彻底检查一番。
毕竟要是没检查出什么来，这个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于是这没有和“永溺者”缔结契约的迹象就成了克罗德身上唯一破绽。
这个景象早已在克罗德脑海中模拟过，自然不会露怯。
他给出的理由是：自己也询问过对方为何如此，而对方的回答只是“我看你很顺眼”、“想做就做了”这样有些模糊的回答。
偏偏对方也的确没有要求过，克罗德用血液、斗气、灵魂、祭品什么的来缔结契约，似乎单纯的只是“看对眼”了，所以这才导致了克罗德身上没有缔结契约的迹象。
听起来颇有种“一诺千金”的感觉。
听到克罗德这样辩解，桑克斯稍作思索，便也不再纠结，毕竟从自己的探查结果来说，男孩的肉体或是灵魂方面的确没有受到污染或是同化的迹象。
“永溺者”性格、能力千奇百怪，各不相同，这一点早有记载。现如今从过往事件看，男孩的确是被“永溺者”缠上了，至于说缔结契约这个形式上的证明，反倒不重要了。
乌度在用眼神和魔导师确认后，微微点头，继而对男孩主动提出，可以让身旁的桑克斯帮助他祛除“永溺者”对他的纠缠，以表彰克罗德在教堂事件中表现出来的勇敢无畏和兄弟情深。
男孩听闻后，表现是先惊喜，后犹豫，再拒绝。
在郑重感谢王子殿下的好意后，克罗德给出了自己拒绝的理由，虽然有些勉强，但也说得通：
“永溺者”在教堂事件中算是帮了自己兄弟三人，后来的刑场事件，“永溺者”也算是变相帮了伯爵他们，总体看下来，这个“永溺者”并没有伤害到自己和家人。
现在说要祛除对方，那大概率是要起冲突的，以小男孩朴素的观点看来，这就颇有点“恩将仇报”、“好心没好报”的意思，所以他决定拒绝大王子殿下提出的帮忙。
“希望这件事能由我自己来解决，我不愿意这样对待这位‘永溺者’。哪怕最后我因她而死，那也是缘于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克罗德最后表态道。
（其实这话克罗德是拿海夜当“永溺者”来说的。）
乌度和桑克斯对视一眼，见克罗德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说什么。
接着，克罗德话锋一转，主动提起了用扑克牌交换修建救济所的事，并在最后补充，如果王室的出资能尽量担负起救济所后边几年的一些支出就更好了。
“扑克牌是一种休闲娱乐活动，但是从制作材料到玩法，只要参与...参与玩耍的人一多，就毫无秘密可言，很快就会无条件的扩散出去。就像我前不久想出来的...那三种玩法一样。”
克罗德红着小脸，一副想要据理力争，争取用扑克牌换来更多用于建设、维护救济所的资金的努力模样。
“所以...所以，我希望王子殿下您能...发发善心，给予救济院更多的支持，哪怕...哪怕只是每两个月的一车旧衣服都好。我...我以后每年都会...把想到的新玩法写信告诉殿下您的。”
克罗德言辞恳切，似乎有些忐忑，用满怀祈求渴望的眼神看向了大王子乌度。
凯瑟琳事先倒是和乌度说过扑克牌的事，但是因为克罗德原先话语挤兑的关系，所以公主故意用的轻描淡写的语气一两句话带过了修建救济所的事，还特意阴阳了领地的主人“双翼”伯爵几句话，说看上去他儿子都比他更关心民众疾苦。
王子自然不会就着妹妹的话去看待此事，现在面对男孩这充满希冀的眼神，作为王国第一继承人的乌度也不好断然冷脸拒绝。
不然这孩子转头和家里人一说：我向大王子恳求过了，但是他连一年给几车旧衣服都没答应，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传出去岂不是丢尽了王室脸面？
“难得你这么小就有了这么一份体恤广大民众的心。好吧，既然你如此恳求，那我就答应你，之前对于你的褒奖既然没有领受，也就一并放在此处——我会出资帮你建造一座救济所，每年还会以我个人的名义额外拨款200枚金币来维持救济所。”
这个数量的金币对于大王子这个身份的贵族每年开销，只能用九牛一毛来形容。虽然救济所的开销肯定还会需要领地上做一些补贴，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给出了一个态度，总比没有强。
克罗德也不敢奢望扑克牌这么个东西能有什么“专利权”、“使用权”的分红，真要是自己搞出什么划时代的发明，除非死命藏着捂着不投入实际运用，否则凭现在自身的实力和家族的实力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可就意味着催命符。
只要消息稍微泄露，不出一个月，领地上必然到处都是各个种族的探子或是暗杀者，血族也不可能保得住自己，甚至血族内部说不定都会有人想要杀了自己这个“科技先驱”。
看着王子乌度一副大发慈悲施舍的样子，克罗德做戏做全套，赶忙是从沙发上站起，跪到了地上，以表忠心的感激语气道：“谢谢，谢谢王子殿下，您的大恩大德在下一定一生铭记。以后不管是扑克牌的新玩法还是有了什么新的发明，我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送去给您！”
乌度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克罗德，听着他“上道”的话语，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你下去吧，顺便把你那两个兄长叫来，我有些话想要问他们。”
这不用说，肯定是想对克罗德刚才说的一些话做个验证。
不过克罗德也不担心哥哥那边会露馅，这就好像盲人摸象一样，你不能说盲人说的那些话都是谎话，是居心不良的误导。
克罗德应了声“是”后，一脸激动高兴地神色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