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切斯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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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在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元素”。如果把一个个斗气或者魔法的使用者比作一辆辆行驶的汽车，那么这些无处不在的“元素”，就像是加油站和充电桩，亦或是修理店。
就像是神明在赐予各个种族重要的“矛与盾”后，给予的附赠品一样。
克罗德在激发斗气后，没有丝毫骄傲自得的情绪，而是遵循着切斯明的教导，每日修炼，来增加体内斗气的量。毕竟这修炼斗气的目的，一方面是拓展眼界，了解世界，加强实力，另一方面是给自己的灵魂力量打掩护，得过且过那肯定是不行的。
之后很快，勤奋的克罗德便向老师切斯明询问斗气的修炼的方法。
“老师，现在我已经激发了斗气，那么有什么修炼斗气的方法呢？我也想像大哥一样早点成为初级斗气士呀。”
切斯明微微一笑，他发现这位伯爵家的三子似乎在修炼上有些着急了。
“克罗德，斗气修炼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更多的是需要你持之以恒的耐心。你并不需要去追赶你大哥吉利万的脚步，毕竟他比你大六岁。作为你的老师，我更希望你能打好基础，一点一点的修炼出属于你自己的斗气。”切斯明语重心长地说道。
经过切斯明的提醒，克罗德发现自己的心态的确有些着急了，也许是因为终于能在异世界接触并修炼那传说中的“斗气”，使得自己的心态不知不觉产生了变化。
“老师教诲的是。”当即克罗德便老实低下头接受了老师的批评。
切斯明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你能摆正心态就好。不过你已经激发了斗气，也是时候教给你斗气的修炼方法了。你先坐下。”
克罗德一听老师要开讲，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身子前倾，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切斯明。
切斯明看在眼里，摇头失笑，也同样席地坐了下来。
“斗气的修炼，大体上有两种。”
“一是利用现有的斗气，在体内进行循环，来刺激身体各处的潜力，以获得更多的斗气。就如同原先老师我帮你激发斗气时所做的那样，只不过是由单纯依靠外部刺激变为自身体内良性循环。”
“这一修炼方法的优点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对时间和环境没什么讲究。缺点则是，这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方法，难以速成，且若是年老体衰，过分刺激身体活力无异于饮鸩止渴。”切斯明一边在地上画出简略草图，一边向克罗德讲述了第一种斗气修炼的方法。
“老师，我有个疑问，那一般来说，身体的潜力是有限的啊，这样不停地刺激，斗气产生的量不会越来越少吗？”克罗德如同前世一般，板着小脸，举手发问道。
切斯明被克罗德这一本正经的样逗乐了。
他见过的贵族子弟也不少了，彬彬有礼或是纨绔恶劣的他都见怪不怪，唯独克罗德这求知若渴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你说的没错，斗气产生的量会越来越少，不过那有一个前提，”切斯明伸出手指着地上画的人形草图说道，“那就是身体各方面没有变化。”
“实际上，身体是非常容易受到各种各样的影响，进而产生变化的。吃得更好睡得更香这些就不说了，就连情绪，都能产生不小的影响。”说着，切斯明冲克罗德眨了眨眼，“我听伯爵府上的仆人说，刚激发斗气的你，可是一晚上都睡不着，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跑到花园里修炼去了。”
克罗德不好意思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很显然，你激动的情绪影响到了你的身体，不是吗？”切斯明再次示意克罗德看向自己，“哪怕是老师自己，现在依然在利用不同的方法来刺激身体潜力，积攒斗气。当然，过分刺激是不可取的，过犹不及，明白了吗？”
克罗德朝着老师用力点了点头。
切斯明顿了顿，给了弟子一些理解消化的时间，接着说道：
“这第二种，同样是利用现有的体内斗气，改‘发掘’为‘掠夺’，从周遭的环境中吸纳过滤与自身斗气相性合适的“元素”，然后把“元素”磨碎、融合，使之变为自己的斗气的一部分。”
“这一方法的优点是，只要有合适的环境，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大量的斗气，对于需要爆发或是搏命的场合，无疑优势巨大。”
“缺点则同样很明显，过于依赖环境，有可能吸纳的“元素”过多导致尾大不掉，且这样的斗气是掺杂了“杂质”的，无法做到精细操作，在需要控制力度准度范围的时候，往往事倍功半。”
克罗德捏着下巴听完这第二种修炼方法，然后便低头陷入沉思。
这第二种方法有点类似从别的地方强行“借来”力量，只不过因为是“借来”的，所以既不能长时间的保留在自己体内，也不能像使用自己原有的斗气一样，随心所欲，如臂使指。
而且这第二种方法，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
“老师，既然这种方法需要对外来的力量做一个磨碎、融合的工序，那怎么能保证吸纳来的‘元素’能顺从的配合完成呢？况且如果情势危急，是不是这个工序也可以从简甚至省略掉了？”
切斯明听了，不由得眸光闪动，心中感叹自己这位弟子真是思维敏锐，提出的问题直指关键。
“确实，这第二种方法，没法保证吸纳来的‘元素’会顺利的为自己所用，狂躁而暴虐的‘元素’并不罕见，哪怕仅仅是把它们吸纳入体然后过滤排出，危险性也不小，所以需要武者依据自身实力和当时的局势，自己做出判断。”
“至于说情势危急时省略步骤直接吸纳...你还小，不需要知道这个，老师我也希望你永远没有用到这个方法的时候。”切斯明表情沉重地对克罗德说道，并不想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下去。
克罗德看着老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便在心中对这两种方法做出总结。
从老师讲述的这些情况来看，斗气的修炼有些像前世武侠小说里内力的修炼。
但是和武侠小说里的不同，“吸星大法”这种修炼的途径，在这个世界里，只是一种限制条件颇多的爆发手段。至于什么“高人中意，灌输了一甲子功力”这种事，也只会让接受者痛不欲生。
就拿自己激发斗气时的情况来说，如果当时光头大师切斯明把全身斗气都灌进克罗德的体内，即使有他在旁保驾护航，疏通引导，克罗德也只会当场死亡。
是以他只用了少量的斗气作为引子，小心翼翼地送进克罗德体内。
因为斗气本身是一种力量，体内突然被灌注大量的斗气，对于接受者克罗德来说，他既没有容纳这股力量的身体底子，身体内也没有受他所掌控的，能够消磨、融合这股外来力量的别的力量。
一旦切斯明放开对斗气的管束和引导，那么克罗德的身体内部就必然会被这股巨大的外来力量冲得七零八落，甚至是撑爆。
克罗德刚刚激发斗气，自然是脚踏实地，按部就班的采取前一种方法更为妥当。
“对了，老师，您在帮我激发斗气时，送进我体内的斗气让我有一种触碰血液的感觉，那是怎么回事呢？”
克罗德正思索着两种修炼方法的优劣，突然想起了激发斗气时的事，便开口问道。
“那个是我斗气的特性。”切斯明微笑答道。
“老师您能详细说说吗？我也想让我的斗气拥有某种特性。”克罗德一脸好奇的问道。
前世就看到过小说中什么“内力阴柔”、“功法至阳至刚”之类的描写，现如今自己拥有了斗气，可感受起来却是如同涓涓细流，润物无声一般——虽然内力和斗气不完全是一回事就是了。
如果自己也想让斗气附上某种特性，那该怎么做呢？
切斯明先是脸上一僵，接着认真盯着克罗德看了片刻，有些无奈有些释然道：“好好好，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得等到你完成今天的锻体练习后才行。”
“好的，老师！”
克罗德干劲十足地应道，然后便继续听切斯明给自己讲解斗气的一些修炼细节。
四个小时后，完成最后一次挥剑练习的克罗德，拿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跑到切斯明身边兴奋地说道：“老师，我完成今天的练习了！”
看着一副期盼神色的克罗德，切斯明并没立刻开始讲述斗气特性，而是满脸严肃地说道：“克罗德，你要谨记，斗气特性事关斗气使用者的方方面面，如果不是亲近之人，一般是不会说的。你先前询问斗气特性的行为，放在外界，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很容易招来敌意。以后千万不要随意询问他人斗气特性，明白了吗？”
听到老师这么说，克罗德顿时知道自己犯了大忌——斗气特性是很多人安身立命的根本，贸然询问，几乎等同于挑衅。
克罗德连忙老老实实低下头，满脸歉意道：“对不起，老师，是我错了，我不该冒失地询问您斗气的特性。”
切斯明欣慰地摸了摸克罗德的头，拿起他肩上的毛巾替他擦了擦汗，继续道：“这一点你知道了就好。不过，你的母亲黛帕拉夫人当着那么多贵族的面郑重地聘请我做你的老师，我得对得起这份礼节。为师的斗气特性和来历，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切记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克罗德惊讶地抬头，看到了切斯明眼中的认真与信任。
他明白，自己这位老师心中是有着一份知恩图报之情的。
“是，老师。血月在上，我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克罗德一拍胸脯，眼神坚定地说道。
切斯明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在桌旁坐下，开始跟克罗德讲述自己斗气的特性和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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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明来自人类斐迪王国，是一位土生土长的本地居民，父亲原是一名小有名气的铁匠，在一次领主战争中，因为打造兵器有功，得到了当地领主赏赐的一门斗气功法。父亲喜出望外，觉得这是光耀门楣的机会，遂决定让当时十五岁的儿子切斯明好好学习这门斗气。
而切斯明也算是天赋异禀，尽管起步有点晚，但是在领主的帮助支持下，刻苦修炼，终于不负众望，于二十多岁便成为了高级斗气士，并且在其后再次爆发的领主战争中，依靠战争的磨炼，于三十岁成为了斗气大师，风头一时无两。
“那应该是我这一生中最为得意的一段日子。”说着，切斯明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追忆神色，整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时光。
“哇，老师你这修炼速度，十五岁入门，三十岁成为大师，可以称得上天才啊。”克罗德在一旁给老师奉上了一杯茶，有些咋舌于老师在斗气修炼上的天赋。
切斯明地笑了笑，接过了茶，并没有接过克罗德的话茬，而是继续说道：“可就在那次领主战争结束后不久，我便爆发了渴血症。”
一下子，切斯明欢欣的语调变得低沉。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对于切斯明来说，的确不想再体验一次。
一个斗气大师变成了血族？这对于领主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念在切斯明算是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武者，且立功不小，当地领主决定网开一面，没有令人通缉围杀他，而是将他驱逐出自己的领地。
而领主战争中的敌对者，在得到切斯明爆发渴血症的消息后，也开始派人尾随追杀，想要报仇。
“彼时，我一个身处人类国度的血族，除了拼命地逃，又能怎么办呢？”
克罗德从切斯明沉重地语气中，感受到了老师那时候的彷徨与挣扎。
在度过一开始震惊无措的阶段后，切斯明不得不接受现实，独自一人往血族王国红珀逃去。
这一次的逃亡之旅注定艰辛无比。
一路上，切斯明既要小心追杀者的伏击，又要小心因自己身份暴露而吸引来的赏金猎人。他甚至都不敢靠近人类的大城镇进行补给，尽管“血月”早已不在——因为他害怕疲累和一直紧绷的情绪会导致自己控制不住渴血欲望，进而大量杀害无辜人。
“追杀者与赏金猎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很多时候，我都只能绕路赶往一些偏僻的村庄或者小镇，来获得补给和休息的时间。”
“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想，是不是该放弃。”切斯明低着头，盯着眼前的地面，语调低沉。
旁听的克罗德，被老师的切实经历所吸引，心情一直随着老师的讲述起伏，早已经完全把自己带入了那样的九死一生的情境中去。听到老师说想要放弃，克罗德用力抿抿嘴，心有同感，很是难受。
“在一次与追杀者的交手中，我拼尽最后一丝斗气，用剑杀死了对手，而对手从创口中喷出的鲜血，也浇了我一脸。”回忆中的切斯明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脸皮抽动，似乎当时的感触又再次袭来。
“我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斗气用尽的那种脱力感让我十分难受，加上身上的伤势，我一度以为就要死了。”
“我当时心里想着，就算现在没死，没有斗气可用的我也无法应对下一拨追杀者了。”
“可就在这时...”切斯明的神色和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脸色潮红，“我想到了我的家人，我想到我的父亲和母亲，我的妻儿，我答应他们要活下来，然后去和他们团聚！”
“我的心中不由得涌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
“就这样，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切斯明表情变得奇怪，似乎在想应该用怎样的词才能准确描述当时的境况。
克罗德双手托着腮帮子，两只明亮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切斯明。
过了一会，他继续说道：“我那斗气用尽的身体，原本就像是被晾晒在岸上的鱼，却突然如同被什么吸引了，涌出了新的力量，活跃了起来。”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催促着，让我去靠近，去触碰某些东西。”
“而这吸引我的东西，就是...”说到这，切斯明抬眼看了看有些惊讶的克罗德，似乎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下去。
“就是眼前那新鲜的血液。”
克罗德听到老师的这番话，并没有慌乱。早在听到老师说到逃亡的凶险时，他心中就隐隐有了预感。而在“血月”早已消失的当下，绝大部分血族体内的嗜血欲望就如同温顺的绵羊，根本就不能对其自身造成太多困扰。
以老师当时的境况来看，无论他要用这血液来做什么，他都没有被体内的嗜血欲望所控制，又或是变成什么对血液有特殊嗜好的变态——后来在父亲领地上平稳的十几年生活就是佐证。
看着眼前的弟子依旧用信任的澄澈眼神看着自己，切斯明心中涌起欣慰，接着开口道：“我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溅到的鲜血，几乎立刻，就从身体深处传来那种欢欣鼓舞的感觉。”
“然后，我用体内刚刚生成的一点儿斗气去触碰敌人的鲜血，发现我的斗气变得好像有吸附力一般，裹挟了大量的鲜血。而我的斗气在鲜血中得到了快速的恢复。”
“就这样...我得以死里逃生,原先修炼的以锋利切割为主的斗气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再锋利，而是以吸附破坏为主要特性。”
说完，切斯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听到老师的这番讲述，克罗德才知道为什么切斯明一直以来明明身为斗气大师，态度却过分谦卑，对自己的父亲甚至是领地上的一些其他贵族，都是一种但凭吩咐的样子。
因为他的斗气变异的过程，会让人联想到某些邪恶的存在或是宗教。而如果把他现如今的斗气特性完全公之于众，恐怕会让领地上人心惶惶，人们会不由得远离他，害怕他会杀了自己来取用鲜血修炼斗气。
而切斯明借助波罗斯伯爵提出的政策，好不容易才和家人重新团聚，自然不希望重新过回那种过街老鼠的日子，所以才会表现的谦卑，希望和每个人都建立良好关系，来更好的掩盖斗气特性来历。
所以他才会几次三番，为了伯爵家的事冲锋在前，就是为了给领主留下好印象，建立更为深厚的关系。
所以他才会在指导自己修炼斗气时，着重强调了依靠激发身体细胞活力良性循环的那种方式。
切斯明会答应回答自己的问题，恐怕也是看在自己是个孩子，而且又是黛帕拉的儿子的份上，才会这样做出详细的解答。
这一个秘密，他守了十几年，着实有些憋坏了，如今，克罗德算是成了他的“树洞”。
克罗德抬头，对上老师的双眼，他看到了多年的忍辱负重，看到这个男人对于家庭的承诺和他担在肩上的责任。
切斯明当初千辛万苦逃到血族王国，完全可以抛弃远在人类国度的亲人，凭自身实力投靠某个领主，甚至是偷偷地获取更多鲜血来追求力量，但是他都那么没有做。
他恪守着承诺，无论是在他被追杀的时期，还是在他重新获得安定生活之后。
这个承诺，就是他心里的“锚”。
原先黛帕拉还觉得切斯明成为“神子”的老师是不是有些不够格，可如今在克罗德看来，在做人的表率方面，切斯明无愧于自己“老师”的身份。
克罗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满怀钦佩和爱戴的目光注视着切斯明，好一阵后，才干脆利落地单膝跪下，右手抚胸，向着自己的老师低头行礼。
切斯明也明白了克罗德的意思，表情激动，眼眶中泛起水雾。
不一会，克罗德站起身来，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切斯明抢先开口：“克罗德，我要告诉你件事。”
克罗德再次惊讶地看向自己的老师，只见切斯明眼神闪烁，表情纠结了好一会才沉声说道：“你的血液...很可能有问题。”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