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被揭露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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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尖刀就已经像闪电般亮出,这道亮光精准且强劲,直指周昌明的喉咙。没有血柱喷涌的画面,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没够到,可又见周昌明双手捂住喉咙露出痛苦的表情。还是凌厉的速度,奇以连贯姿势再次将刀亮出,这次指向还愣在原地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的大耳。奇的动作像全力投出一击的投球手,因为刀刃的锋利,在惯性下,尖刀顺着大耳的肚皮斜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先是鲜血染红衣服,然后是肠子在压力下的外露。惊得失神的大耳此时才尖叫着捂住肚子连连后退,最后被自己的血滑倒,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奇还是没有选择先割断自己腿上的绳子,他看向我,看向我身后的那些人,这一刻,我又看到了,看到那熟悉的让人打寒颤的眼神,很显然,他现在要的不是自由而是人的性命。
突然,我的身后有一人像子弹一样飞出,看清楚是渔子霏时,她的腿已经踢到奇的头上,像死掉的章鱼一般,失去意识的奇瘫软在地上也一动也不动。渔子霏还想补上一脚,但她观察一小会,觉得危险确实已经解除,即打消了下狠手的念头。她把尖刀取下,用奇的衣服擦拭干净后递给我。我还惊魂未定,愣了好一会才把刀接过。
“快来救人。”钱建峰大喊着。他的声音如定惊散,把大家的冷静和思考拉回现实中。
“救人,杜莱优,救人。”他跪在周昌明身旁再次呼救。
被直接叫到姓名的杜莱优并没有回应他的请求,不像是吓懵了,更像是要缩手旁观。
“杜莱优,过来帮忙呀。”陈珊珊说,一面过来拉杜莱优。但杜莱优如一座石山,还是不为所动。
“一个没大碍,另一个救不了,你是想让我做什么,或者说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
陈珊珊呆在原地,眼神充满讶异,几秒后,回过神来的她放开杜莱优,独自去查看周昌明的伤势。从另一个角度我看到,周昌明的伤口只是轻微的皮肉割伤,没有伤及气管和血管,比之前肖嘉敏给他造成的伤口轻许多。刚好这时有人把医用物资拿了过来,陈珊珊便口头指导钱建峰帮忙包扎伤口,她自己则去查看躺在地上的大耳。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有人拿来几卷透明胶带,像裹粽子一样将奇捆绑起来;有人拿来棉被,将干净的棉花抽出用来给大耳止血。可面对如此重大的伤情,大家能做的不多,只能原地驻足以表自己在现场、自己有出过力,而人一旦没事情做就会思维冷静,这时考虑最多的当是自身。如预料中,现场开始响起哭声还有呕吐声,一些胆子小的甚至直接晕倒过去,这无法怪罪他们,因为现场的画面一般人一生都未必见过一回。血只是其次的,是人都流过血,只是量多量少的区别,现场的出血量足以装满几个矿泉水瓶,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大量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大耳身上如喷泉般流出,任陈珊珊怎么按压也止不住;而比血更渗人的是在陈珊珊取下脏棉花换上新棉花过程中隐约浮现出的如龙盘蛇绕般的肥硕肠子,它们像搁浅的死鲸鱼爆出的内脏一样没完没了争着往外渗。
血和内脏掺杂一起组合而成的画面怵目惊心,让人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肚皮,以确认自己的身躯完好无损。
鲜红的血朝各个方向流淌,像一只在瓷砖地面上缓缓摊开的巨手,巨手所经之处皆染上一层厚厚的红,让人恐避之不及,我把奇拖开,自己也退后好几步,其他人也跟着退让,最后只剩下陈珊珊和大耳在这片血色之中。他们是舞台的主角,大家的焦点皆聚在他们身上。陈珊珊很努力,她的努力感动了我,但这种努力却是徒劳的,杜莱优早就看透,她现在也深知这点,所以她抽泣着,嘶吼着。以希望的心态做着绝望的事情,让我不禁为她动容,孙毅杰亦如是,行动派的他选择踏进这片红色血海中,用宽广的身躯驱散弥漫在陈珊珊头上的阴霾。他拉住陈珊珊的胳膊,劝她停下来。但陈珊珊很坚决,任怎么劝都不听。孙毅杰无法,唯有勾住她的胳膊死力将她往外拉。陈珊珊挣扎了一小会,但很快心如死灰般一动也不动任由孙毅杰的安排。
“怎么不救了,喂——”早就大惊失色的钱建峰又喊道。
“救不了了,让他平静地走吧。”王浩华平心静气地说道。好像还听到一声叹息。
得不到回应的钱建峰很顺理成章地将矛头指向我。他指着我的鼻子斥道:“都是你的错,我早叫你把他杀掉,你不听,现在酿成大祸了吧。”
是啊,在一号教学楼碰到他时他就说过,但此时我没心思理睬他,因为右下牙槽那颗因重生又出现的智慧齿突然无故疼痛起来,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哪,连话都懒得说。
“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易天冷冷地说了一句。
在人多的地方总不缺帮你转移矛盾的人。
这话一出,钱建峰霎时怒发冲冠。他转而指向易天,“你被人打得少是不是。”
“冷静一些。”肖嘉敏加入进来。“虽然很可怜,但确实是自作自受。你们尽管在胡闹,什么时候出事都是有可能的。如果真想找人背锅,这锅得放在你们几个头上。”还是一贯犀利的话风。
“你们几个也该意识到大家对你们的意见。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只顾自己不顾他人。”吕美娟也说了一句。
“呵呵呵……”钱建峰莫名大笑起来。我回溯吕美娟说的话,实在找不到他会大笑的原因。
钱建峰笑着笑着就站了起来,“其他人说我,我也就忍了,但唯独你没有资格。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吧,不知道你和吴国富的那些丑事。”
他的话富有杀伤力,我仿佛看到几把无形的刀正一点的一点地插进吕美娟体内。吕美娟预料不到他会说出此话,或者说她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人知晓她和吴国富的事情,故此带来的冲击使她瞠目结舌在原地。
“喂,你说话最好有根据。”作为吴国富好友的孙毅杰吼了一句。
钱建峰用视线在人群中找到冯丽娜。“娜——冯丽娜你说,你先看到的吧,在双桥湖湖边那一排石凳子那里。”
迫于学校的地理位置,要想在外找宾馆属实是一件难事,但人是活的,经过人们的不断探寻与摸索,久而久之在学校的各个阴暗处诞生出许多情侣热门欢聚地,双桥湖湖边那一带就是其中之一。
大家自觉地将空间让出来,使冯丽娜身处的位置最为显眼。
“我……”
面对目光所指,冯丽娜表现得很窘迫,说话也吞吞吐吐,不成一句话。
“你把见到的事实说出来就可以了,你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不是在抹黑别人。”钱建峰又添了一句。
这一句劝动了冯丽娜,她把头低下,小声说道:“我……确实看到了。”
“看到什么?”有人问她。
“看到吴国富坐在石凳子上,怀里抱着,”她看了一眼吕美娟,“美娟。”
话一出,如同揭开烧水壶的盖子,沸腾的水四处乱溅,激醒人们的神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烧水的火吹得更旺了。
我瞄了一眼身处火势中央的吕美娟,她脸色煞白,哑口无言,表情尽显慌张与疲态。
“你们两个曾是情侣,有这层关系在,你俩说的话可信度不高。”肖嘉敏还是那么的强势,以至于说的话都不带兜圈的,一出口便直指要害。
“我和冯丽娜已是过去式,她没理由袒护我,也没理由诋毁吕美娟。”钱建峰反驳道。
“算你有人证,可你有物证否?”孙毅杰质问道。现在面对的是吴国富的声誉,孙毅杰自然要插一嘴。
“你见过偷情有物证的?”钱建峰讥笑道,“要不要我把石凳子搬过来做物证。”
孙毅杰身前顾着陈珊珊,顾一难顾二,对于钱建峰的不友好语言,他选择了克制。
物证其实有的,且已经轮转到陈珊珊的手上,就看陈珊珊怎么选择。她可以默不作声,让事情淡过去,也可以说出来让吕美娟承受她应有的惩罚,但以陈珊珊目前的精神状态来看,这些事情对她来说都不重要,都是琐事,眼前死了一个人才是大事。
“无凭无据,那只能当做怀疑,疑罪从无。”肖嘉敏又说。
她和吕美娟远远未达到“闺蜜”这种亲密程度,作为旁观者的她只是喜欢为女生发声而已。
面对肖嘉敏一次又一次的强硬攻势,钱建峰改变了策略,他眼神变得锐利,直勾勾地盯向吕美娟,“为什么不直接问一下她本人。”他打出了一记好球。
大家像看戏一样,又将目光转至吕美娟身上,吕美娟原本身处的位置更加显眼了。面对又一次的千夫所指,她依旧一副失魂的样子,没有说话,她是打算用沉默面对这一切?
“吴国富不像是这种人。”
说话的人声音很小,但她的话与现场的大趋势形成了对立,又由于平常很少见她发声,所以大家都能注意得到。声音来自人群外围的左千子。
“他帮过我,我觉得他不像是品性坏的人。”她补充道。
左千子说的应该是她助听器丢失后被找回这件事,这件事我也是参与者,事情发生在大一下半学期,当时左千子不小心把助听器丢失了,由于助听器的特殊性以及它本身的高昂价格,左千子显得非常的紧张和懊恼,她把事情发到群里,希望大家能帮忙寻找。那时我刚从师兄那用五十元购得了一台不知经过几手的小型打印机,正自得意,看到左千子发的信息,便打算打印一些寻物启事以作开机仪式。我把寻物启事贴到学校显眼的地方,只过去一小时就收到了寻获的电话,不过这来电信息显示的竟是吴国富,我刚开始以为是他看到寻物启事后开的玩笑,直到与他碰面我才确信是真被他捡到了,而且不是偶然地捡到,他是看到左千子的求助信息特意去寻找的。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左千子,他说不能浪费我的一番好意。我没有贪功,如实将情况告知给左千子,她得知后很感激吴国富所做的一切,也感激我做的一切,也是这一次借花献佛的机会加厚了我与左千子的关系。
“千子,一码归一码,这不能算作吴国富没一脚踏两船的证据。”人群中有人温声细语地说道。
基于左千子的特殊情况,大家平常对她都很照顾,说话都如这般温柔,不过都是表面上的功夫,目的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的爱心,背里依旧把她当作普通人,像饭菜这件事,该骂还是会骂,即使做得并不差,要问为何如此苛刻,很简单,因为人总喜欢苛刻要求别人。
左千子低下头,又隐入人群中。另一边,钱建峰深知在吕美娟身上讨不到好处,又将撬开真相的榔头对准陈珊珊。“陈珊珊,你自己说吧。你们女人不是有什么第六感吗,吴国富有没有偷情你多少感觉到的吧。”不得不说,钱建峰的直觉还挺准。
然而,陈珊珊并没有搭理他,她此时的心情可能和我当时救不了吴国富的心情一样吧,沉浸于一种自我谴责、自我谅解当中,一直否定又肯定自己的过程。
钱建峰看到孙毅杰对陈珊珊的百般爱护,灵机一动,加了一句:“我懂了,怪不得最初成果说出吴国富身亡的消息时,你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悲痛的样子,你是早就知道吴国富偷情,所以才表现得冷漠,对吧。”
“她现在状态不好,你找别人说理去,别过来找不爽。”孙毅杰这会反倒冷静。
“孙毅杰,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我就奇怪,一向讲义气的你怎么会碰朋友的女人,原来是替兄弟赎罪来的。”钱建峰开始得意起来,语气也加快许多。
他会得意很正常,因为这样的关系链常在影视剧中出现。
“别胡说,我是真心喜欢珊珊,和任何人,任何理由无关,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
孙毅杰的这番澄清着实让我佩服,他很勇敢地为爱发声,他做到许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不自觉地看向杜莱优,没有缘由,只是想仔细地看她。她闭着眼睛,完全与外界不相交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现在是怎么回事,大家要互揭长短?”渔子霏在气氛彻底尴尬之前插了一句。我便又转头看向在另一边的她。她刚才的杀气已经消失殆尽,这会只保留厌恶的表情。她的话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于是又有人发声道:
“都扯得太远了,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处理干净。”
“什么叫‘处理干净’,他可是人,能别用这个词吗。”
“行啦,都让开吧。”李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直走到大耳身旁,他也不怕,用手量了一下大耳脖子上的脉搏,然后看向我。我想假装看不见,但诚实的内心却阻止我这样做。我心中长叹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么多人不找,为什么偏偏找我”,然后很不情愿地上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