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作为她爱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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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母看着白仪,在等她一个否定的答案,她目光在两个对视的人身上来回打转,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我能先带她回房间吗?”白仪转过头看向母亲。
“当然可以。”目送她们上楼,轻叹口气,转身走向厨房。
白仪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顺势坐下,冷冷道:“给我一个理由。”
这语气从来没出现过,张芜打了个冷颤,走过去关上阳台的门,柔声细语:“我想给你做顿饭,顺便了解一些事情。”
“明天回去做,我不差这一天。”语气异常冷漠。
张芜眉心一蹙,她没有问什么事,说明渴望有人来了解自己内心压抑已久的事情,只不过是嘴硬。
“扑哧”一声引起白仪的好奇,“笑什么?我在生气,你不来哄哄我吗?”
张芜坐到她身边环住她的腰,脸在她颈窝蹭来蹭去,语气娇软:“我发现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而且你好香啊~”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笑?”
“你同意我下厨,给了我一个了解你家庭环境的机会,这是好事。”
一如既往的嘴硬,扬了扬眉,“都用美人计勾引我了,我哪好意思拒绝。”
她点了点白仪鼻子,起身从箱子翻出几本书放到她手里,“你的任务就是坐在这看书,等饭做好我叫你。不许擅自出门,乖乖的哦~”
“嗯嗯。”白仪恋恋不舍地看她带上门离开房间,轻呼气翻开第一页书。
等张芜到厨房,保姆在择菜,白母刚从冰箱拿出新鲜的肉放到砧板,“阿姨,有排骨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母顿了顿,转过身笑着说:“有的,你爱吃什么?我给你做。”
张芜熟练的挽起袖口,带上围裙,朝着冰箱走去,“您不用管我,我做她爱吃的。”
见她利落地拿出鱼,排骨,豆腐,青菜,白母也不好劝阻,切好的肉放入锅里炸。
“阿姨,您为什么不喜欢她穿白色衣服?”张芜没有前面铺垫,仿佛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白母一怔,保姆手上的动作停下,合时宜地退出厨房。
“白色裙子会被弄脏的,而且她有洁癖…”她对上张芜淡然的目光,越来越心虚。
张芜低头垂眸:“您对我什么态度我都无所谓,您也从来不看好我和她的感情,在您看来我是一个外人…在我这里您是她家人,我是她爱人,是跟她度过余生的人。我有义务了解她的过往,如果连自己爱人以前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我拿什么让她走出深渊?”
白母捞出酥肉装入碟子,反问道:“作为母亲都没办法让她走出抑郁,你的三言两语就能行吗?”
张芜心里冷笑一声:原来你知道她有抑郁、知道她每晚睡不着觉、知道她因为那件白色裙子郁郁寡欢,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肯去拯救她。
“她生病之后笑过吗?”她再也忍不住了,放下刮鱼鳞的刀,“您没见过,但我见过,从我遇到她之后的每一天都见过。您没想过为什么她对哥哥,父亲有一丝笑意,唯独对你冷漠相待。您真的不怕她因为抑郁而自杀吗?”
来这里张芜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她特意叮嘱白仪不要出门,如果婆媳矛盾激化,至少不会牵连白仪。
“什…什么,那就是普通的心情不好。”
张芜打断她,“您自欺欺人不够,还要拉着女儿跳火坑吗?”
白母关了火,拿起围裙擦了擦手,“三十年前,我从工厂下班回家,穿着白色裙子,蓝色的小皮鞋,麻花辫尾跨着黑色包包,我家离得远,沿途小巷子那条不宽不窄的路,是必经之路。”
张芜的心好像被撕裂一样,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猛的捂住心口的位置,迫使自己冷静。
这些动作被白母尽收眼底,她继续说,“那条黑暗的巷子伸出一双手捂住我口鼻,我的背撞到墙上,那男人力量太大,我挣扎不过被他推倒在地,他的手慢慢从我腿部往上移动,就在这时,我看到他停下动作,闭起眼睛晕在我旁边。”
“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张芜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直愣愣看着她,白母好像在自问自答,“我现在的丈夫,他们兄妹的父亲。他是我们工厂的技术骨干,一直追求我三个月无果,每天送饭,上下班默默跟在我身后保护,这些我都知道,那晚他可以来的更早,但被那个同伙拖住了一会,不过也幸好赶上了。”
“他抄起路边的板砖想也没想砸过去,他脱下外套盖在我身上,向周围看了看,从那以后我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了,第二天我从工厂辞职,他陪着我一起离开,不顾家长反对娶我进门。”
“那个被打的人还活着吗?”张芜怕那家人伺机报复。
白母解开了尘封多年的秘密,“只是脑袋破了皮,在牢里待了一阵子就放出来了,听说找了个情人,经常出现在祁家附近,在那做工没几天就人间蒸发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祁家,又是祁家…
张芜只能一心二用,“那个男人叫什么,他的情人是祁家哪个女人?”
“刘大,临城人,当年有名的地痞。”白母一说起此人便怒火中烧,“他的情人是哪个我不知道,后面这些事都是我丈夫有次出门吃饭碰到,听人说了几句。”
信息量太多,张芜只能紧着眼前的事解决,“你怕白仪会像当年的你一样,就禁止她穿白色衣服,你以为会变好…但事与愿违,她确实没有受到身体的摧残,因为最亲近的人让她精神受到伤害,您真的在保护她吗?”
“她从来没有叛逆期,十七岁那年,裙子沾染的是她无意间蹭到树上的东西,她不小心踩了泥坑,还没来得及解释一句,被您鞭打,剪掉她好不容易拼凑的童年。”
“我感同身受您当时的遭遇,但让花盛开的方式从来不是剪掉她的根茎,而是让她在爱的环境下长大。”
张芜处理完鱼鳞,放入水中清洗,“您口口声声说爱她,那这些年您对她做了什么…严苛的教育,任何事不容出错,说话礼貌待人,不允许对不喜欢的事物表达不满,即使对你心有芥蒂,但她仍然很尊重你,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说您一句不好。她连基本的社交也没有,您给她安排的交友圈是顾小安,是你极度信任的林漠,您从来没问过她需不需要这些。”
白母心头一颤,她看着张芜将鱼从锅里盛出,排骨下锅,缓缓开口,“她会的那几道菜是从我这里学的,我以为是她想通了,肯为自己下厨。原来是你爱吃。”
张芜缄默,她从昨天一直以为白仪跟家里闹矛盾,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她想感化白母…想让她认识到错误,简直是痴心妄想。
也是,连抑郁症都能认为是心情不好的母亲,张芜口才就算再厉害也没有半点办法…
她仰头自嘲地笑了笑,泪水从眼角落下来,强装镇定道:“这顿饭吃完,我们会离开。”
白母急促道:“什么叫离开?”
张芜没有回答,糖醋排骨装盘,做了一道炖豆腐,“我很感谢您将多年的秘密告诉第二个人,出了这个门…我们就不要提及此事,我也不会告诉她,我们今天的谈话。”
“对不起!”白母见她拉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
张芜擦去眼泪,淡然一笑,“这句对不起有它真正需要的人听到,您不欠我任何。”
白母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带她去哪儿?”
“去哪儿?”张芜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我能带她去哪儿…她生病这么多年不见好,我能带她去哪里!”
张芜抽出手,哽咽道:“如果她没有遇到我,可能早就撑不住了,早就…算了,多说无益。”
她端着白仪爱吃的菜放到桌上,走进盥洗室洗了把脸,努力呈现一个微笑,拍了拍脸,走上楼去找白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