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谁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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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门路的就分流到北营,冯紫英之父冯唐将军那里。当然冯唐不会白帮自己分担这些,说到底是银子,用利益摆平他。
至于退伍的士卒,也需要银子遣散他们。
贾琮令张主薄取来账簿,主薄讪讪的说道:
“伯爷若想知道军饷的实情,不妨让属下给伯爷禀报。
军中都是两本账本,一本是做给外面看的,一本是实际收支,后者被襄阳侯带在身边。”
贾琮冲他扬扬下巴,道:
“说下去。”
张主薄接着道:
“士卒每月薪俸二两银,包吃喝住宿,每名士兵还派发三斤猪油,一斤盐,二十斤大米,三斤布匹日用物资。
这些物资有些是户部购买了发放,不过京营四个营多是发放银两到各军营,军营统一采买后发放。
只是,军饷在户部那里就扣了两成,经过兵部又截了两成,到了西营手里就只剩六成。
再经过层层盘剥,实际发到士卒手上的不足三成。”
贾琮心想,单就朝廷给士卒的待遇还是很不错了,可惜被这些蛀虫层层贪墨了。
军饷不足,下面士兵养家糊口都困难,谁会卖命。
贾琮又道:
“兵器、甲胄等军资呢?”
张主薄回道:
“户部的银两拨到兵部后,由兵部请工部或另行打造,然后发到各军营。
军营也可从兵部领银两,自行安排打造,采买马匹。
不过都一样,户部、兵部都会截掉两成。”
强军,首先就要银子,贾琮自己不会在西营捞钱,也能管束住部下,但户部和兵部那四成必须得想办法拿回来。
接下来,贾琮对全军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以后的军饷、物资统一发放,不再经过参将、游击、把总等。
第二,即日起,对西营各部进行考核,考核不合格的军士发放遣散费,遣退。
那些中下层军官,本就因牵连到谋反而颓丧,此刻更加绝望。
在他们看来,西营来了个更狠的统领。以前,上面吃肉,他们还能喝汤,现在军饷、物资直接发到士卒手上,他们连汤都喝不到一口了。
而贾琮提出的遣散不合格军士,也被他们当成了减员,吃空饷。
这些军官们纷纷交头接耳,纵有不满,却不敢宣泄,只交谈论如何另谋出路。
皆因他们被太上皇刚刚的那场清洗,吓的风声鹤唳,生怕贾琮这个绣衣卫头子,再给他们扣上个勾连叛党的罪名。
贾琮看着这些中下层军官的表现,心中暗喜,巴不得你们走。
西营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成为一柄利剑。
对那些普通士卒而言,他们平时最熟悉的上级就是小旗(相当于后世班长)和总旗(排长),顶多就是把总(连长)。
平日里,带着士卒训练的就是这些把总,总旗、小旗,直接对他们发号施令的同样也是这些人。
所以,这些基层军官必须是自己的近卫营或者亲兵。
傍晚,贾琮回到京城,来不及回府,直接去见了舅舅——户部左侍郎张敬,然后去找了身为户部郎中的顾朝夕师兄。
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户部缺钱。
户部对各项支出都有克扣,针对兵部,除了边军是给足了的,京师的驻军都是扣两成,地方驻军扣三成。
克扣的这些钱都留在了国库里,而非官员贪墨,这是户部不成文的规定。
所以要想在朝堂上弹劾,也没多大用。
西营若要拿足军饷、物资,除非户部周尚书首肯,而周尚书与自己师兄左士衡同为内阁大臣,左师兄也辖制不了他。
至于兵部则不同,据张敬和顾朝夕推测,兵部克扣的军饷是中饱私囊,被他们上下其手瓜分了。
兵部尚书巫众与自己有仇,那日去铁网山路上,巫众就试图坑自己。而且巫家还是定国一脉领头人,是太上皇的心腹。
既然如此,要破解军饷这个难题,贾琮只能另辟蹊径。
次日一早,贾琮来到了绣衣卫衙门。
下令北镇抚使江富平,取户部尚书周大人的机密材料。
江富平小眼睛看着贾琮,滴溜转了一圈,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依旧陪着笑脸应了声“是”,恭敬的退出了贾琮的厅堂。
贾琮知道江富平转头就会把此事禀报皇上,尚书这个级别不是自己能做主查办的,这算是“以权谋私”。
虽说这个“私”是指西营,也算“公”,但擅自动用皇权为自己办事,那也是将把柄交到了皇帝手上。
不过,皇上手上有心腹重臣的把柄,这并非坏事。
不多时,江富平取来了周大人的资料,贾琮看完册子,笑道:
“算是清流?”
江富平笑道:
“周大人掌管着国库,能做到如此,实属难得,满朝文武里挑不出几个比他干净的了。”
贾琮点点头,把册子扔回给江富平。
……
酉时,户部尚书的马车在一队随从的护卫下,行驶在大街上,拐进一条小街,再有一刻钟就回府了。
这时前面被堵住了,马车里周大人不耐烦的撩起帘子,问外面的随从:
“什么人堵了路,连本官的车驾都敢拦?”
那随从回道:
“是位将军,领着马队占了路,周管事正在跟他们交涉。”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不用交涉了,贾青松在此恭候周大人多时了,听闻周大人新得了上好的龙井茶,特来讨杯茶喝。”
贾琮说罢,从马背上飞身纵跳到了车夫身后的车驾上,周尚书刚撩开车门的布帘子,差点同贾琮撞个正着。
周尚书不满道:
“贾青松有事,明日到衙门去谈。”
贾琮笑道:
“一杯茶的事,小气。”
说着就猫身钻进了车厢,周尚书撇了嘴,骂道:
“你这无礼的小子,怎会入了李老的眼,你那些师兄们哪个不是温文儒雅。”
贾琮自顾自的坐在旁座,给自己沏了杯茶,道:
“周大人放心,我不是来要西营那两成银子的,咱们谈点别的。”
周尚书道:
“哼,别的?
嗯,莫非贾青松又有新作问世了?”
贾琮白了他一眼,这个时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他们这些文官眼里,自己弃文从武是多么愚蠢的事。
贾琮道:
“要不咱们谈谈,您老的嫡长子在青楼里逼着清倌吃药侍奉他,结果害那清倌死于非命。”
周尚书脸上一沉,冷声道:
“贾指挥使是明白人,当知有些话不能乱说,更不能乱传。”
贾琮心想他果然明白,自己不能私自查办他这样的重臣,只有二圣要动他的时候才能拿此事来处置他。
这招不行,那就换一招,你们文官不是很好名声嘛,贾琮笑道:
“既然周大人是明白人,那咱们谈谈您的小妾。
前年腊月二十一,您那姓杨的小妾与您家管事冒着风雪私奔而去,这可以说吧。哈哈哈!”
周尚书怒道:“无耻小儿!”
贾琮接着道:“您老去年新得那名舞姬,被您宠上天了,刚刚给您生了个胖小子,您老就不想知道那儿子是您的,还是她老相好的?”
周尚书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贾琮:
“你,你敢传出去?”
贾琮有些同情的看着周尚书,笑道:
“这有何不可?
这还不够的话,要是明天京城茶坊的说书人都在说:
周尚书的夫人跟她的表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嫡长子到底该姓周呢,还是该姓王?”
周尚书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抓住贾琮的胳膊,急道:
“贾青松,你说,他们俩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贾琮品了口龙井茶,缓缓道:
“周大人,咱们还是说说,京营西营的军饷和物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