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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忽看蓓蕾软香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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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这两位绝色妇人衬托,这少女容貌也是让人为之一振。

未想到三娘这含苞待放的年纪,稍经修饰便显露出璧人仙子的身姿。这几日见惯了三娘风里来雨里去,众人皆把她当做假小子看待,便是偶尔小女儿心气儿,众人也未放在心上。

此时突然看她如仙女般飘飘然进来,顿时让众人心潮荡漾,如三郎、风鸣也不由得心怡。

三郎与三娘这些日子冤家更甚同门师兄妹,只是此时,衬着朦胧烛笼柔辉,和着旖旎檀麝沉香,二人对视,只觉得她双瞳剪水星眸灿,唇如激丹贝齿闪,蛾眉螓首粉妆妙,杏脸桃腮玉裹成,竟有些痴了。

“看看好好的仙女儿,和你们这些浑汉子整日在一起,岂不埋没了”

智二嫂子步金莲是个自来熟,偏偏这等人让人讨厌不起来,迎来送往几句话便让人亲近,这话从她口中出来只觉得是自家姐姐夸赞妹妹。

“也不知将来,这般玉人儿便宜了谁家的郎君!”

“似三娘子这般的女子,天下也是少有,岂能便宜外面那些无名小辈,非咱们清虚宗集真门下豪杰不可!”

智二郎看似憨拙那便是小瞧了集真观弟子秀外慧中的门道,也小觑了六扇门内见不得人勾当对人的熏陶,更不能小视这步金莲对这九尺男儿的化指柔。

对于自己浑家的说法,二郎更是顺着捋下来,还把话头绕到了三郎几人身上,芦颂已经有了心上人,自然操心兄弟们的婚事,便是自家兄弟也分远近亲疏,看着三郎这痴痴样子,忙不迭地点起鸳鸯谱来,

“此话在理,便是进了咱们宗家,未来做个主母,才是妥当!”

六郎本来便与三娘交好,一路上这二人倒是相处融洽,闻言更是嚷道,

“三娘便该嫁给我三哥,这才好耍!”

智家两对儿夫妇彼此交换眼神,也出言附和。

莫看这智全宝是玉清真人的徒弟,也知道自己小师弟的父亲,自己同门师叔宗放之家世深厚,人脉广博,而集真观师门上下皆将宗三郎视作宗家下一代家主,如此集真九霄无论谁是下代掌教,这香火之情才能继往开来,传承有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三郎的脸颜色比三娘更甚,红的发紫,看着便似火炉要冒出火苗子一般。

许是这身打扮才适合少女情怀,这三娘子一改往昔火烈性子,也是螓首微颔更彰佳人芳仪颜色,眼看这二人羞赧,还是柳瑒出来打圆场。

难得三娘如此满目春色,许是入了刺奸以来,早已忘了少女本来的模样。看着她此时含蓄却透着欢欣,不知怎的,三郎竟有些心疼,原来这才是三娘本来的模样,二人年齿相当,自然感同身受,只是身为男儿上报国家,下孝父母,安邦定国,庇佑乡梓乃是为人的本份,只是这样一个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却承担如此塌天重任,实在让人心疼。

于是,当三娘子嚷着去换回衣衫再来议事时,还是他主动劝解,让她安心与嫂嫂们作深闺之乐,便是他们这些汉子也是要大口吃酒大口吃肉,且把今夕逍遥渡过,这才安抚住三娘,让她随着妇人们离开。却不知为何,当三娘身影消失门外,他竟颇有怅然若失之感。

柳瑒在他身侧,以他这玲珑心思如何察觉不出三郎心境变化,对于此他更是乐见其成,说起来大晟六大士族,百八世家,其中大晟帝室与六大士族乃是彼此借重而又相互戒备的关系。

也正因为如此,大晟三代不敢称帝,只敢以王位而握天下。今上于潜邸时便迎娶六华族之一的莞西羊舌氏女为正妻,由此将莞山三羊皆为姻亲,即莞西羊舌氏、莞东羊角氏、莞上羊同氏;又与潜邸重臣联姻,太子正妃便是平阳狐氏之女,而本家中山柳氏、泰鼎虢氏皆是平阳狐氏姻亲,因此中山柳氏与泰鼎虢氏乃是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更需要引入奥援支持平阳狐氏继三羊之后执掌大晟中枢。

这些世家大族世代联姻乃是嫡长子、嫡长女的首务,而柳瑒乃是嫡次子,虢三娘乃是嫡三女,外家族开枝散叶,枝叶相持便是正事,相比柳瑒拜入宗氏门下,哪里有结为婚姻之好来得紧密?

更何况柳瑒与宗三郎相交莫逆,与虢氏也是沾亲带故,于情于理也希望二人能结琴瑟之好,待少年长成,广阔天地便是他们驰骋之域。

无酒不成席,无酒也说不得许多话,冷饮子换了暖酒,更对诸人胃口。

但说到正事,也无人懈怠。

听得芦颂将前因后果说个仔细明白,智家兄弟与元家兄弟才明白自己卷入何等大事中来。四人虽是兄弟,却也神态各异,元三儿眼底精光闪动,按捺不住兴奋之情,智全宝也是虎豹般昂扬之气奔涌而发,元二儿面色凝重,只看智金宝的打算,便是木疙瘩智金宝闻听前因,虽面带惊疑,却也透了三分野心来。

什么是机缘?一分凶险九分坦途,人人可为之算不得机缘,人人可为便是人人不可为,失之寥寥,得之也寥寥,非九分凶险一分平安,才可谓大机缘,所谓机缘并非豪赌,豪赌者买定离手,成与不成皆非自己所能左右,机缘者,拼得身家性命,投身居中,便是心力交瘁,也是事在人为,成了乃是鲤鱼跃龙门,不成也算没白来世上一遭!

更何况,这等大事也关系自己身家性命,毕竟国家罹难,危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参与其中,闯出些名堂,不说功在千秋,也是利在当下,本是小户人家,商贾贱业也说不得一飞冲天!

于是多了几个地头蛇加入其中,宗三郎诸人是不胜欣喜,而后便是具体事务分工,枯燥夏夜,烦闷迟风也扰乱不了这些男儿奋发之势,振作之心。

只是问到了东丹使团的事情,便是智全宝也一无所知,按着芦颂推算路程,出了天中城三五日内使团便该到了应天府,至于是否再迁转改道并无可能,否则岂不是大肇官员引着东丹使团将永州内地虚实一窥究竟了?

“慈圣太后的长宁节乃是七月十六,今日乃是六月十一。”

芦颂算着日子,

“按着朝廷礼仪,外藩入朝觐拜贺圣,乃是有期止规。以长宁节倒推,当日朝贺,前面需斋净沐浴七日,中间三日,再清查人员,熟悉礼仪,勘验国书,再往前使团入京前需接引使报主客司、客省、鸿胪寺层层审核,方能进京入鸿胪寺客馆,这期间往来最少也需五日时间,如此从东丹使团到达启封城门口到面圣至少需要十五日;偌大使团到了应天府便要开始修整,其间对接客省,核验人员、防备时疫及预备礼仪这便是十日,然后拜先圣庙告天斋戒三日,之后摆开阵势,开始浩浩荡荡往京城徐徐而行,自应天府至京城安步当车最快也要两日,又是十五日。”

“也就是说,使团必须在六月十六日前抵达应天府,否则入京朝圣的时间便不够用了!”

风鸣算了日子说道。

“最迟便是六月十六日前抵达应天府,七月初一必须抵达启封府!”

芦颂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咱们需做些什么呢?”

柳瑒有些全身力气不知向何处发之感。

明敌不知所踪,暗敌了无痕迹,众人如何做不明确、为何做不明确,做成何等结果也不明确。颇有些郁郁。

“我们可做的事情其实不少!”

三郎与柳瑒不同,柳瑒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其实心思细密严整,且是执行力十足,但大是大非上并不善于随机应变;与之相反,三郎看似朴实稳重,其实心思缜密却又勤于思考,因时而动,因势而动乃是其特长。

越是这等散乱时刻,三郎往往能为诸人掀开云雾,另辟蹊径。

“东京城乃是皇城司与枢密院职方司重点防备所在,而东丹使团只要入京便成了全天下关注的焦点,这时候贼人想要动手,不是做不到,实在是没必要,除非他们将重宝全压在这最后一局。可咱们这几日便能发现,这伙贼人分明是四两拨千斤,舍小利而致大害,谋奇局却惜己身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为此。”

三郎每到此处便透着不似同龄人的睿智。

“咱们也看到了应天府这般混乱局面,若换是我,明明能在应天府轻易下手,何必在东京城搞得横生枝节呢?”

确实如此,几人皆认同此点,尤其是听智全宝细细分析应天府时局,简直称得上千疮百孔,明明下水就能捞到鱼,何必再往深渊里去。

“使团必来此,此不必再议。其行迹越是诡谲,说明朝廷对其防范越深,防范越深其实对咱们越有利,咱们为了什么来?”

智全宝几人确实也想知道这群小子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咱们为什么来,若是按着父亲的思路,其实揣测使团目的便很清晰了!”

使团目的?

“虢叔父不是说了吗?窥我朝中枢虚实,乱肇晟联姻大政、扬东丹虎狼淫威!”

三郎徐徐道来。

“那贼人难不成是来保护使团,或者传递军情消息?”

智全宝毕竟是三班总捕头,些许刑案办下来,也有许多心得。

“师兄是高看了我朝军事,咱们连拒绝使团入境都不能为,为何要加害他们?便是这些贼人如此本领,直接将军情送到东丹朝廷便可,何必如此周折?”

闻言,智全宝也哑然,那贼人还想做甚?咱们能做甚?心里不住地嘀咕。

“只怕贼人觉得使团想要达成的这几点目的不够看啊!”

风鸣倒是明白了三郎所指。

“换句话说,大伙儿就明白了!”

三郎不打算卖关子了。

“谁说贼人们与使团是一场买卖?”

闻听此言,率先醒悟的竟然是智金宝。

“照啊!三郎贤弟所言,确实如此,这不就是几伙人做买卖的路数吗?”

风鸣、芦颂、柳瑒也明白过来,却并不打断智金宝的话头,由他按着自己思路说开。

“这便是一只上等老山参,引来几家土药贩子,都以为只需抢在对方前面出个高价便能抢到货,但不成想里面有个打算作无本生意的,挑动己方急了眼,动了手,几家惹了官司还失了钱财,他才出面捞好处,收余利!”

便是如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雅士自然不会将军国大事看得如此简单,但其实泥腿子们的见识经常一语中的。

芦颂看着三郎,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离出师还远得很呢,恩师不是早就点拨过了吗,贼人与恩师困斗多年,虽与东丹纠葛不断,却并非东丹朝廷豢养的鹰犬。便是东丹国也与这应天府一样,各怀鬼胎罢了。到底是恩师嫡子,三郎未来如何,实在让人期待。

“这么说,我们反而是帮着东丹使团,防止贼人加害?”

元二儿半晌不说话,这是一个谋定而后动之人。

“确实如此,但愿咱们还来得及!”

风鸣接过话来。

“这话怎么说?”

莫看风鸣和三郎是恩师最后收的徒弟,但是智全宝深知这二人才是能将师门绝学发扬光大之人,无他,每个人天分不同,成就自然不同,所谓努力追赶也是天分相当之人间的竞逐,并非他人可以展望的。

“只怕贼人动手的更快!”

风鸣所虑并非杞人忧天,他们没想到应天府政务如此混乱,贼人若不趁势而为,岂能成为宗师叔多年对手?!

想到此处,大伙儿皆心思沉重起来,贼人布局日久,饶是如此变故,也很难说没有后手,当务之急必须先知道使团下落。

这件事智全宝当仁不让,只须天亮,他便赶在城门开放时往衙门调集人手,元三儿则调动帮闲们,元二儿发动各货栈市集及行商,只要使团踏入应天府地界,便要第一时间传来消息。毕竟千百号人的规模,总不至于了无踪迹。

智金宝自然是守备门户,为大伙儿准备后勤应用之物。

柳瑒与风鸣、三娘还做一路,往内城探探虚实,毕竟贼人也要有个藏身之处,便是能排除一二也是好的。

三郎、六郎则跟随芦颂再去芦海书院,听智全宝的话,这左通判家的衙内便在书院就读,文士间搭上关系总比通过智全宝认识更好说话。

话到此处,多说无益,散了酒局,便跟着元家兄弟安排住处,为了隐秘需要,便未安排其他下人,几人这才放松下来。

至于今日伺候的几个仆役,听元二儿说了,都是挑选的长契下人,出身都是这庄园附近的庄客家里,而且吩咐他们,这些日子都在庄院内伺候,未得智家两位东家和元家两位管事的话,寸步不得离开。

果然这人是个办事严谨的,有他严防后路,想来不会有漏洞。

至于六郎这会儿就绕在智全宝身边,

“智二哥哥,听说当年打虎时,那大虫便是伤了你,还是被你揪着一同落入山涧,且与我说说,等我长大,我也要打一只回来!”

智全宝看这小子虎头虎脑,与自己倒有几分相似,便拉开袖子露出当年伤痕,

“可不如此,便是这丈二大虫,遇上咱们也要搏上一搏!”

那虎爪留下的痕迹随着岁月流失,依旧顽固的存在,但放在这里分明是赤胆男儿壮志豪情的印记,便是看到这伤痕,也是热血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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