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西城整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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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整编计划之前，陈昊组织所有军官，开了一个整编会议。
陈昊问了两个振聋发聩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来当兵？”
“你当了兵要去干什么？”
赵得柱一脸懵逼，第一个举手回答：“报告旅长！我爹就是锦衣卫，我祖祖辈辈都是锦衣卫！所以我也是锦衣卫！我当了兵就是打仗！”
陈昊反问道：“你祖祖辈辈都是锦衣卫，那大明朝成立以前呢？”
“你当了兵就是打仗，那你打仗又为了什么？仗打完了以后呢？”
赵得柱呆了半晌，两手一摊表示我宕机了，回答不了旅长大人的问题。
军官们讨论的很热烈。
自从第一步整编之后，陈昊明确要求官兵一律平等，取消以往的亲兵和家丁制度。
所有的军官都没有特权，吃苦要在士兵前，撤退要在士兵后。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不敢，可是看到陈昊带头执行，慢慢的大家都开始习惯了。
等到讨论的差不多了的时候，陈昊点名道：“王大柱，你来回答。”
王大柱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旅长，我是个大老粗，说错了你别怪俺！”
军官们发出善意的哄笑。
“俺是跟着八大王起兵造的反，你要说为啥打仗，我也不知道，可自古当兵不就是打仗么......”
“只不过以前一直打败仗，直到遇见了旅长，不仅能打胜仗，还能开坦克......”
王大柱开始还有点儿情绪低落，可是越说越兴奋起来。
陈昊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这老小子......
自己这段时间太忙，没去找他算拆坦克的账，他竟然自己主动提起这一茬......
王大柱看陈昊脸色不对，赶紧立正说道：“报告旅长，坦克被我装回去了！”
陈昊停下了拔刀的手，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装回去的？不是多零件吗？”
王大柱嘿嘿一笑：“那个啥，我又拆了一辆，照葫芦画瓢装起来了......”
陈昊：“等散了会，老子弄死你！”
知晓内情的军官们哄堂大笑，王大柱赶紧借坡下驴缩了回去。
陆陆续续又有人发言，大体上和赵得柱、王大柱差不多。
不是祖传的兵户，就是造反起家。
陈昊等所有人都说完，才开口问道：“咱们当兵，难道不应该是为了让家里人活的更好吗？”
所有人都是一怔。
“都说当兵打仗天经地义，可是若咱手里的刀和枪，连家里的爹娘姊妹都护不住，当个球的兵啊？”
“赵得柱，你是家传的锦衣卫，我问问你，你家祖祖辈辈当兵，日子过得怎么样？”
赵得柱挠挠头道：“听我爹说，早年间我们家日子还算过得去，后来不知怎么的，日子就越过越穷的......”
“我爹兄弟六个，只有我爹是老大袭了锦衣卫的差事，其他的叔叔都只能勉强混口饭吃......”
“到了我这一辈儿，原是兄弟四个，后来几个哥哥先后战死了，我才入了锦衣卫......”
赵得柱神色黯然。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遇见陈昊，他说不定早几个月前就在缅甸的林子里死掉了。
赵得柱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新任第三团团长梅冒兵虽然是个新人，却也是个直爽的汉子。
听完赵得柱的话，忍不住接口道：“和咱比，你这都算好的了！”
“我当初是跟着闯王起兵，只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
“地里收不上来粮食，苛捐杂税太多，官绅老爷收租子又太狠了......”
“我爹我娘和我哥哥们，都要饿死了，没办法，我们一家子就跟着闯王造了反......”
“可是打了这么多年仗，我也没弄明白，怎么好好的闯王就败了呢？”
“咱们这些年打生打死，怎么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呢？”
在场的军官，更多曾经是闯王李自成和八大王张献忠的部下，梅冒兵的话更能深入人心。
有些情绪激动的，甚至眼眶都红了。
陈昊拍了拍手，淡淡的反问道：“是啊？为啥就败了呢？”
“因为从一开始，就错了！”
陈昊巡视了一圈，目光如电。
“无论是闯王还是八大王，都喊了很多的口号。”
“可是这些口号都是喊给别人听得。”
“一旦手里有了权力，每个人都开始拼命的往兜里装钱，苦日子全是大家的，金银财宝和美女成群才是他们的......”
“之前整编，我要求所有军官不能搞特权，必须吃苦在前撤退在后，有的人以为我只是说说！”
“甚至还有的人阳奉阴违，当了军官就开始偷偷的贪钱，搞特殊化！”
“今天，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的麾下所有的军官都没有特权！”
“王大柱！”
“到！”王大柱立刻跳起来大声应答。
“把第一团第三连连长靳向阳，第二团第一营营长丁德宝，第三团副团长黄宝盛给我捆起来！”
“是！”
王大柱毫不含糊，立刻招呼警卫营士兵把这三人拿下。
三人听了陈昊的话，原本就心怀鬼胎。
等到被点到名字时，吓得腿也软了脚也软了。
“靳向阳！你原是白文选将军麾下的一个百户。平日里也算是战功赫赫，可是短短的几日集训，你贪墨了多少银子？”
陈昊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靳向阳吓得浑身筛糠一般：“旅旅旅......”
“说不出？我替你说！从你当上连长开始，你从未和官兵一起吃过一顿饭，每日里都要城里的馆子送餐进来。只是几日的时间，你便从官兵的伙食费中，贪墨了三十两银子！我问你，你可知罪？”
靳向阳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瘫倒在地拼命磕头。
“拖出去，打三十军棍，死伤不论！然后逐出锦衣卫，不许发放遣散费，永不录用！”
王大柱面无表情，直接让人把靳向阳拖了出去。
对这等喝兵血的蛀虫，王大柱打心眼里厌恶。
“丁德宝。你是原先锦衣卫第一百户的老人，因为几次战斗积功，这次升了营长。平日里，你倒是也能和官兵们一体，可是你对这个职位并不满意，多次在公开和私下场合诋毁团长高得定，是不是？”
丁德宝兀自有些不服，梗着脖子道：“旅长，您的安排咱是听得，可是他高得定能升团长，为啥我只能升个营长？”
“原先在锦衣卫时，咱可是比他高得定级别高多了，我说两句牢骚话怎么了？”
陈昊怒极反笑。
“好好好！你丁德宝资历老，便要升个团长当当，我从军不过五载，原先也只是个小旗，要不要把这个旅长的位置让出来给你做做？”
丁德宝不说话了，可还是有些不服气。
陈昊巡视了一周，继续说道：“你发两句牢骚，原也正常。可是几次集训，你三番五次不执行上级命令，还拉帮结派和高得定搞对抗，我问你，是不是？”
丁德宝眼神开始闪烁，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是原来的旧军队？任何的山头主义，全都给老子滚蛋！”
“论资历？锦衣卫第一旅的队伍里不讲资历！你听指挥能打仗，就可以升职。如果是个草包，趁早给老子滚蛋！”
“念你只是初犯，我给你两条路，一是滚出锦衣卫第一旅，二是撸掉所有职位从士兵做起！”
丁德宝这下彻底傻眼了，要他离开锦衣卫第一旅，这万万不能。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旅长，我错了！我接受惩罚，我一定坚决改正，愿意从士兵做起！”
陈昊心里也是暗暗放下一块石头。
这个丁德宝也是一员猛将，如果这样都点不醒他，太可惜了。
“行了，给老子滚出去！好好当你的大头兵！锦衣卫第一旅不养闲人，也不会埋没人才，真有本事，老子等你用战功重新回到这间屋子里！”
丁德宝啪的站起身来一个立正：“请旅长放心！丁德宝一定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
所有的军官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轻视这次整编的要求了。
陈昊望向了最后一个人，第三团副团长黄宝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