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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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焦急的敲门声，顾青青起身开门，门外停着好几辆军用车，院子站着几个军装男子，领头的男子个子很高，平头，她并不认识，可她认识站在这男子身后的人，是她父亲的战友，杨开。
杨开看了一眼顾青青，走上前轻声说道：“青青，你要有心理准备。”
顾青青听到这句话，恍如晴天霹雳，泪噼里啪啦的落下：“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我爸爸，是不是我爸爸出什么事了？”
“边境凶险，恐怖分子忽然引爆了炸弹，导致大火，中校将自己的防火服脱下给了其他同志，自己重度烧伤，右边耳膜被震碎，万分危险还在抢救中，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我爸爸不会有事的。在哪？我爸爸在哪？”
“在医院，我带你去。”副官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嫂子呢？”
顾青青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屋子：“我妈，她不在家，她回娘家了。”
“青青，还是通知一下你妈吧。”
顾青青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句：“好。”
抢救室门口站着许多人，领头的两个老人相并而立。
顾青青立即走上前，抓着爷爷的手：“爷爷，我爸爸他？”
老爷子摇了摇头，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他忽然看了一眼顾青青身后：“你怎么一个人？你妈呢？”
顾青青看了一眼爷爷，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鼻子一酸，随口道了一句：“她不在家，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
爷爷没有多想，倒是一旁的老爷子察觉到顾青青的情绪，他看了一眼顾青青随即转头对一旁的人嘱咐了什么。
爷爷又走了两步，这才想起什么，看了一眼顾青青，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老人：“青青，这是厉爷爷，快叫人。”
顾青青看了一眼面前杵着拐杖的爷爷喊了一句：“厉爷爷。”
忽然抢救室匆匆忙忙出来两个医生，顾青青立即走上去，一句话还未问出口，却被医生推开了，又见医生匆匆忙忙交代了几句又进去。
老爷子忽然对着一旁的爷爷十分客气的说道：“厉老，你先回家歇息，云翔这儿一有情况立即通知大家。”
厉爷爷点了点头：“嗯。”他侧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平头高大男子：“你留下来照看。”
男子点了点头：“知道。”
三天三夜，顾云翔躺在急诊中，走廊上站的来来回回全是穿军装的人，急诊室的灯每天亮十几次，每天抢救了十几次。
顾青青一个人坐在冰冷的不锈钢排椅上，她脑中想起六个月前自己对父亲说的话，心中全是内疚，无声的流着眼泪。
顾青武：“青青，伯父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
顾青青抹了抹眼泪，抬头看着爷爷来来回回的在急诊室门口徘徊，她于心不忍：“哥哥，先带爷爷回去休息吧，我等着就好了。”
顾老爷子扶着拐杖：“我不累，要回去你们自己回去。”
急诊室的灯终于熄灭了，医生走了出来，摇了摇头：“顾老爷子，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中校窒息，重度昏迷中，目前还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医生叹了一口气：“就算苏醒，情况也不容乐观，老爷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爷子血压上来，直接晕倒在医生怀中，一旁的另一间抢救室也亮起了红灯。
“爷爷？爷爷怎么样了？”
医生摸了摸额头的汗：“放宽心，放宽心，顾老爷子没事。”
顾青青隔着玻璃看着顾云翔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全身烧的是面目全非。
忽然医院走廊传来了疾步的声音：“云翔，他还没有醒吗？”
顾青青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并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开口喊她。
母亲又问了一句，只有一旁的杨开简单的说了几句情况。
颜小羽缓步走上前抱住顾青青，她却扶着玻璃不回头，也不答话，完全忽视了她的母亲。
颜小羽实在不忍心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劝说道：“青青，你回家歇一会好吗？都五天了，你站在这儿都五天了，我在这等着，你听话，回家歇一会好吗？”
忽然病房内传出警铃，医生又全部进了病房，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母亲闻着这个味道，传来捂嘴作呕的声音，可是顾青青眼中只看了门上亮起的抢救中的红灯。
顾青青看都没看她母亲一眼：“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母亲摸了摸小腹，看了一眼病房，又看了一眼走廊上来来往往全是部队的人，她待了一会，并没有执意要留下。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平头男子看了一眼顾青青，又看了一眼颜小羽。
又过了两个小时，医生出来，吐了一口气：“简直是奇迹，中校醒了，谁是顾青青？”
顾青青离开走上前：“我是，我爸爸怎么样了？是不是能救好？”
“穿上无菌服，进来吧，中校想见你。”
顾青青走进去，看着父亲这般模样，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青青。”
“我在，我在，爸爸，我在。”
顾青青缓步走上前，想握住父亲的手，却被一旁的医生拦住，意示她不能触碰。
“青青，爸爸的耳朵听不仔细，你再哭就更听不清了。”
顾青青抹了抹眼泪，哽咽的几声，放平了呼吸：“爸爸，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你是我的骄傲，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青青也是我的骄傲，对不起的是我。”
不待青青说几句话，爷爷和顾青武都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拿着几张纸和一支录音笔。
“青青，我想喝杯水，帮我去倒一杯水好吗？”顾青青点了点头，立刻跑了出去，顾云翔才说道：“律师，我要更改我的遗嘱。”
男子按下了录音笔：“可是顾先生，你这样的身体状况是否清醒？”
顾云翔不温不热的说：“我的主治医师和副医师都在这里，我只是烧伤，精神状态是正常的。”
主治医师点头：“中校头部并没有受损，精神状态良好。”
男子拿出纸笔：“顾先生，请你说需要更改的遗嘱内容。”
“名下个人财产唯一继承人小女顾青青。”
律师说道：“顾云翔先生名下所有财产包含太葡汇酒店管理有限公司37.9%的股份，委托在老爷子名下，雄弯县五十亩地产，高新开发区科技园A栋16、17两层写字楼共计1600平米，市区三套房产，三间商铺以上这些为顾先生婚前所有财产，唯一继承人为顾青青小姐。”
顾云翔答道：“对，唯一继承人为顾青青，但必须年满22岁并且结婚，才能继承我名下婚前所有财产。在未达到要求前，财产由我父亲监管。”
律师将遗嘱内容，以及继承条件读了一遍，顾云翔嗯了一句：“爸爸，你帮我看一下。”
顾老爷子接过遗嘱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律师将遗嘱递到顾云翔眼前，让父亲亲自过目，他点了点头看着律师：“我握不了笔，丧失了行动能力，全身上下只有右手大拇指还有一块皮，能按一个手指印。”
“明白。”
律师拿出印泥，又将遗嘱放在顾云翔手指旁，他按下了手印。
律师又拿出另一张财产单：“顾先生名下在军区有一套已经买为私宅的别墅，老城区一套一室一厅的旧楼，一辆宝马x5L中型SUV为夫妻共有财产，也都由顾青青小姐继承？”
顾云翔点头：“对。”
顾云翔又按下了手印，顾青青推开门时，屋内只剩下了她们父女两个人，他忽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睁不开眼：“她没有来对不对？”
顾青青摇了摇头：“妈妈来了，你昏迷了五天，她也守在身旁，只是太累了，所以我让她先回去了。”
“青青，爸爸不是傻子。”
顾青青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就是没有妈妈，爸爸还有我呀。”
“我是军人，我与你母亲是军婚，军婚是受法律保护的，我若不同意离婚……”
“爸爸，你真的爱妈妈吗？”
顾云翔想了很久，缓缓的说道：“青青，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顾青青早就泣不成声：“爸爸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顾云翔忽然急促的呼吸了一声：“书房的第二个抽屉内有个文件袋，她是你妈，你自己选，这一次爸爸不逼你，你做什么选择，爸爸都会支撑你。”
顾云翔咳嗽几声，一旁的警铃又响了起来，医生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父亲的话，就被推出了手术室，关在门外，门再打开的时候医生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尽力了。”
顾青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捂住耳朵，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爸爸明明……刚刚还很好。”
“青青，你知不知道，中校刚刚和你说话时，都经历了什么，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得有多痛苦，他忍着多大的疼痛，没有吭过一声交代了自己心中最放不下的人，这真的称得上是奇迹。”
顾青青一直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能接受，忽然一旁的平头男子抱紧了顾青青：“青青，你的父亲是英雄！”
顾青青泣不成声，一直摇着头，揪着面前陌生的男子的衣服：“可我只想要爸爸，我不想他当英雄！”
顾青青看着父亲盖上了红旗，举行完葬礼，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七天，她独自回到家，母亲已经搬出了别墅，甚至都没有和她道别。
顾青青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和一年前的青武哥哥一样，没了爹，又丢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