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苦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异梦红尘!
很快就有学院夫子带着一群侍卫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这里发生了何事?吵吵嚷嚷的围了这么多人?”
为首夫子放声询问。
“夫子,快来看看,我家少爷被这厮打成什么样子了!”
金家家丁看见救星,忙抬起金奎程跑到夫子面前欲要先下许轻舟一城。
“先生!先生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不过是路过此地,看这热闹便调侃一番,这厮居然便以此将学生打成这番模样,伤的极重,请夫子主持公道。”
那金奎程见有人能治住许轻舟,都不管嘴里疼肿,说话漏风。连忙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夫子听后神情一僵,转头看向许轻舟。
“人是你打的?”
“对。”
许轻舟淡淡回答。
“你这般,可是将学院学规放在了眼里?不重罚尔等,不足以警醒众人!”
那老夫子未听原委曲直,只凭着伤者为大的想法,就要治许轻舟的罪。
“呵,若是先生至亲被人那般肆意辱骂还能忍住,那学生肯定甘愿受罚。”
许轻舟冷哼了一声。
那夫子听许轻舟不知悔悟,还当众挑衅,由此气急,抬手就要动戒尺。汝舞水赶忙伸手阻拦:“夫子消气,许兄,你也少说两句吧!夫子,这件事确实是这金奎程辱骂在先,许兄不过是受其挑衅忍无可忍才动的手,过错应该在这金奎程之身!”
汝舞水的话多少起了些作用,夫子不是明理之人,可这事自己便不太好定夺,于是道:
“可打成这样,谅他再多无辜也是有罪,此事是非,老夫不再过问,便交由院长定夺吧。”
夫子招手,就有人上来要带走许轻舟。
“哥!你们放开我哥!”
董儿急哭,再一次拦在众人面前。
“没事董儿,等我回来便好,哥不会有事的。”
许轻舟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推到了刚挤进来的董慧君怀里。
“公子,你…”
“你带着董儿先回去吧,别告诉小月,等我回来。”
许轻舟打断了董慧君的话,没有给她说出的机会,但她并没有如往常般顺受停下,反而伸手抓住了许轻舟衣袖。
“公子!你怎能这般鲁莽,你是我们的恩人,为了你,我们吃点苦,受点委屈也无妨,可绝不能连累了公子,公子你可明白?”
董慧君泪如雨下的埋怨,语气像孩子又像家长。
“我不明白…”
许轻舟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你!你!”
董慧君紧咬贝齿,竟真被他激起气起来。
“公子!你是何苦呢?”
“不苦,董儿是我妹妹。”
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董慧君。
“若是这般,那还不如让我们母女二人离了公子好,省的这般祸害公子。”
董慧君气急,红着眼就要带董儿往家中回去。
“我发过誓,要对董儿一辈子好的…”
许轻舟声音很轻,如同风般飘落进董慧君耳中,此话又让董慧君多了二两眼泪,心里又止不住的轻叹一句:
“何苦呢?”
“不苦…”
他还是这一句。
董慧君突然觉得,这些天做出的所有鸡蛋糕加起来可能也没这一句话甜,没这一句话重,可依旧是狠下心来不去看许轻舟。
汝舞水放心不下,随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向着文楼方向走去,他看着身旁那个笔直的身影,竟然有一瞬间倾佩之感。
不为他的才,而是为他的人。
“许兄,你若是因此…就一点也不后悔吗?”
“我说过,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把他的牙全打掉。”
许轻舟回了他一个微笑,淡淡回应道。
不多时,便至文楼之下。
“院长,许轻舟,金奎程被带来了,此事还是得让您定夺才是…”
“你们几人进来吧…”
文楼大门开了,进去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对他二人此番事情的了结审判。
“许轻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乐看着台下站着的几人,率先问了许轻舟。
“没什么要补充的。”
“许兄!你…”
汝舞水不解的转过头盯着他,刚起的一丝庆幸喜悦就被他一言熄灭,明明只要能辩解两句,即使受罚也会酌情从轻,可许轻舟为何偏偏要放弃这机会。
“汝兄不必多言,我就是单纯看他不爽,至于其他的,我想都未想过。”
“许兄,你以为我是那忘义之人吗?”
汝舞水咬紧玉关,又看向白乐为许轻舟辩解:“院长,的确是金奎程这厮出言不逊,辱骂了许兄妹妹,许兄方才怒然出手,就算处罚,也该从轻才是……”
“呵呵,你是?”
白乐笑着摸了摸胡子问。
“学生汝舞水,城北汝家后裔。”
“哦?可是那汝不是的孙子?”
“对,汝不是正是学生爷爷,院长知晓他?”
“呵呵,汝不是当年可是响当当的镇远将军,可惜常年负伤实力不复从前,退下战场,不然这至圣郡十强定有他一席之地。咦,他不是一心想要家族再出一位将军,怎么你…”
“文治军,武战军,商富军。父亲走的商,而我则想学文治军,只是爷爷他还是想让我…”
汝舞水解释到最后,微微叹了口气。
“这样啊…”
白乐沉默了片刻,又道:“你确定方才说的都是实话?”
“没错,句句属实!他…”
“院长,您老人家别听他胡言乱语,明明是这许轻舟先打的人!”
那金奎程眼见自己丑事快被揭开,忙令人扶自己上前,开口阻断汝舞水所言。
汝舞水话中被打断,随即呵斥道:
“不是你辱骂许兄妹妹在先?”
“按照学院规定,学院子弟有权利驱逐院外人士,汝舞水,你说说那小娘皮是哪个院的学子?”
“你!”
金奎程仿佛被许轻舟打通了脑子,知道扬长避短,攻其弱处偷换概念,说的汝舞水有些力不从心。
“院长,您看看!您看看!我不过说了他许轻舟两句,他就这般打我,可是想要了我的命啊!若是院长不重罚他,学生心不会安,定要将此件丑事告知院中所有学子!到时候,整个至圣郡都会知晓我们文院中出了个斯文败类,殴打学院学子,院长还不管不顾!”
这还是金奎程?真是一顿打换一次升级,直接更迭了大脑,这动手皆主罪加不罚就曝光的计谋被他玩的一套一套的。
“呵呵,金奎程你驱逐院外人士自然无错。”
白乐此言一处,惊的汝舞水就要张口来辩,喜的那金奎程看着许轻舟恶视眈眈。
而那许轻舟依旧云淡风轻,好似事不关己。
“可是…金奎程,冲撞文院首席之位,这个罪过你知道有多严重吗?”
惊天反转,不过白乐一言而已。
“文魁?许轻舟(许兄)怎么可能是文魁?!”
汝舞水金奎程罕见的异口同声。
“呵呵,去仔细看见他衣服领口绣着的那个字吧…”
众人一阵惊奇,就连许轻舟都低下头来翻看自己的衣领。只见衣领那的确绣了个奇形怪状的字,许轻舟一开始错将其识作“魅”字,白乐此番话下来,他瞬间便被纠正过来,再看时确确实实是一个“魁”字。(11章)
“文魁!许兄,你竟然是文魁!”
“文魁!许轻舟!你怎么可能是文魁!”
两个人,用两个口气两个态度说出了一句意义相同的话来。
“文魁?是什么?”
“许兄,你不知文魁?”
“额,我这才刚进文院没几天,马师叔可是连一节正儿八经的课都未曾上过…”
汝舞水见此事峰回路转,不由得喜上眉梢,对许轻舟讲解起文魁来。
“许兄,这文武二院每五年都会出一位魁首,负责统领学院内的所有学子,权利只在院长之下,这下金奎程不是踢到铁板,而是撞死在你这铁板之上了!”
白乐转过了头,看着面如死灰的金奎程,淡淡开口补充道:
“冲撞文魁,辱骂他人,危害秩序,文院不该有此类之人,金公子,将衣服脱了吧,此后,你便不再是文院学生了…”
“你!……你居然都知道!”
“呵呵…老夫怎么说也是半只脚踏进儒师境的人,学院这点地方,若是想,自然是想看到哪里就看到哪里…”
那你还跑去抓学生,莫不是什么恶趣味!许轻舟还未脑补完,就听那金奎程大放厥词:
“本…本公子…可是金家少爷,至圣郡四大家族之一!你敢赶我走!就不怕我爷爷找你算账吗!”
“呵呵,连你爷爷都不敢对老夫如此大声说话,你信不信老夫现在掌毙了你,他都得乖乖说老夫杀的好…”
金奎程被愤怒不甘冲昏了头脑,但他手下可没有,只见其中一人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在耳边小声劝告道:
“少爷快走吧!他可是至圣郡唯有一人可敌的白乐院长啊,别犯傻事了!”
此话如冷水从头一激,让金奎程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真如被水浇头一般头上汗水淋漓。
“速速离开吧,不然你应该知道,学院学生可是有资格驱逐院外人士的,呵呵。”
白乐一道目光看了过来,吓得那几个下人扛起金奎程便跑,丝毫不敢在此停留。
“院长,你这文院良莠不齐啊,什么人渣之类的都能送进来。”
此事到此为止,落幕极富戏剧性,许轻舟看着远去了金奎程,不免的开口抱怨了两句,这可吓坏了汝舞水。
“呵呵,轻舟这是生气了?”
许轻舟的确是有些不满,微微戏讽道:
“还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亩花生地里总会有那么两个烂掉的花生。平时若是发现,扔掉也就算了,可此次这花生米便被吃到了,呵呵。”
“而挑出这些烂掉的,救下那些病变的,就是你需要做的事了。”
白乐郑重一指许轻舟,悠悠开口道。
“我?”
“不然呢?老夫白收你进来,白吃白喝白住,给你权利给你福利,不帮老夫做些事情怎么能行呢,难道不是吗?”
好像有些道理,连马沓飞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因为许轻舟是院长孙子,所以才有那么多福利。
“乐老眼要是这般说,那我就可以试着做做了。”
许轻舟思索片刻后,便点头答应下来。
“呵呵,那样就好……你们去吧。”
白乐又笑着摸了摸胡子,接而转身去继续看着身后的图像了。
“嗯,乐老告辞。”
二人行礼出了文楼。
“此番事情有劳汝兄了…”
这一刻,二人可能才真正成了朋友,一个重情重义,一个患难与共,友谊有时便是如此培养出来的。
“哎,许兄言重了,早知你是文魁,我还担心什么个劲,过来坐着看戏得了。”
汝舞水也是放下了心中包袱,对结识了许轻舟倍感庆幸。
“呵呵,我不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是文魁吗,这缝衣服的手艺真不行,我一开始都认错了…”
“哦?许兄堂堂诗会之魁,还能把这魁字认错?”
“他要是锈个三二一我肯定不会认错,关键还锈了个草书,在这考我书法呢……”
二人关系近了,口气也更加随意起来,一番调侃说笑之后便各自告辞分开了。
“呵呵,还不错…”
看着汝舞水远去的身影,许轻舟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便向回走去,给董儿母女报个平安。
此刻不过午时,但人确实不多,应该是饭点的原因,许轻舟揉了揉肚子,安慰了两句。林间的阳光被光叉叉的树枝不停打碎,许轻舟脚下踩着如裂纹般的树影以及如碎片般的光影。
“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感叹了一声。
“奴家却觉得看不见许公子,过得很慢呢~”
“谁…”
许轻舟耳边刚传来这一声酥魅入骨的声音,转而就头重脚轻的昏晕了过去。
身后人影张开玉臂接住了将要摔倒的许轻舟,胸前柔润被他的脑袋压的呼之欲出。
“公子方才风姿非凡,看的奴家芳心乱颤,可是得狠狠惩罚一下呢!呵呵…”
那人柔荑划过许轻舟脸颊,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清唇,一双桃花眼里映满了桃花,刚要情不自胜的吻上去,却听到来人的脚步声,随即不再耽搁,抱起许轻舟快速离去了。
……
董儿母女回到住处后,那董慧君就把自己关在了厨房里,她心里又爱又恨,又气又怜。方才说出那些话,此刻清醒过来才发现是有多么无礼,也不知该如何再面对许轻舟。
“公子聪慧之人,为何如此这般莽撞…明明…”
董慧君又说不出话来了,心疼,愧疚,自责,夹杂着另外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分在她心里翻滚扭转,如同手里的面团。
她缓慢的和着面粉,将那些复杂情绪通通揉进了面团里,但脑海里却都是当时许轻舟将董儿紧紧护在身后的模样。
“公子,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两个卑贱之人…何苦呢…”
她幽幽一叹,转身将那面胚放在了烤炉上,愁丝不断,心结难解,董慧君仍然在脑海里想着那个少年。
不知从何事起,许轻舟角色的边界线在她心里越发模糊了,董慧君甚至有时都分不清他究竟是自己的恩人,是孩子,是朋友,还是过客。
他在平时是春天和煦的清风,在关键时刻又可以是冬日里的暖炕。但在董慧君看来,他的眼神更像树下躲雨的孩子…
也只有董慧君能看出来。
炉子的火随着她的发呆而产生了片刻的时差,等反应过来,急忙拿出来时却烤得有些微糊了。
董慧君看着那个鸡蛋糕,微微叹了口气,不是为了可惜这个失败的鸡蛋糕,而是心中那个可能已经放进自己生命里的少年。
“公子…何苦呢?”
(康乃馨的替代·董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