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丈夫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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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中的魏勤看了眼儿子,似乎觉得儿子长高了不少。
如今的魏安身材结实健壮,只比邓翼略矮,脸庞饱满而方正。
他的嘴唇上方、脸颊和下巴开始长出一些细软的胡须。
那些初生的胡须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与稚嫩交织的气质
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坚定刚毅的气质。
特别是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明亮。
魏勤、魏安、魏小荷三人的眼睛都是如此,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此形象,加上魏安谦逊有礼,邓翼颇为赞赏的点头。
“这身形外貌倒是颇像你阿翁,两父子站一起,就知道谁是老子,谁是儿子。”邓翼跟魏安说话倒是颇为直白接地气。
“哈哈哈!”
众族人闻言也是善意的笑。
魏安故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是你所言,可曾读书。”邓翼脸上带着笑意,问道。
“小子不曾读书,前番小子闯下大祸,被父亲责打,趴在榻上养伤,偶得此言。”魏安恭敬的回答。
魏安没有说从魏骥处学了一些知识,毕竟那一册书是邓家赏给魏骥大父的。
他留着传家是没问题的,但你没经过邓家同意就外传,哪怕是同族之人,说不定邓家会怪罪魏骥大父。
经过那梦中之旅,魏安知道垄断知识是所有士族的共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跟你阿翁好好学武,你阿翁的身手可是方圆数百里难逢敌手。”邓翼闻言,勉励了一句,同时拍拍魏安的肩膀,显得很亲热。
“郎君过奖。”魏勤口中谦虚道,抱拳一礼。
“贤弟,你太过多礼了。”邓翼指了指魏勤,脸上看似有些不满道:“他人敬我邓氏身份,称我郎君,你我无须如此,月前你于桐柏山上救我性命,你唤我邓兄或称我表字公翔即可。”
然后一拍额头,“以贤弟之勇之武艺绝伦,数百人之敌,在南阳也算一号人物,日后天下...”
邓翼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转了话锋:“不若为兄赠你一表字如何。”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魏勤没有说话,族长魏兴先谢上了。
族长显然对阿翁能和邓家子亲近非常高兴,小氏族在这世道,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跟一些依附之奴没多大区别。
“那就麻烦邓兄了。”
族长为大,魏勤也只好应了下来。
邓翼思虑一番,说道:“道德经有言:上士闻道,勤而行之。贤弟名勤,当行之,不若字子行,亦或公行,如何。”
“子行即可,子行即可,我魏家诸人皆仰仗邓氏庇护,可不敢称公,恐贻笑大方。”
魏兴赶紧笑着替魏勤答应。
族长虽然不识字,但处世经验丰富,能言善道,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两人说话之间,阿翁的表字就这样定下来了。
“好,日后贤弟称我为公翔亦可,邓兄亦可,我唤贤弟表字子行,哈哈哈。”邓翼高兴的大笑道。
魏安看其他族人都一脸羡慕的看着阿翁。
取字,一般是士人,或者有文化素养的家人才有的待遇,且一般是长者所赠。
像邓翼以“兄长”的身份替阿翁取字,或以士族对依附宗族的子弟赐字,也算合理。
其余魏家人想要取个字,也需要找读书的‘长辈’,若胡乱取字,贻笑大方。
而邓翼显然不会闲的替这么多魏家人都取字。
阿翁有了字,精神状态显得颇为昂扬,似乎与其他族中叔伯大为不同了。
“今日多亏了邓郎君,我已让人在家中备下酒宴,请郎君移步小酌,略表寸心。”族长做了个恭迎的动作。
“子行,你也来。”魏兴招招手。
活学活用,这就称上字了。
随后,族长与邓翼,阿翁,两位族老一同前往族长宅院,婶子被一众妇人送回自己屋中休养。
唯有族叔魏伍被族长责罚跪在原地,并派了两个族人看管,他若是敢私自起来,让族人用棍子抽。
邓翼对自己的态度让魏安微微有些失望,却在意料之中。
不像有些小说中写的那样士族之人觉得主角聪慧,是可造之材,就提供舔狗一样的帮助。
他称呼阿翁为贤弟,却没有让自己称其为叔伯之类的亲近称呼。
没有,绝对没有。
至于邓翼为什么对阿翁那么亲近,还赠表字,魏安觉得对方肯定不止是因为救命之恩的缘故。
生活在两个层次,就相当于是不同世界的人。
一个底层百姓用自己的价值观去套士族子,简直是笑话。
普通人有的信息茧房,邓家未必被缚。
要知道邓家出身显赫,如今虽然没有家人在显位,但家族依然昌盛。
太平道高层的思维他们不一定能知道,但士族掌握地方,他们就有能力筛选出太平道的行为大数据,直接推算结果。
太平道起兵前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例如必须的钱粮、兵器、甲胄、旌旗等物,太平道组织不可能做的密不透风,这些士族岂能丝毫不知?
乱世,自然是要雄兵猛将才能守家护土,继而‘开疆扩土’。
魏家有口一百五十二,十六岁以上男丁四十余人。
因为魏家占据曹河、三家河附近膏腴之地,上田居多,产出不少,又是自耕农,每有余粮,因此魏家的男丁都算壮实。
再加上阿翁的武艺,可以以一敌百,太值得拉拢了。
“兄长,士族真是威风。”魏虎看着离去的邓翼,羡慕的说道。
看他的表情,估计当初刘邦看到秦始皇蹦出一句‘大丈夫当如是’,也是一样的心情。
魏骥则没有说话,但眼里的羡慕是掩盖不住的。
魏安看了眼两兄弟,心道:“士族子当然威风,要不是因为太威风觊觎朝廷大权,也不会有两次党锢之祸,不过黄巾乱起,朝廷很快就压制不了他们了。”
皇权、宦官、士族、外戚是如今朝堂的权力构成。
宦官是皇奴,因此两者基本一体,外戚则是因为血缘纽带,天然与皇权或者说后权亲近。
唯有士族,是凭察举制的垄断实力站在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