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中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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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日的阴雨，让攻陷平城的鲜卑人失去了耐心。
东方正晓，城门缓缓打开，无数军队冒雨出城朝着南方行去。
薄雨绵绵，钟荣隐在一棵大树下注视着这一切。
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一个时辰过去了鲜卑人的骑兵才堪堪全部远去，大队的步兵开始逐渐出城。
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万人，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鲜卑人应是派主力前去攻掠代郡。
他的视线注意到了另一队押着民夫的士兵，民夫们拿着伐木工具或是吃力推着板车，在鞭笞下向着城东的林间而去。
两日落雨，城中的柴薪和淡水紧缺，急需补充。
钟荣在靠近他的这边隐隐约约观察到一个腿脚微跛的汉子，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大兄。
大兄的腿好好的怎么就会跛了呢？仇恨在心中加剧让他不由抓紧了腰间的直刀。
继承了他的记忆，同时也承袭了他的情绪。本是同根生的血脉让钟荣同仇敌忾对鲜卑人更加的仇视起来。
但弩箭所剩不多，看来一场搏杀在所难免………
鲜卑人虽然已经开始汉化却尚未加深，他们对于汉人仍旧有着一种天然的排斥，伐木取水之人但有松懈动辄便是皮鞭加之。
一名士兵躲在树下，天际的阴雨还是不停的从缝隙间滑落，他索性将心里的怒气随意的发泄在民夫的身上。
一个颇为壮实的青年被抽了十几鞭子，他倒在泥泞里不敢反抗，只能吃力的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痛与污秽同旁边一人奋力的拉扯木锯。
此时，另一名鲜卑士兵从林中而来，很快便至近前。
虽然来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那名打人后得到快感的鲜卑士兵还是近了两步准备和他搭话。
对面的青年缓缓抬起了头，漆黑的眸中冰寒刺骨，仿如正欲猎食的虎豹。
俨然是一名汉人的脸，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鲜卑士兵愣了愣。
正待他准备抽刀时青年猛然出手，伸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同时将他的脑袋用力向后一扭。
清脆的骨骼声音传来……鲜卑士兵随之看到自己后背的大树，同时也看到背后的衣甲上有一个青色的毛虫正在向上蠕动，眼前一黑他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旁边几名正在伐木的民夫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到了。
鲜卑人居然连同伴也杀，看来他们除了不食人肉还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青年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汉人的脸庞。
那名颇为壮实的青年再度一愣，看他的模样似乎认识钟荣。
钟荣猛进数步将另一名反应过来正在拔刀的鲜卑士兵咽喉斩断，顾不上喷溅在脸上的鲜血，一脚将士兵拔了一半的佩刀踢到那名壮实青年的脚边。
“跟我杀敌！”他的视线随即落在不远处的跛脚汉子身上。
发现了这里的变故那汉子并没有停下手里锯木的动作，直到他看清了来人的脸庞。
“阿荣？”汉子不确定的唤了一声，手里的木锯也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侧旁的鲜卑士兵见他连杀两名同伴哇啦啦出声质问，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但回答他的是一发弩矢。
“啊………！”
千钧一发之际岂容兄弟二人叙旧？钟荣持弩而射，一矢将发出质问的那人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这几日虽然反复练习过这种陌生的晋弩，但他还是因为临阵紧张，箭矢偏离了胸膛让那名鲜卑人呼喊惨嚎起来。
钟荣前冲过去，一刀将兄长脚上的细铁链斩断。
“大兄快随我走。”
因为士兵的哀嚎，不远处的数名鲜卑士兵闻见声音立刻向这处靠了过来。
将其中一人射来的弩矢用刀锋格开，钟荣直接拉起兄长便朝密林方向冲去。
两名鲜卑士兵拔刀出鞘向着钟荣先后奔来，暴喝之余，牛羊的膻味与口臭远近可闻。
细雨依旧从林叶间滑落，地上被往来伐木的民夫踩的泥泞不堪，刀光剑影在雨林中爆绽开来。
钟荣身形一矮，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刀同时一刀刺入，直刀将那名鲜卑士兵捅了个对穿。
此时，另一人的刀却将落在兄长的身上。来不及拔刀，钟荣直接撞进那人的怀里，自下而上一拳击在其下颌之上。
力道之猛，那人瞬间在微雨的空中倒飞数步栽倒在泥地上发出惨痛的呻吟。
端弩之人一矢未中，装填好箭矢他举起弩机正欲再度射向钟荣，却见一壮实青年嘶吼着将他扑倒在地，用刀接连在他身上狠狠地捅了三四道窟窿。
搏斗与喊杀打破了林间伐木之声，更多的鲜卑士兵听到预警正在警惕的向这边靠拢。
变故顿生，民夫们早受够了鲜卑人的驱驰鞭挞，见鲜卑人注意力被转移许多人不顾脚上的细索链纷纷向林中或是?水四散。
也有人愣在原地左右张望不知所措，似是想逃但又不敢。
鲜卑人对此也是始料未及，不少人纷纷顿住脚步去追赶民夫，这些抓来的民夫要是全跑了，往后这些累活可就得他们自己来干。
趁着这个空档，钟荣和那名矮壮青年手持利刃分别替附近的几人斩断脚上锁链。
“捡上鲜卑人的武器，随我跑！”钟荣招了招手示意众人随他向林深处逃。
几人纷纷拾起地上的铁刃弓弩跟着钟荣一起向密林方向跑去，不远处的民夫见他连杀数名鲜卑人也纷纷加入，一行人在雨中朝林里狂奔。
但鲜卑人很快就追了上来，几名跑在最后面的民夫被先后弩箭射翻在地。
一名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惊慌之余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他努力的在湿地上向后挪动着身体。
鲜卑士兵一脸邪笑，缓缓抬起了手中利刃欲要置他于死地。
钟荣让身后之人紧随他的脚步不要踩到林中布下的陷阱，当务之急是救更多的人出去，牺牲在所难免。
但那孩子胆怯无助的模样却让他难以挪动半步。
“他娘的！”
紧急关头钟荣再度折返，抬起装填好的弩机将正欲杀害少年的士兵眉心洞穿。
片刻的功夫已有数人先后追来，两人持弩而射被他以树干避之，随即从另一侧将一名抄来的士兵抹了脖子。
情势危急，矮壮青年知道若是失去了钟荣他们这些人也难以逃脱，他怒吼着提起刀率先冲了过来。
“大伙，我们不能丢下他一人，不怕死的便跟我回去帮他！”
但身后没有脚步声，这些人或许终究不过贪生怕死的民夫而已！
两人围绕着树林和八九名鲜卑人缠斗，还要不时防备远处的弓弩，极为吃力。
又杀一人钟荣不慎腰间中了一刀，鲜血汩汩而流。
那名在地上挣扎着后退的少年也再度被一人抓住，他害怕的挣扎哭泣着，等待他的只有死亡而已。
有一块石头不合时宜的飞来，将他打了一个趔趄，紧接着又是一支不甚准确的弩箭射来带走了士兵的生命。
最后时刻，颓然倒地的鲜卑士兵看到林中逃走的那些民夫居然全部折返回来。
他们胡乱的举着弩机或是持着刀锋，更多人的手里只拿着区区石块。
他们将手里的石块朝鲜卑人狠狠地丢砸过来，这些往日任打任骂的汉人原来也有血性的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