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烟花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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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
周复卿看着眼前沸腾的火锅,似笑非笑地对着时雀道,“原来是你们队内聚餐吗?”
夜空中星星明亮,他们如约在今年的最后一个夜晚,在紫微楼的楼顶上支起了火锅。
时雀面不改色:“叫上你就不错了,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周复卿撇撇嘴,戳着碗里的油碟,心里堵得慌。
天知道他当时看见时雀给他发的消息时,心跳是多么恐怖,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了一般。
他生怕时雀反悔,当即就回了一个“好”,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沉浸在洋洋的喜悦当中。
时雀还说要在天台吃火锅,让他带个灯上去,他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
三十一号一到,周复卿便扛着补光灯兴致冲冲的往楼顶跑。
结果一开门,该在的、不该在的,统统都在。
周复卿小声一边安装补光灯一边小声地嘟囔:“怎么这么多人?”
时雀正巧站在他旁边,闻言立马回头,警告他:“再说一遍,我怕鬼,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
现在这里一共就我们五个!
哪来的好多人!
你不要吓唬我!
周复卿见他完全误解了自己意思,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委屈的不行。
邱老大没听清他的嘟囔,只听见他说什么“一个人”,还以为他是因为队友都不在,看着他们围棋队热热闹闹的,觉得自己有些孤单了。
他凑过去问:“咋了周队,想你队员了啊。”
周复卿反驳得很干脆:“我才没有。”
“哎呀,这种时候就没有必要口是心非了嘛!”邱老大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当做是我们队的家属呗,这样一来就不觉得孤单了吧~”
说着,还促狭地朝周复卿眨了眨眼睛。
家属?
周复卿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烦郁的心情顿时消散不少。
时雀余光瞥见他似乎又莫名开朗起来,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伸出筷子多吃了两片肉。
吃到一半的时候,天台上开始稀稀拉拉的来人了。见到他们竟然“聚众”吃火锅,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左眼写着“你们怎么能这样?”,右眼写着“明年我也要这样!”。
他们一边快速找好观赏烟花的位置,一边悄悄的往围棋队偷看,默默的咽口水。
好香哦。
也有比较脸皮厚的,见着桌上的都是熟人,就自备碗筷加入了进来。
比如萧临歌。
周复卿顿时无语:“萧临歌,你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
萧临歌振振有词道:“怎么,你混入围棋队没问题,我混进来就有问题?”
周复卿大大脑飞速运转:“我和小少爷好歹还一起打过比赛!我们是有战斗友谊的!”
萧临歌:“那我和邱老大还同队过呢!简直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而且不仅场上是,场下也是。
电二队的“电”是阎罗殿的“殿”。
周复卿:“那我也不像你是空手来的啊!”
我还扛了两架灯呢!
“我也没空手来啊。”
萧临歌指了指自己的碗筷,“我这不带了碗筷的嘛。”
周复卿叹为观止。
果然电二队没有一场架是白打的。
萧临歌这欠揍样,连他都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痒。
“好啦,和你们开玩笑的。”萧临歌笑道,“我定了黄辣丁和鲜切牛肉,一会儿无人机就送过来了。”
一顿火锅吃得热热闹闹。火锅的火力不大,他们一边在等待食物煮熟的期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营养的天,任由热气染红自己的脸。
他们从八点开始折腾,到了十一点多才进入尾声。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吃饱喝足的几人才开始慢慢收拾残局。
其实萧临歌也没有看过紫微楼的烟花,他和梦洲早早的就跑到墙边,盯着时间,等待着烟花的绽放;而安安则看到了自己麻将队的小姐妹,马上就跑过去和她们凑在一起摆龙门阵;邱老大人缘好,认识的人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躲在角落里和他们笑闹。
时雀和周复卿一起把灯扛了下去,怕一会儿大家闹起来没注意撞到了。灯坏了还没什么,就是怕把人也撞坏了。
只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最佳观测的地方早就已经围满了人,不过他们早就已经欣赏过这样的美景,倒也不强求,懒懒地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听着大家倒数。
“——三、二、一!”
“砰砰砰!”
盛大的烟花如期绽放,在深邃的夜空中描摹最绚丽的风景。
盘体的烟花是电子烟花,做得非常好,不论是从款式还是图案来说,都足够精彩。若是不说的话,根本就看不出它和传统烟花的差别。
但是时雀总觉得,它少了一点烟气,就算不上是真正的烟花。
好似只有闻到了那股子硝烟弥散的味道,才感觉是真正的放了一场烟花,不然的话,总觉得只是一场无人机表演。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喧闹的大家都沉默了下来,默默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感慨一声:
“也不知道,这样的烟花,我还能看几年。”
他们中有像梦洲这样刚刚入队的新人,也有安安这种中流砥柱,还有邱老大这类快要退役的选手。
大家来这里的时候目的都一样,一腔热血,满目远方。可惜时光迢迢,不论如何情深意切,他们总有一天又会各自离开这为之奋斗过的地方。
但这烟花,岁岁年年,始终绽放着。
这是盘体的烟花,盘体一直都会在,所以烟花也一直会在。
只是他们这些人,早晚都会离开。
烟花不属于我。
时雀心中莫名的有些伤感,似乎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匆匆撇开头。
谁知,正好对上了周复卿的眼睛。
周复卿也是一愣。
时雀的眼睛中藏着很深很深的情绪,在夜色中,周复卿看不真切。烟花的影像绽放在他的眼睛里,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最后纷纷落入深邃的湖里。
但是心中的某种引线似乎被这样的眼神点燃,心脏突然加快,像是奔跑过一群莽撞的犀牛,震得心底嗡嗡作响。
“时雀。”
他脱口而出。
时雀问:“怎么了。”
周复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好像只有呼喊他的名字,自己心里那种酸麻的感觉才能消散一点。
于是他便又叫了一声:“时雀!”
“干嘛呢?”时雀有些哭笑不得,低落的情绪似乎被清空,“有事说事,总是叫我干嘛?”
周复卿见他笑了,嘴角也禁不住的往上扬:
“没什么事,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哈?”
“时雀时雀时雀时雀!!!”
“你有病啊!”
烟花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缀在人群外围的少年笑骂,便藏在这浪浪盛大中,除了彼此,无人知晓。
周复卿的笑意越来越大:
“时雀——”
“你到底要说什么呀!”时雀简直被他烦得没脾气了,语气中都带着无奈。
刚准备骂人,但是回头一看,周复卿笑得那样纯粹,好像今晚遇见了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时雀猛然止住骂他的话。
这么一愣,话头就又被周复卿抢了回去:
“——新年快乐。”
烟花下,周复卿看着时雀的眼睛,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