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或许算是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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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的内容周复卿和小张哥都没有对其它人说。
虽说这些“无妄之灾”归根结底是因为周复卿而起的，但是周复卿也不可能因此向队员道歉，毕竟那样未免也太自大了。
周复卿确实是有1V3的实力，但是他至始至终都不认为，他们所获得的每一场胜利是只靠他一个人来完成的。
周复卿的强大不仅仅是因为技术好，更是因为不管对手是谁，强大或弱小，他都是百分之两百的投入每一场比赛，从来不轻视任何人，竭尽全力地配合自己的队友。
尽管距离他成为职业选手已经过去了很久，他的心里也依旧余留着当初的热爱。只是被恶意针对久了，他的心里难免产生一种不耐烦情绪，不是对《斗牛》也不是对队友，单纯对这种下作的手段。
他渴望的是纯粹的胜利。
训练室的气压很低，直到时雀来训练之前，都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情绪，所有人都在压抑心中的怒火。
时雀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五分钟，一推门就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对劲。
往常电一队热热闹闹的，就算不说话，空气中都洋溢着躁动因子。
今天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实在反常。
“怎么了你们？”时雀问。
“没什么。”周复卿见他来了，收敛了一下负面情绪：“你腿怎么样了，还好吗？”
“还行，比我想象中的好点，等明天再看看。”
说着他顿了顿，声音微弱了一些，
“那个……谢谢啊。”
仇归仇，恩归恩。
时雀倒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
知道时雀是在谢自己帮他拉伸的事情，周复卿也很是爽快，摆摆手：“小事小事。”
另一边，小贝还在游戏中，腾不出手。
他分神和时雀解释：“时队你等等我哈，我马上打完这把就和你换位置。”
“没事，我看看你们是怎么玩的。”说着时雀走到了周复卿后面，看他们的操作。
周复卿正在整理今天的训练数据，头也没回的对小贝说：“要不你这段时间就先用备用机？不然来回换也挺麻烦的。”
“行。”小贝爽快答应。
反正配置都一样，拆个键盘的事儿而已。
简短的对话后，训练室安静得又只剩下劈里啪啦敲击键盘地声音。
刚进门时，时雀感受到的那股压抑气氛，有死灰复燃的架势。
时雀眼睛微眯。
尽管他们神色平常，时雀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时雀轻轻踢了踢周复卿的椅子：“你们吵架了啊？”
那两脚的力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连轮子都没滚动半点，周复卿却偏偏不放过他：
“诶你这个小同学怎么回事？我们才认识多久啊就对我动手动脚的？”
时雀被他恶心得难受，拍了他一巴掌：“能不能好好说话啊！谁对你动手动脚了？”
周复卿乐道：“诶，这回儿你可真动手了啊，我可没有污蔑你。”
“你怎么这么烦人啊，一天天得不气我你不舒服是吧。”
周复卿挑眉：“是你自己跟个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炸，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见两人争吵得内容逐越来越幼稚，圆圆连忙向小贝使了个眼神。
小贝注意到了。
但是没看懂。
小贝看向他的双眼，清澈而愚蠢。
圆圆“啧”了一声，以为是自己动作幅度不够。
他等大了双眼，用下巴指了指斗嘴的两人：
【看我干嘛！你劝劝他们啊！】
小贝恍然：【哦哦哦！懂了！】
他转头举手：
“卿爹！圆圆哥眼皮抽筋了！”
“你眼皮才抽筋了呢！！”
圆圆骂道。
我就不该指望你！
反正都暴露了，圆圆索性自己劝架：“小少爷，你消消气，爱卿他——”
时雀停下来看向圆圆。
眼神没收住，有点凶。
圆圆一抖。
圆圆：“他就是故意想逗你生气的！”
二哥：“？不是说好劝架的吗？！”
时雀继续骂周复卿：“故意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圆圆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就是就是。”
“是个锤子是。”周复卿笑骂道。
嘴上否认，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圆圆没有说错。
他确实是喜欢惹时雀生气。
假惺惺的当那“小少爷”有什么意思？跟个假人似的。
还是现在这心直口快的小炮仗比较鲜活可爱。
只是看时雀这怒火中烧的样子，周复卿还真怕把人给惹急了，想要找补两句：
“其实我只是——”
“不对。”
时雀皱着眉头打断他。
周复卿：“啊？”
“你等会，我反应过来了。”
时雀狐疑的扫视了一圈训练室，终于发觉是哪里不对劲了，“你们是不是一直都在岔开话题呢？”
训练室沉默一瞬。
见瞒不住了，周复卿便轻描淡写地带过：“嗨，就是队内的一些调整，增加一点工作量罢了，小事。”
一提到这个，圆圆骂骂咧咧：“那群龟孙，打又打不赢，就知道使绊子，一下子换了我们五副地图！”
“袁书礼！”
“在！”被点到大名的圆圆背一挺直。
周复卿脸色瞬间变暗，语气冰冷，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保密协议你吃狗肚子里去了？！”
圆圆自知闯祸，心虚地讪笑两声：“这、小少爷也不是外人嘛。”
“等会再骂你。”
周复卿瞪他一眼，转头严肃地对时雀说，“抱歉啊时队，刚刚听到的那些事情还麻烦你帮我们保密，千万不能对外说出去。”
时雀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平时再怎么和周复卿不对付，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出纰漏：“那是自然，也怪我多嘴，是我刚才有些刨根问底了。”
早知道是公事，他也不会故意抬杠。
周复卿这才继续对着屏幕敲敲打打：“那就麻烦时队帮我们保密了。”
他的脸色非常不好，比时雀刚进来的时候还要糟糕一万倍。
也不知道是被圆圆不小心泄露机密给气到了，还是也在心烦游戏的事情。
时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周复卿，憋着劲儿，藏着狠，连牙都咬紧了。
这个状态倒是有些似曾相识。
以前家里楼下经常徘徊着一只小土狗，也不晓得是谁家的，一天到晚就咧着个大牙傻乐，到处撒欢乱跑，没心没肺的很是快乐。
时雀一直都很羡慕它，感觉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动物。每天放学后也不想回家，就乐意蹲在角落里看他和别的狗打架。
可是直到一天傍晚，时雀发现小土狗反常的趴在地上，蔫儿哒哒的，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天气太热了，它不想动弹；后来才发现，有一条经常和他打架的小黄狗，因为打不过它，所以叫来了其他的狗一起围攻它。
时雀见他身上其实也没什么伤，可能就是累了，或者心情不好。
他就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根火腿肠，拨开递到它的嘴边。
“喏，给你吃。”
小土狗看见火腿肠，双眼放光，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傻笑着冲着他摇尾巴。
眨眼的功夫，火腿肠就被它吞下肚，又恢复到往常龇着大牙的蠢模样，冲他嗷嗷叫唤。
时雀见他这样也放心了。
还挺好哄的。
这么回忆着，时雀悄悄地看了一眼周复卿紧绷的侧脸。
有点像的。
像那天被欺负的小土狗。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和它一样好哄。
“周……”
“嗯？”
周复卿眼睛不离屏幕，语调微微上扬，等待着下文。
结果时雀话都在嘴边了，临开口前他又有点犹豫了。
脑子里仿佛蹦出来两个光光的小人。
长着小恶魔犄角的那个说：【万一我安慰这家伙了，他不领情怎么办？那岂不是浪费我一片好心？】
像小天使的那个反驳道：【可是他上午才帮我做过拉伸诶！要知恩图报。】
小恶魔：【这家伙真的需要安慰吗？安慰对他来说就是羞辱！】
小天使又说：【那就不要安慰嘛！鼓励鼓励他也是好的，对不对？】
时雀觉得自己快要被小天使说服了。
结果周复卿见时雀半天没有吭声，便回头问他：“怎么了？想说什么你就说。”
时雀猛地回神，俩个小人儿噗噗一下全都消失了，只留下出了半截儿的主意。
“没，就那啥。”
混乱之下，时雀选择了激将，
“不就五张地图吗？我看你平时那么嚣张，我还以为你三十七张地图各个都拿手呢！”
话音落地，训练室里连敲键盘的声音都静音了一瞬。
和之前压抑的气氛不同，这次的氛围明显微妙许多。
虽然小少爷这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
但是，好像，这么说，也没错啊！
对啊！
他们是谁？他们是联赛征服者！他们是大奥冠军！他们是华夏电一队！
确实，那五副地图中有三张是他们最拿手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用其他的地图就一定会输啊。
区区五张！
连七分之一都没有！
算个锤子！
“小少爷说得对啊！”
圆圆一拍桌子，泄愤似的骂了两句，
“靠！管他五张图六张图的！只要你爷爷我还玩《斗牛》一天，冠军就还得是我们的！”
小贝也被激起了斗志：“圆圆哥说得对！干就完事了！我就不信了，区区五张地图，还真能阻止我们夺冠不成？！”
二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没错。”
“干他们！”圆圆激动大喊。
“干！”
“冲！”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啊用得着这么叫，吵死了。”
周复卿靠在椅子上，轻飘飘地说。
他的嘴角明明上扬着，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凶意。
周复卿不经意地拨弄着额前的碎发：“我们自己叫嚷多没意思，下次在他们的地图上把他们打趴下，让他们哭天喊地，这才过瘾。”
“爱卿说得对。玛德，突然斗志就上来了，不行，我得再练两幅图！”
圆圆气势汹汹的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有样子。
小贝和二哥也跃跃欲试，一扫刚才的低气压，斗志昂然得仿佛明天就是大奥总决赛。
时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注意着周复卿，觉得自己的联想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确实很像楼下的小土狗。
真好哄。
周复卿回头看了一眼时雀，招呼他走到自己身旁，似乎想要道谢：“时队。”
时雀往前走了一步，神色有些不自在，心里其实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他感恩：“干嘛？”
让我听听你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周复卿深呼吸一口气：
“准备上号了，这都几点了？再晚就学不完了。”
啧。
果然，吐不出象牙的。
小气鬼！
时雀撇撇嘴，板着脸登录的账号。
周复卿的笑意真挚的加深了许多。
能让如此明显地把情绪写在脸上，周复卿觉得这可能也是自己的荣幸。
他无声地冲着他的侧脸说了声“谢谢”。
不能说出来。
小炮仗肯定会得寸进尺的。
直播间一开，瞬间就被弹幕塞满了。
【爹！你终于播了！】
【今天好晚啊，卿爹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偷懒了？】
【怎么又没开摄像头啊？】
【盲猜继续《斗牛》教学。】
【等等我！我这就开始做笔记！】
即使时雀说拍到他也没问题，周复卿依旧选择不开摄像头。
时雀对着镜头肯定会束手束脚的，那多没意思。
周复卿和观众打招呼：“大家晚上好啊，今天确实还是教学。”
【兄弟们我录屏了，准备从零开始当大佬了！】
【好耶！作为《斗牛》新手真的太需要这个了！】
【感觉今天卿爹心情还挺不错的？】
【今天依旧在猜卿爹到底在带谁打游戏。】
【同猜+1。】
“急什么，你们早晚会知道的。”
周复卿一边设置界面一边敷衍他们。
结果弹幕闹得更凶了，一副非得让他说出个一二三的架势。
【既然早晚都会知道，为什么不能让我们早点知道？！】
【说一半吊胃口什么的最烦人了！】
【就算不指名道姓，好歹透露一点点吧。】
【来点提示啊爹！】
“提示啊。”
周复卿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转头看了时雀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时雀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直白地目光，埂着脖子硬是没回头，只觉得后背有些发烫。
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哪来的燥热感，只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是我‘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