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话难听就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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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复卿并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
所以他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气枪队逮人，以报“打外卖之仇”。
不过这次周复卿反应这么大，多少是带着点私人恩怨的。
要不是他们打了我们的外卖，我们也不至于拿错时队的啊！
周复卿气势汹汹地推开房门，正巧，时雀的房门同时也打开了。
两人看见对方皆是一愣，还是周复卿先反应过来，见他一身运动装备，主动打了个招呼：“时队，早啊，锻炼去啊。”
时雀昨天一晚上没睡好，情绪不高，冷冷地“嗯”了一声。
“那运动打卡是有些麻烦哈。”周复卿没话找话。
实际上时雀的运动打卡早就完成了，他只想靠运动发泄一下心中的负面情绪而已。
但是他并不打算和周复卿多费口舌，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时雀没有兴师问罪就已经是非常有涵养了。
“诶，电梯到了，我们一起下去吧。”周复卿还主动帮他挡门，“你也去一楼对吧？”
“嗯，谢谢。”时雀的态度冷冰冰的，但是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周复卿见他不理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在心中叫苦。
糟了，小少爷装礼貌都不装了。
他肯定知道昨天我们拿他们外卖的事情了！
可恶！机器人没赶上！
周复卿眼看着电梯就要到了，觉得自己不能白白受这个委屈，连忙解释道：“昨天我们也和你们点了同样的外卖，不小心拿错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
时雀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说实话，昨天发了个小疯之后，时雀就已经没那么生周复卿的气了，之后更是沉浸在围棋队和自己的事情中，更是没功夫想他。
他现在不说话，真的不是在生气，就是单纯地不想说话。
emo呢！勿扰。
周复卿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不对劲：“怎么，心情不好啊。”
时雀看了他一眼，抬脚走出电梯：“没有。”
他们俩可没有要好到能够互相交流心情的地步。
周复卿其实也很少去管别人的闲事。
可是也不知怎么的，他看着时雀的侧脸，偏偏、他偏偏联想起了那天在楼梯间听见的呜咽。
不甘心的哽咽残留在他的耳膜上嗡嗡作响。
于是周复卿嘴比脑子快：“时队，你其实压力不用那么大的。”
闻言，时雀停下脚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复卿：“哈？”
周复卿摸了摸鼻子，自认为语气和蔼地说：“时队，你是个运动员，没必要总这么端着。”
时雀脚步一顿。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必要端着？”
这算什么？
挑衅？还是嘲笑？
时雀看着周复卿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本来就不美好的心情更加糟糕。
似有一把野火，无法抑制地从心窝烧到了嗓子眼，经过之处一阵燥意，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滚上了火星：
“你知道个屁！”
你为什么不去上清北？为什么不去拿冠军？
是不喜欢吗？
时雀气得剜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周复卿被骂得愣在原定。
“……什么嘛，我好心安慰他，他还骂我。”
真凶。
他只觉得自己很无辜，想不明白时雀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他知道时雀现在压力很大，同为队长，他即便不能做到感同身受，起码也能理解时雀的痛苦。
时雀不是真正的明星偶像，他其实不用时时刻刻注意的自己行为是不是附和那所谓的人设。
他需要适当的宣泄，学会如何放下枷锁。
周复卿站在原地挠了挠脑袋，有仔仔细细地反思了一边自己说的话，想不通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紫微楼的管家机器人慢悠悠地从他的身边路过，矮矮胖胖的身躯闪烁着欢快的小彩灯。
周复卿问它：“小微，你说时雀过分吗？”
小微保留了传统的机械音，据说是开发者觉得这样比较可爱：“人际关系类的问题请您自行解决，请不要为难机器人。”
周复卿“切”了一声：“人工智障。”
小微：“机器人也是人，请不要骂我。”
“’机器人也是人‘？谁教你这么说的？”周复卿觉得有趣。
小微说：“电竞二队的萧临歌。”
“他啊……我还以为是圆圆教你的。”
“您说的是电竞一队的袁书礼吗？他教得是另一句。”
周复卿好奇：“他教你什么了？”
小微：“‘我不是真的狗，但你真的不是人’。”
\这些家伙……早晚有一天会把你教坏。\周复卿和它这么闲扯了两句，心情好了不少，“行了，你巡逻去吧，我还有正事要忙，拜拜。”
小微：“好的，您慢走。喜欢您来，喜欢您再来。*”
周复卿一个趔趄。
……这句肯定是小贝教的。
紫微楼和后裔楼的距离不远，周复卿就当晨跑了一路小跑过去，九月底的天气微凉，到地方的时候，周复卿连汗都没怎么出。
他找了一圈，最后在一楼食堂找到了气枪队的王北望。
周复卿一屁1股坐在他对面，语气中有说不出的轻佻：“王队，早啊。”
王队并不意外他的出现，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往嘴里塞着早餐：“起挺早啊周队。”
“蛋白质奶昔，香煎鳕鱼，清水芦笋，无糖华夫饼，啧啧，富贵又寡淡啊。”周复卿耸耸肩，“不像我们，只能吃吃雪花煎饺和热干面之类的。”
高热量，高碳水，高幸福。
营养价值不高，主打一个好吃。
王队顿时就觉得自己手上的芦笋不香了，他咬咬牙：“我昨天不是把烤鸭还你了吗！”
周复卿做作地捂住心口：“可是我受伤的内心又该谁来赔！”
王队嫌弃：“你少在那儿恶心人！要不是你昨天故意在我窗户旁边绕那么一圈挑衅我，我至于把它打下来吗？”
“天地良心！无人机的锅你也往我身上甩？！”
“骗谁呢，紫微楼就在门口，无人机能绕道往里面走一圈？”王队撇撇嘴，“这事可是你先挑起来的啊，别装傻。”
周复卿见没糊弄过去，便开始翻起了旧账：“那是谁说我们哪儿是网吧的？”
王队：……还真是我说的。
糟糕，怎么这都让他知道了？
王队索性筷子一放：“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说的怎么了，老年活动中心也是我说的。我当时只是开玩笑而已，你要是觉得这种说法刺激到你脆弱的小心脏了，我可以给你道歉。”
周复卿才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你还凶起来了？信不信我举报你自私把训练抢带回宿舍啊。”
王队冷哼一声：“空口造谣。”
“那你一直以来，都是拿什么东西打我们外卖的？”
“问这个干嘛？反正不是气抢。”王队时刻保持警惕，根本不上套。
周复卿心想，既然是能带回宿舍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违禁物品，便动了心思：“你借我玩玩儿，我就不往外说。”
王队心里一转，想着那东西也不值钱，要是能周复卿这家伙闭嘴，倒也是个划算的买卖。
“给你可以。”王队拿乔，“那我们这次的恩怨得一笔勾销。”
周复卿答应得爽快：“没问题。”
“行，一言为定。我吃完饭就去给你拿。”
王队一会儿还得训练，三两口吃完剩下的东西，把周复卿带回了自己的宿舍。
周复卿也不进去，倚着门框看他翻抽屉：“所以你到底是用得什么东西啊，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弹弓。”王队说着，把它塞到周复卿的手里。
周复卿仔细一看，塑料的手柄，用止血带扎得皮筋。
街边十块钱一个都得还个价。
没想到他们那么多外卖，居然就折戟于这么个小玩意儿！
周复卿：“……你也是厉害。”
“行了，东西你也拿到了，可以走了吧。”王队毫不留情地赶人。
周复卿临走之前还不忘放狠话：“你以后再打我外卖，我就用这个打你窗户！”
王队嗤笑一声，压根儿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儿。
结果周复卿刚往回走没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王队说：“诶，王队我问你个事情。”
“你说。”
周复卿：“我说话真的很气人吗？”
王队挑眉：“行，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啧。”周复卿表情严肃，“我和你说认真的呢！别贫。”
“我是认真的啊……”
王队话说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这家伙好像真没这个自觉。王队难以置信，“难道以前没人说过你吗？！”
周复卿摸了摸鼻子。
这就有点尴尬了。
“……确实有人这么说过。”
只是他一直都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地吐槽，所以他根本就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儿而已。
“行，您才是真的牛。”王队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说说吧，你是把谁惹急了，才终于让你良心发现了？”
周复卿脑海里闪过时雀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又回顾了一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不，不可能。
我那都是出于一片好心！
他肯定是压抑太久了，把我当成压力的宣泄口了。
嗯，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周复卿嘴硬：“没谁，我就随口一问。训练去吧你，没品味的东西。”
王队：？
他差点都要被他气笑了，挥挥手和他告别：“行，您说了算，拜拜了您嘞。”
那么气人，又那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