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你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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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林瑶光扶窗探手，雪花落在掌心瞬间化作冷意。
天寒，明湖上结了薄冰，白鹤不知躲在何处。
卫衡拉紧身上的狐裘，说话吐出一团白雾。
“今年的雪格外早。”
林瑶光收回手，拎起披风上身，道：“回吧，你身子不好，别着凉了。”
两人相继走出房门，过明堂口，遇到一行人。
姜烨一身官服，没了发倒是有种个性在身上。
借着长乐公主和尚家的风，绍帝封了他为接待使，负责款待北塔使臣。
若是此番干的好，又有尚家帮衬，来年入了朝会也未可知。
“两位可真是好雅兴。”姜烨侧头说着扭头，同身旁人低声道：“这位就是林将军嫡长女，瑶光郡主。另一位，是衡王。”说着声音渐轻。
烈可鲁身形高大，满头棕发很是茂盛，留着胡须，随着呼吸里微微浮动。
浓眉下是一双大眼，里面聚集血色，不是个善茬。
“林泽松的女儿？虎父无犬女，想来也是个骁勇的女子。”
林瑶光没说话，压下的眼帘闪过异色。
卫衡淡眸变的浓重，落在烈可鲁身上的目光，毫不掩藏凶狠之色。
烈可鲁抬眼瞧过去，林瑶光后退踩到卫衡的脚，他低头去看林瑶光，错过了烈可鲁的探究。
须臾功夫，笑声传来。
“哈哈。”长乐娇笑连连，身后跟着几个京都贵女。
“使臣有所不知，咱们这位虎女，还真是骑马射箭样样不会呢。”
她的话很嘲笑，身后人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姜烨紧跟道：“烈可鲁大人，瑶光郡主的确不会骑马射箭，您若是有兴致，下官——”
“哼。”烈可鲁冷哼一声，道：“卫国善骑射，她一个贵门千金说不会？呵。”
姜烨似有些为难，“这……”说着看看林瑶光，又看看烈可鲁。
“那就他来。”烈可鲁抬手指着卫衡，道：“昔日贵国先太子征战沙场，何等威风人物。如今他的儿子，应该也不差吧。”
林瑶光耳边响起手指骨响声，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从头顶传出。
卫衡幽幽望着烈可鲁，四目相对刹那间，火花炸开成为一道道利刃，扎进烈可鲁心口有些喘不过气。
风云变幻里，姜烨道：“万万不可。衡王殿下体弱，经不起折腾的。”
这话是给了烈可鲁个无形的台阶，同时也激怒了他，脸沉下来。
“一个不会，一个体弱。我等诚心诚意出使贵国，贵国就是如此待客的？”
烈可鲁的发怒，让姜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长乐适时道：“不如就让瑶光郡主一试，便是输了也无妨。”
这话，假。
北塔和卫国长年交战，望风谷一战后才换取了十多年的和平。
今日烈可鲁是北塔使臣，代表的就是北塔。
林瑶光代表卫国，若是在卫国最擅长的骑射上输给烈可鲁，等待的就是被人撕裂的命运。
朝臣不会放过她，皇族不会放过她，就连百姓都不会。
大家都知道的结果，却还是愿意看她入网。
大概——就是一种我不见得多好，但是一定要你不好的心理吧。
林瑶光迎着烈可鲁低沉的目光，道：“好啊。”
“好胆色。”烈可鲁不做假的赞道。
姜烨见缝就接话，说：“我家在南边有一片马场，可供二位使用。”
烈可鲁满意的点点头，率先一步下楼。
长乐笑的极开心，“你若是输了，就等着被人撕吧。”
说完，一群人簇拥着她下了楼。
“此人乃北塔重手，不可大意。”
卫衡神色淡漠，看着林瑶光提醒道。
林瑶光回头瞧他，而后点点头。
烈可鲁骑着马，最先到达。
在他耐心告罄时，衡王府的马车才晃晃悠悠的赶到。
林瑶光下了马车，看着广阔的马场一时感叹。
“啧，失策啊。”
套了姜家那么多钱，没成想漏了这么大个马场。
卫衡见此一笑，道：“天垂怜，这不，送上门了。”
林瑶光扭头跟他四目相对，默契的一笑。
等卫衡在观看台上坐稳，她带着玄英迎上烈可鲁。
“怎么比？”
烈可鲁从随从手里接过弓，道：“先来一箭，热热场。”说着一顿，“你的弓呢？”
抬手给林瑶光看自己的弓，“奔狼。”
林瑶光看去，那弓模样简单不扎眼，实则却有几十斤重。他拎在手里，宛若无物一样。
想到卫衡的话，心有些下沉。
林瑶光接过玄英递过来的弓，烈可鲁扫了眼道：“在我们北塔，手里的兵器就是我们的兄弟——”
话，戛然而止。
他看到那落地的一箭，疲软无力。
紧跟着，林瑶光提起手臂，拉弓搭箭，看上去气势挺足。
箭飞出去，比刚才的不强多少，只是轻轻的戳在地面上，不过眨眼功夫就歪在地上。
“哈哈。”
观看台上长乐大笑，仿佛已经看到林瑶光输了，然后被父皇痛骂的模样，一时开心的不得了。
比起长乐的开心，烈可鲁不可控制的脑子上火，在看到林瑶光第三箭依旧疲软无力时，选择蒙蔽眼睛，就当看不到。
若不是为了雪地里的兄弟姊妹，他又何必——
姜烨在一旁，见烈可鲁准备妥当后，下人敲响锣，三箭定胜负。
烈可鲁是个谨慎的人，即便林瑶光表现的再不堪，他也不敢完全轻视。
烈可鲁拉弓搭箭，三箭齐发，迅猛的箭惊起一片风声，三箭合一穿透靶心，扎进后面小山丘里。
下人跑过去一看，高声道：“三箭同体，箭头进半。”
靶子没了，小山丘的箭还在，只要超越就算赢。
姜烨扭头皮笑肉不笑的，“郡主，请。”
眼底满是看好戏的期待，不知这次那疲软的箭，能不能跑过线呢？
林瑶光拉弓搭上一支箭，雪落在睫毛上，她眨眨眼，一片凉意落进眼里。
弓弦发出回荡声，第一支箭裹着风雪冲出去。
不等人看清，她手掌一翻，两支箭齐齐跟着射出去，如星带火，速度快的烈可鲁都没看清，直到山丘发出‘砰’的响声，才回过神来。
“你会。”烈可鲁笃定道，眼眸闪着凶光紧盯林瑶光。
林瑶光侧眸，眼尾露出几分浓墨色，道：“看你的路数，刚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