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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我就喜欢夺人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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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蜀州境地骤然卷起一场风暴,大曌的官员曾经的蜀州知府被杀,尸体给挂在城墙上示众。紧接着一夜之间,蜀州官署空了大半,许多官员被抓,府邸女眷也如数被关押。继而城墙换防,蜀州成桥关外突然出现大量屯兵。

就在这场暴乱不久,七月初九这日,昌国旧部势力宣布复国,新昌国成立。

被灭了十六年的昌国,居然像一阵风似的猝不及防吹遍蜀州大地,惊呆了各国,惹得人人侧目。

可就在众人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时,新昌国的皇帝又宣布一道喜讯,欲在八月举行大婚,并广下帖子邀各国君主前往赴宴,就连老主顾大曌也得了一份帖子。

这举动,不可谓不嚣张,不可谓不猖狂。

霎时,所有人默契地对这位新昌国君主好奇起来。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般雷霆手段不说,这份挑衅大曌的胆量更是亘古至今头一份。

出于好奇,或是出于探听情况,又或者臣服于这份胆魄。七月底时,新昌国国都居然陆陆续续地来了好些各国使臣。

一时间,刚成立的新昌国,空前一片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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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蜀州被新昌国代替,曾经的州郡也成了新昌国的国都。在喧嚣的盛景下,庄绾也被梁锦羡安排住进了昌国皇宫。

梁锦羡似乎铁了心要娶她,不管不顾地派绣娘来给她量身做衣。她住的宫殿虽不算华丽,但里头的家私用具却奢侈得令她啧啧惊叹。

紫玉珊瑚屏榻、越窑青瓷烛台、流云纹碧玉竹枕、紫檀雕漆描金琉璃屏风等等不要钱地往她殿里堆。也不知是不是庄绾的错觉,梁锦羡像是铆足劲要跟裴荇居比个高下似的——你看,我比他有钱!

知道梁锦羡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看来在贺州这些年的油水他捞了不少。

庄绾被一众丫鬟绣娘摁着量了一上午的身段,累得不轻,午膳没多久便歇下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摸她的脸。庄绾还以为是裴荇居,抬手覆上来人的手背,软绵撒娇道:“我好困,让我歇会。”

须臾,察觉摸到的手不对劲。裴荇居的手虽长却并不细,骨节凸出有些硌手。而此人的手纤细修长,许是长年以药膏保养,格外地细嫩滑腻。

她睁开眼,骤然对上梁锦羡眷恋的目光。

心头吓一跳。

“你......你怎么在这?”

很快,梁锦羡眼里的情绪敛去,换了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整座皇宫都是我的,我不在这在哪?”

“可这是我歇息的地方。”庄绾气,自己的卧室被男人闯入,还莫名其妙被摸脸,搁谁谁舒服?

她瞪着梁锦羡:“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他人隐私?我在睡觉你偷摸进来,不觉得很失礼吗?”

梁锦羡低低笑起来,他笑的时候妖冶又阴郁。

良久,他说:“因为不是裴荇居,所以失望了?”

他眸子蓦地变得有些暗,似乎还夹杂着些忧伤:“你果然忘记我了,若是以前,你断不会这样。”

“人总是会变的。”庄绾道。

梁锦羡勾唇,却是不语,而是兀自在床边坐下来。

他一靠近,庄绾闻到些许酒气,这才明白梁锦羡今日喝了酒。

“你出去,”她说:“我正在睡午觉。”

可梁锦羡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兀自问:“我们很快就要成婚,你期待吗?”

庄绾眼神冰凉,不语。

梁锦羡笑了下:“我已经把我们要成婚的消息告知天下,再过不久,各国使团都会到来。你猜,裴荇居眼睁睁看着你嫁给我,他会如何?”

庄绾腾地坐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啊......”梁锦羡目光阴狠:“我想要他死!”

“你杀不了他!说不定还会败在他手上。”庄绾懒得理这个深井冰,她实在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别一天到晚跟裴荇居作对。”

梁锦羡阴沉沉睨她:“注意你的身份!”

庄绾挑眉:“我什么身份?”

“我们快成亲了。”梁锦羡提醒。

庄绾“嘁”了声:“你无媒无聘的连个未婚夫都算不上,裴荇居都比你强,至少还下聘定亲了。”

梁锦羡又突然笑起来,额前的一缕长发落下,慵懒地遮住了他的眉眼,有几分风流不羁的模样。

“你可知,我为何要等你们定亲才派人把你带来?”

庄绾死寂地盯着他。

就听他说:“我就喜欢夺人妻室。”

“......你真变态!”

“谢谢!”

.

因着各国使团的到来,昌国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随处可见异国面孔和特色服饰。酒楼客栈,街边小摊也格外繁荣。

此时,人群中站着个布衣斗笠之人,手持长剑。

他静默观察了会,最后视线落在街边的一根柱子上。那里,刻着个不起眼的图案。

须臾,他抬脚往一旁的小摊走去:“老伯,来一份茶饮。”

“哎,好勒!”摊主是个老汉。他赶忙取了个干净的碗,揭开木桶盖子,舀了一瓢茶汤,再放入几块碎冰:“客官请慢用。”

待看清斗笠下一张脸时,老汉惊讶得愣了下,暗道,好一个俊俏的后生。

斗笠下不是旁人,正是风尘仆仆一路赶来的裴荇居。

他接过茶碗,走到适才那根柱子下缓慢地饮,抬手不动声色地抹掉图案。

末了,从腰间掏出颗碎银递给摊主:“不必找了。”

“哎哎哎!”老汉欢喜:“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解了渴,裴荇居径直走进对面的酒楼。

掌柜的热情迎上来:“客官,您一人用膳还是约了朋友?”

“贵店可有竹叶青?”

那人表情一凝,低声道:“金盆盛酒竹叶香,好酒迎百客,请问客官要多少?”

“三两一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闻言,掌柜立即正色:“客官请随我来。”

裴荇居跟着他往后院走去,穿过一条甬道,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厢房门前。

掌柜的说:“人在这,您且自便。”

裴荇居颔首,待掌柜离去后,他缓缓叩门。

少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啊?青天白日打搅老子睡觉!”

一听声音,裴荇居不紧不慢开口:“是我,开门。”

话落,门猛地从里头打开。

薛罡一脸困顿却又见鬼的神色:“你怎么来蜀州了?何时到的?”

“刚到。”

定睛一瞧,发现裴荇居的面色居然比他还看起来疲顿,狐疑问:“你不会是快马加鞭彻夜不停赶来的吧?看你这副鬼样子就知道没休息好。”

“来来来,”他拉裴荇居进门:“天大的事先搁下,咱们再睡会。”

裴荇居静默睨他。

薛罡呵呵笑:“与你开玩笑的,我就知道你会来,原本以为还得再等几天,没想到这么快。”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薛罡一脸八卦地凑过去:“庄姑娘怎么回事?你不是下聘求娶人家了吗?怎么她这会儿在蜀州?而且马上就要跟那个什么新昌国君主成亲了。”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问:“她是不是抛弃你了?”

“......”

“那她为何在这?”

不怪薛罡如此想法,他不知梁锦羡跟庄绾的牵扯,还以为庄绾为了当皇后抛弃了裴荇居,对好兄弟连个女人都拴不住有些鄙夷。

裴荇居放下剑,面无表情:“她被梁锦羡掳了。”

薛罡一顿,有点看不明白这事了。掳裴荇居的女人来成亲,这世间真有这种癖好的人。

“算了,不提这事。”薛罡说:“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你这边查到什么消息?”裴荇居反问。

“消息倒是挺多,不过有一个很有意思。”

“什么?”

“鲁国不是跟大曌有交易吗?我记得沈祎娶的就是鲁国乌静公主。可前日我却发现鲁国使团居然在这,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乌静公主的兄长文勒皇子。”

闻言,裴荇居眉头微蹙:“没看错?”

“尽管他们掩饰得好,但我还是认出来了。确定没看错,就是文勒皇子。”薛罡问:“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暗中跟梁锦羡勾结?”

“暂时不知。”沉吟片刻,裴荇居道:“你接下来帮我弄一张人皮面具。”

“要谁的?”

“鲁国使团。”

“这没问题,我今晚就能给你。对了......”薛罡问:“庄姑娘那你打算如何?没多久她就要跟梁锦羡成婚了,据我所探知的消息,庄姑娘已经住进了昌国皇宫,而且正在备嫁,前日还欢欢喜喜地量身做衣裳呢。”

“你真不是......”他怀疑地问:“被庄姑娘抛弃?”

“......”

裴荇居懒得理他,拿起剑,起身就走。

“哎,你上哪去?”

“云来客栈,”裴荇居踏出门:“有事便去那寻我。”

.

盛夏的夜晚仿佛被一层棉被裹住,闷热得透不过气,庄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突然殿外哐当的一阵响声传来,顿时令她清醒。好不容易攒的那点瞌睡跑光了,她叹气,索性起身出门。

侍女们见她穿着寝衣赤脚出来,皆吓得跪下。适才那个打翻东西的婢女更是战战兢兢地跪在跟前:“奴婢该死!奴婢吵着姑娘了,姑娘恕罪!”

庄绾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铜盆,还有一摊水渍。视线又转向跪着的人,这小姑娘瘦弱单薄,约莫才十三四岁。暗道梁锦羡不是人,未成年呢就抓来当婢女。

“起来吧。”她弯腰扶起小婢女:“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没关系。”

小婢女受宠若惊,赶忙磕了头才敢起身。

“收拾收拾,你们都去歇息吧。”庄绾说。

她独自沿着回廊走,天气闷热,但月色颇为皎洁。她站在阴暗处伸出手,看月光落在掌心上。

过了会,突然叹气。

也不知道裴荇居来了没。

或许在路上了吧?从京城来蜀地快则十天,慢则半个月。算日子,应该快到了。

她脑袋抵着廊柱,思绪如一团乱麻。须臾,倏地站直。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她现在人在皇宫,若是裴荇居来了蜀州估计也没办法联络她,得准备起来。

想了想,她快步往回走,进殿换了身衣裳后打算去见梁锦羡。

这厢,梁锦羡的殿内灯火幽暗,庭院四下安静。庄绾脚步些许迟疑,暗想,难道梁锦羡已经睡下了?

正打算先回去明日再来,却突然听到脚步声从不远处而来,她立即躲进阴影中。

对面回廊走过几个端着食盘的婢女,食盘里有两壶酒,还有几碟精美的小菜。很快,她们的身影进了内殿,没多久又鱼贯退出来。

庄绾狐疑,大晚上的,梁锦羡还喝酒吃夜宵?

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婢女们端的分明是两人份,梁锦羡一个人不可能吃得下那么多。

思忖了会,庄绾轻手轻脚,沿着暗处的阴影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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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烛火摇曳,昏暗的光线映照在金色的墙壁和地毯上,长长的帷幕透出两个对坐的影子。

梁锦羡跪坐于蒲团上,亲自提壶给对方斟酒:“这一路,文勒皇子辛苦了。”

文勒皇子打量了他一会,笑起来:“孤竟没想到跟梁世子还能在这有一段缘分。”

此前文勒在大曌行宫见过梁锦羡,彼时他还是个禁军小统领负责行宫安全。没想到才一年过去,梁锦羡摇身一变成了新昌国的国主。

察觉梁锦羡这会儿目光微凉,他赶忙改口:“是我说错了话,您早已不是梁世子,而是昌国的皇帝。”

他拿起酒杯:“孤自罚一杯。”

梁锦羡薄唇勾着点不咸不淡的笑:“文勒皇子,梁某此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这......”文勒皇子停下,面上迟疑:“你也清楚,我现在是关键时期,兴许明年就能当上储君,这个时候我还需大曌的支持。”

梁锦羡不紧不慢地给他续了杯酒:“我并非为难你,此事利弊就在眼前。”

“恐怕你心中也清楚,大曌皇上助你当上储君为的是什么,李瑾煜野心勃勃又岂会是那等好善乐施之辈?梁家累累功勋也逃不过他卸磨杀驴,你不会真以为李瑾煜助你只是为了跟你鲁国交好吧?”

一席话,令文勒皇子脸色变了变。

他不是真的傻,大曌皇帝的谋算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当时他实在没得选择才跟大曌交易,之后抱着侥幸的心理,妄图等他夺得皇位后,李瑾煜会看在他还算听话的份上不动鲁国。

可这点侥幸的心理被梁锦羡戳破,他脸色难看。

“你与李瑾煜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梁锦羡直接道:“待你登上皇位之日,便是你破国之时。”

“你胡说!”文勒皇子目光直直地盯着梁锦羡。

可他终归是个软弱的皇子,从小养在贵妃膝下被皇恩雨露宠惯了,即便有野心却没有撑得起野心的能力。

他与梁锦羡对峙了会,最终在梁锦羡看穿一切且强势的目光中,气馁地败下阵来。

“其实......你说得不无道理。”他道:“我一开始就知大曌的意图,但我别无选择。”

鲁国君主病重,皇子斗争激烈,他母妃虽得宠却无庞大的娘家支撑,只能远走他国令求生路。为此,还不惜让心爱的妹妹嫁给个身份低微的臣子。

这些屈辱他默默咽下,想着待他登上皇位一切都会好的。

可就在不久前,他收到妹妹写来的信。信中直言她想和离归家,说她跟驸马并无夫妻情意,甚至未曾圆房。

一个低微的臣子而已,居然也敢如此欺辱他鲁国的公主,欺辱他的妹妹,可见大曌是多么不将他鲁国看在眼里。

而他疼爱的妹妹,因他遭受这般羞辱,他心如刀绞。

想到这些,文勒皇子眼里盛满怒气。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他端起酒盏一口饮尽:“好!我同意你的提议,只是此事不宜声张。”

“自然。”梁锦羡满意地饮了口酒:“文勒皇子还需大曌助力,我当然不会让咱们的计划泄露出去。”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文勒皇子问。

“倒也不难......”梁锦羡道:“听闻鲁国的马精良健硕,大曌战马无一不出自鲁国牧场。”

“既如此......”他低声道:“我要你在今年进贡的战马动些手脚,供一批病马给大曌。”

文勒听了,心头大惊:“这可使不得,我们进贡的战马每一匹都经过严格审查,万一查出......”

“这你不必担心。”梁锦羡道:“我这里有一种药,无色无味,战马吃了并不能看出任何征兆,需得再配些旁的才能诱其发病。”

“真的?”

“是否真假,文勒皇子回去一试便知。”梁锦羡又道:“昌国与大曌今年必有一战,到时候我自会在战场上诱马发病,带病的战马一旦发狂,大曌军队必输无疑。”

“可你有何把握能抵挡大曌源源不断的兵马?”文勒皇子问。

“文勒皇子,你恐怕不知北边的丹国对大曌虎视眈眈已久。”他笑起来:“届时大曌输了,丹国铁骑必定南下。李瑾煜自顾不暇,不正是你鲁国偷得生机的机会吗?”

一听,文勒皇子目露欢喜,神色激荡。

“好。”他直言:“这事我便应下。来,这杯酒愿我们......”

突然,安静的夜色里响起一声沉闷的之音,像是有什么撞到了,两人同时停下。

文勒皇子看了看梁锦羡,梁锦羡眯眼细听。抬手示意他继续说话,自己则起身悄悄往声音的方向走。

很快,文勒皇子又说起话来:“痛快,今日面见昌国君主果真不负此行......”

殿外,庄绾躲在角落阴影处,胸口砰砰跳。

她没想到会听见这么机密的事,梁锦羡今晚会见的人居然是鲁国皇子文勒。

适才原本想离去,不料转身时碰到了半敞的窗户,她顿时猫着身子不敢动。里头短暂的安静令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紧张得心跳到嗓子眼。这会儿听得文勒皇子继续说话,不禁舒了口气,或许,两人并没发现她。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文勒皇子说话之际,梁锦羡已经来到了窗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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