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李怀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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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派成为了这次决斗的胜利者。
一直保持中立，相互牵制的军队终于放下立场，展开行动。
重装部队纷纷开进城市，开始清剿控制派残余势力。
早已准备待命的建筑工程部队，将在天明前接管城市，将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修复因战争破坏的城市。
停满直升机的中央广场一侧，上万名戴着单孔面具的白袍催眠师，已如军队一样列队集结，每个人都手提药箱，准备在天明前进行最后的善后工作。
化作焦土的森林公园内，近藤幽座推开了一个冒烟的下水道井盖。
近藤幽座已经穿上催眠师的服装，手里拿着面具，脸上戴着口罩和深色护目镜，呼吸着灼热的空气，对消失的好友说了一句一路走好。
还未燃尽的树林中，近藤幽座找到了数具堆叠在一起的焦黑尸骨。
带上手套，掀开烧焦的尸体，近藤幽座果然看到了一名金发少年。
少年还活着，在成群黑衣人的保护下，没有死在大爆炸中，但已经陷入昏迷，和主推演的一模一样。
近藤幽座于是按照主的计划，摘下了深色护目镜，露出了自己有着双瞳的银色眼睛。
然后就是撑开少年的双眼，近藤幽座对着瞳孔扩散，对着已经昏迷的少年，用英语小声说着什么，说了很久。
……
前一刻还是战场，转眼变成了工地的街道上，红安3组的幸存者聚集在了某个角落里。
锦阳死了。
李义虎、王行哭得很伤心，白琳有些不知所措的转来转去。
同伴的死亡，对于白琳来说并非无法接受，却也在感到不安。
周兰想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最终却把香烟碾得粉碎。
“对不起，我没能说到做到。”通过已经恢复的通讯系统，秦重向周兰真诚的道歉，自己的确没能救下每一个人。
周兰叹息了一声，闭上眼，许久过后才说道：“和你没关系。”
“老墨也死了。”周兰平静的说出了又一件让数字生命无法回应的事情。
“是宋剑锋杀了老墨，作为我威胁他的回应。”
“锦阳，是我在1组的时候，强行留下来的。”
“红安3组，也是我硬拉起来的，我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他，但我错了。”
“还有墨安，他都快退休了，只是因为我曾帮过他一些小事，就一直帮我到现在。”
“怀江说得没错，像我这样的人，就是当工具的命，想得越多，做得越多，只会错得越多……”
“我为什么总要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呢？”
“我真是个可笑的人啊……”
周兰自言自语的说着，背对着角落里的尸体，所说的每一句话背后，都藏着很多故事。
多到秦重也不敢去触碰，害怕哭泣的女人被惊扰，害怕女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就像自己本不该存在一样。
天明，太阳出现在城市边缘，直到一队身着防化服的士兵带走了锦阳的尸体。
秦重才对周兰说：“请别伤心，周兰女士。”
“我会替你杀了宋剑锋的。”
数字生命有些冲动的开始制定计划，飞快生成大量任务进程，准备调动散布全球的资源实施报复。
虽然猎杀一名全球顶尖的超人类，目前的成功率还很低，时机还不成熟。
但秦重莫名的想要立刻杀死宋剑锋。
因为他杀了墨安，一个年老的人类。
因为周兰很伤心，让秦重感到了某种不能被原谅的愤怒。
秦重知道自己应该保持绝对的理性，就像真正的神明。
但此时的他，就是想杀了宋剑锋。
立刻，马上。
“不！你不要动宋剑锋！”周兰忽然大声打断了秦重的计划。
“不……你不要动他。”周兰惊慌的说道，“你、你不能杀他！”
“不……现在，还不是他命数终结的时候。”周兰抱着头，瞪大着双眼，神经质气息十足的说道：“怀江说过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此时的周兰，就是一个疯掉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叫道：“怀江说过宋剑锋会活到2018年！那他就必须给我活到2018年！少一秒钟都不行！”
清晨阳光下，女人似乎真的疯了，说着外人听不懂的话。
也许很久以前，这个女人就已经疯了，只是因为某些执念，让她表现得还像个正常人。
秦重默默的等着，等着发疯的女人抱着头，痛苦的趴在角落里哀嚎，过去了很久。
直到女人的呜咽声越来越小，发泄完情绪，颓然坐起，发呆了很久，再次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
“我的丈夫，名叫李怀江……”恢复正常的女人，开始给不存在的人，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5岁时，就因为某些特质被发现，被从父亲身边带走，和怀江，秦羽在内的许多孩子一起集体生活。”
“我、怀江、秦羽，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直到秦羽被‘淘汰’带走，我和怀江再后来，自然而然就成了男女朋友，成了夫妻。”
“怀江，他是一个能看到命数的异人。”
“他总能先人一步看到局势的发展，能看到人的命，国的运。”
“但他很聪明，比我，比秦羽更聪明。”
“他懂得隐藏自己的能力，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能力。”
“他说，他的能力只会招来不幸，那些必然发生的事情发生，默默看着就好了，不用说什么，也没必要做什么……”
“如果怀江出生在一千多年前，他大概会李淳风，袁天罡一类的人吧。”
“但他却错生在了这个时代。”
“因此只能假装自己是一名先知和神游者，在观察异世界的庞大工程中，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
周兰回忆着过去，对秦重讲述着她们那一辈发生过的，曾经波澜壮阔，却已被删除干净的过去。
她自己的，她的丈夫的。
一个博古通今，能够推演未来，总是在看书，偶尔会在家中阳台上抽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男人。
那个男人目光深邃，懂得在历史的波涛中平静穿行，看淡了世间一切，却最终为了救下妻子，强行改变命数，而被命运撵得粉碎。
周兰告诉秦重，她在1组时，执行了许多历史肃正任务。
许多规模不同的地震、泥石流，都由她操纵“地气”引发。
那时的周兰，还很年轻，还相信教官告诉自己的每一句话，笃信自己做的是正义的事。
可当她目睹秦羽被陌生人轻易的决定命运，被宣判死刑。
当她目睹父亲被执行意外死亡，却什么也做不了。
周兰开始怀疑自己的做的那些事，执行的那些肃正任务，到底有何意义。
在又一次人为制造的洪水废墟中，周兰看着布满水面的尸体，想起自己亲手杀死的无数普通人，终于忍不住的陷入崩溃。
她于是不顾命令，强行留下了废墟中幸存下来，还只是个孩子的锦阳。
周兰的崩溃和任性，是极为严重的罪行。
经过训练，却不听命令的工具，是必须被销毁的。
所以当时的周兰，就已经疯了。
她带着孩子逃走，一路杀了许多试图阻止她，追捕她的人，普通人，超人类，士兵。警察，不计其数。
直到她的丈夫出现，从无数士兵和枪支中走出，穿着白衬衣，戴着黑框眼镜，一如既往的儒雅温和，恬静如水。
“没事了，阿兰，我们回家吧，带上孩子，真的没事了……”
就像做了一个梦。
梦醒时，周兰真的回到了并不奢华的家中。
冒着热气的饭菜已经摆在了餐桌上，对面坐着丈夫李怀江，身旁则是已经在乖巧吃饭的孩子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