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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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坐在镜前，瞧着镜中自己越发精神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感激陈梨。窗外，春日的光景更加明媚，院墙外的桃花开得正盛，缕缕花香顺着微风吹进了屋内，沁人心脾。
“前几日，你不是接了罗家的请帖。算算日子，是今天了吧。”林茹月给李氏梳妆，乌黑的发丝里已夹杂了些许白头发。
闻言，林茹月的秀眉微蹙，以往她定会抓住这样的机会与各家娘子们交好，为宁王铺路。但如今，她心境已变，只想在家中陪伴母亲，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于是她撒娇道：“不去了，改日再去也行，女儿想多在家里陪陪娘。”
李氏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女儿的心思，但既然接了帖子，又是第一次宴请，还是该去的。她故意说道：“娘的身子都大好了，你日日在这里陪我，扰得我头疼。还是出去逛逛，给娘一些清净。”
林茹月还想再撒娇几句，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这一招先斩后奏，直接断了林茹月的借口。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这次是非去不可了。
李氏见状，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好了，你都已及笄了。也该趁着今日物色物色合眼的郎君了。娘啊，还想早日看着你出嫁呢。”说完，她打了个哈欠，吩咐道：“连翘，带着小姐换身衣裳，早些去吧。”
林茹月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连翘去换衣裳了。
春日宴的地点定在了桃清园中，是将军府在京城内的一所私家别院，亦是将军夫人岳氏的嫁妆之一。三月春暖，满园的桃花正热烈地绽放，一朵朵粉嫩的桃花，如同含羞的少女，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为春日增添了一抹诗意。
林茹月下了马车，惊讶于京城竟然有这样一番天地，只消一眼，心中的郁闷就能在这绚烂的花海中消散无踪。前方的侍女带着她穿过了曲折的回廊，一路上尽是不同种类不同颜色的桃花，甚至还有少见的月色桃花。
席面上，已到了不少人，三五结群的落座，熙熙攘攘地聊着天。林茹月寻了几位相熟的夫人小姐们，正要上前打招呼，却忽然感到几道不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林茹月转过头，只见几位年纪尚小的姑娘们围在赵嫣身旁，窃窃私语，不时地朝她这边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而又低头发笑。
“小姐，那赵家姑娘肯定又在编排你了！”连翘最先看不过去，说着就要冲上前去，“我倒要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胡闹。”林茹月拍了一下连翘的手背，“狗咬了你，你还要咬狗不成。”
这句话声音说大不大，却刚好够赵嫣听见了。
本就心中有气的赵嫣更是恼火，那原本笑颜盈盈的脸色都变了，“哟，这不是林姑娘吗？往常可是从来不参加这类宴会，只跟着宁王身后吗？怎么？宁王不在，你一颗春心闲不住了？”
林茹月闻言，这人实在是蠢笨。这春日宴本就是男女相看的日子，大家心知肚明，却被她提到明处说。“赵姑娘每每开口，都必要提到宁王。看来是真心欢喜这位表哥了，赵姑娘的春心怕是动得更早。”
“你胡说！你敢空口白牙的污蔑我！”赵嫣今日本是不想来的，谁要来罗家的宴席。可那日父母已与她说得清楚，国公府怕是攀不上宁王这棵大树，且让她另寻世家贵胄的郎君再看看。
“不过是说上两句打趣的话，赵姑娘何必如此。”罗云岫从旁走了过来，指挥着身后的侍从们给各位夫人娘子送果盘与茶点，“都是新鲜送来的果子，大家尝尝。这春日本就容易心气浮动，咱们降降火气。”
然而，赵嫣只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就往另一处园子去了。倒是刚才围着她的几位姑娘留了下来，看来倒是一群眼色不差的。
“多谢罗姑娘解围了。”林茹月用竹签叉了一片蜜瓜，一口下去蜜汁四溅。“还不到蜜瓜的时节，竟这般香甜？”
“那是自然，这都是从北疆船运而来，虽损耗较大，但图的就是鲜甜。”青禾一脸骄傲得夸赞道。
林茹月了然，将军夫人出生船运商贾之家，想必并不费事。“若不是罗姑娘的盛情相邀，我怕是尝不到如何美味了。”
“盛情邀请？”一个粉袖白绫石榴裙的女子嗤笑一声，“不过是爱显摆的商贾之气罢了。”
“安平郡主，此话未免太过了。”安平郡主魏冉是伯爵府继室之女，但得了安国寺法师的命卦，说其是福瑞之人。洗三宴时，便被皇上亲封了安平郡主，寓意安定国榜。
“你一个当朝丞相之女，竟然敲锣打鼓去国公府要银子。这幅贪财的摸样，合该你们两个人聊得来。”自小就得宠，安平郡主更是养成了嚣张的性子。但林茹月知晓，这谁都看不上的安平郡主，心中最是爱慕宁王，甚至甘愿无名无份与宁王暗地苟且。
安平郡主的话音一落，周围便响起了一片窃笑声。罗云岫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今生最厌恶别人拿她母亲作筏子。但她知道此时不能发作，只能强忍下心中的不满，淡淡地反驳道：“既然安平郡主最不贪财，那待会儿为滁州水患筹集善款的事情，就多劳烦郡主做个表率了。”
“这算什么。我捐五百两。”五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确是中肯。
此时，赵嫣见到安平郡主来了，也凑了过来。“郡主大义，自是不与你们计较。”
林茹月笑了一声，她突然想起了父亲从王家要得银钱，这不就有用了吗？“我捐三千两。”
“三千两！你怕不是要吹破牛皮。”尽管各大世家都有存银，但一次性就拿出三千两，也是有些吃力的。这些银钱，都需要时间筹抵。
“你们王家还欠了我一千五百二十两银。我自己再添一千四百八十两银。刚刚好。”林茹月掩着笑意，挑眉看这赵嫣.
四周再次传来嬉笑之声，不过这次被笑之人，成了赵嫣。
“将债款当成善款，林姑娘真真是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