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过了这个村,可真没这个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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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神色,脸上难得充满了严肃的表情,领导向他要理由这可以理解,毕竟今天才是82年七月份满打满算,距离总设计师提出改革开放才三年零七个月。
只有大的方针,至于具体如何改革开放,只能靠先行者摸着石头过河。
这个过程走的十分艰难,很多时候不知道走的这条路线是对是错,走通的只是少数,大多数都摔得头破血流,交了昂贵的学费才蹒跚起步。
被人薅了多少羊毛?这辈子徐良希望这个国家和他勤劳可爱的人民少走一些弯路,躲开那帮张口文明,闭口人权的伪君子们设下的坑人陷阱。
这辈子他要对列强说不,用一句后世流行的话说,就是走列强的路,让列强无路可走。
徐良很理解这个时代的领导内心到底有多么彷徨,路就在那,但前路不明。
心思电光火石间想了很多,随之内心的信念变的更加坚定,眼神坚定的盯着黄主任的眼睛沉声说道:
“黄主任,那我就简单说下我对改革开放的个人理解,我先说下新时代下最先迈出改革步伐的小群体,相信大家都知道‘小岗村’的事迹。
曾经的小岗村,吃粮靠返销、用钱靠救济、生产靠贷款。
但是在78年11月24日,小岗村有十八户农民敢以天下先的胆识,搞生产责任制,那么他们当时的处境,与我们现在厂办大集体是何等的相似?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小岗村十八户农民那样,敢为天下先,哪怕最终证明错了,大不了推倒重来就是,难道情况还能比现在更差?”
黄立军闻言心头狂震,是呀,当时可没有改革开放的政策指导方针,他们小岗村的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以天下先的胆识,率先搞生产责任制,那么现在他们在有明确指导方针的情况下,难道还不敢对厂办大集体进行彻底的改革?
厂办大集体,生产靠上级国营单位输血、用钱靠上级国营单位输血、吃粮还是靠上级国营单位输血,已经是一个十足的拖累、沉重的包袱,就算再差,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差?
“现如今的机械厂下辖的大集体什么情况?
相信不用我说,黄主任也知道,不止机械厂的大集体,其他大集体大多数也早就是入不敷出的状态,一切经济来源都靠上级国营单位输血,才能维持现状。
既然机械厂的大集体已经是一个十足的烂摊子,为何就不能从机械厂身上剥离出去?
现在我确实给机械厂找到了新的活力,但如果还是按照之前的经营模式,有厂办大集体这个吸血兽、无底洞存在,机械厂早晚还是要被拖垮!
所以我徐良有一颗改革的心,敢于承担责任,敢于为机械厂大集体数千人的吃饭负责,领导们有何不放心的?
大集体现在对于机械厂来说就是负债,要知道如果我接手后,大集体所有人的吃饭问题将都有我来解决,不需要再花费机械厂一分钱,如果这样也算侵吞集体资产,那么请问我图的是什么?图这么个无底洞?”
振聋发聩的质问,问的黄立军心神激荡,是呀,这样的集体资产,换谁谁愿意接手?
如今徐良敢接手,说明了人家的胸怀真的是心系国家,勇敢的在实践如何从计划经济体制走向市场经济体制,我作为领导干部,为什么就不能为此担一点点风险?
“总而言之,大胆假设,小心实践方能出真知,赌一赌,万一成功了呢?那就是社会主义现代化体制下改革开放的先锋,就算最终证明我是错的,大不了责任我自己来扛,对于国家来说也没有多大损失不是?”
徐良说的慷慨激昂、激情四射,差点把自己都pUA了,至于几千人失败后会如何?相信国家还不至于连这么点人的损失都承担不起,那样的话还搞个锤子改革。
稍微顿了顿,给大家一个吸收消化的时间,随之继续道:
“重点,重点是国家改革的文件里面,并没有明确的不允许私人承包。
而且据我所知,在京都、江沪地区已经有国营单位摸着‘小岗村’过河,实行股份制承包改革。
所以连国营单位其他兄弟省份都可以搞,那么我们只是改革国营单位下的大集体,更没有问题才对。”
黄立军文言嘴角直抖个不停,很想当场怼回去:你听谁说的?人家可没有你激进,哪怕有人提出来这个方针,也还在小范围内探讨阶段!你现在就是另一个小岗村。
当然这话黄立军心中打了个转,他并没有说出来,表情凝重的继续听着徐良高谈阔论。
说着徐良拿起桌边的茶缸润了润喉继续道:
“黄主任,国家提倡改革开放,如果不大刀阔斧的变动,一直循规蹈矩下去,还叫什么改革?出路在哪里?我把话放在这,改革才有出路,此时不改革等待何时?!”
“当然了,如果您要觉得我说的不对,在大放厥词,那就当我啥也没说呗,当然如果您非要拿这件事问责,大不了这个机械厂的厂长我不干了,从哪来滚回哪去算球。”
黄立军本来听着徐良说的大义凛然的,搞了半天是这小子还留着后路呢,也对人家怎么着也是华清出来的高材生,国家稀缺的人才,最后就算这家伙搞砸了,顶多把他丢到那个深山老林去搞研究呗。
又一想,如此严肃的话题,确实容易让人神经崩的太紧,被他这么一搞,心态确实放松了不少,这从与会的各个厂的厂长神态就可以看出一二,逐暗自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好好指了指徐良,没好气的笑骂道:
“我就说呢,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怎么,你这是觉得机械厂离开你就转不动了是吧!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自从你来了机械厂确实被你搞的风生水起,但这并不是你自满的本钱。
行了,你的这个提议,我会尽快向上级领导反馈,你就等着我给你答复吧。”
徐良对此无可厚非,这么大的事,光是一个黄主任肯定是做不了主的。
这不得搬到大会上好好商谈一番,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的,别说县里,就算是市里的领导,恐怕也需要向上级汇报情况,等上级领导开会后,才能最终决定这个口子能不能开。
黄立军把徐良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暗道:
以这小子的出身,就算去部委也毫无问题,放着光明的大道不走,非要来他们贝州县管理一个破败的三线机械厂。
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从其一连串的动作可以看出,对方绝对早有对策,不然不可能短短半个月多的时间就让一个原本毫无生机的机械厂重换生机,说不得这小子对改革大集体真的有一套可行的方案呢?
不行,还得压榨一下这小子,就算这次不行,保不齐以后可以呢?所以他的这套方案可不能蒙尘,万一以后证明是可行的,也可以直接拿过来用不是。
“你的提议,我最多十天半个月就会给你答复,但现在我们还是说一说。
如果上级领导最终同意把大集体承包给你个人,你准备怎么干?你别给我说什么,只是一个想法,我可不信这套。
记得你来机械厂的时候,是我接待的你来着,你当时说什么来着?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结果呢,没几天就给我搞了一个大惊喜,这次可别拿那套忽悠我。”
黄立军说着故意板起了脸,那意思好似在说,在忽悠我,我可真生气了,我生气了后果可是很可怕的哟。
对于黄主任这个不是威胁的威胁,徐良露出一副我好怕的神情,随之露出一双大白牙,自认憨厚的呲了呲牙:
“如果的事多了,还没确定的事,只能等确定了才行,万一我现在说了,有人觉得好,剽窃了我的想法,我到手的功劳岂不是飞了?
怎么说这也是厂办大集体改革的先锋之举,如果不是我,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总而言之一句话,舍我其谁?
届时你们自然就知道咱这诸葛亮的锦囊里藏着什么妙计。”
黄立军闻言没有一点脾气,毕竟嘴在别人身上,人家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强逼吧,还有真的不得不说这徐良脸皮是真的厚,还自称诸葛亮,我看你就是一个臭皮匠。
当然这句话只能腹诽,毕竟人家的战绩在那摆着,如果真的这样说了,让在座的别人怎么想?
会议还是照常进行,虽然这次的会议目的就是想听听徐良有什么想法,但大家的想法也不能忽略,现在有了徐良这么一个搅屎棍,其他人也该动起来才行。
如果真的证明徐良说的可行,他们今后也免不了走这一遭,所以事先探一探口风没啥坏处。
“好了,机械厂徐厂长已经说了自己的想法,你们也别光听了,也发表下自己的意见吧。”
黄主任这句话说的风轻云淡,好说话至极。
下面坐着的各个厂子的厂长,纷纷看了看左右的人,眼神中透着迷糊,纷纷暗自嘀咕:
啧啧,今天黄主任这是转性了?这个愣头青说的如此露骨,他这视国有资产为自己生命的铁面包公,竟然没有大发雷霆?
记得前段时间,好像有人提议强制拆分大集体,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来着。
今天怎么变的如此好说话了?
难道能挣外汇就可以如此有恃无恐?
太偏心了!
当然了这些大家只敢在心里腹诽,没人敢当面提出来,除非那人不想在贝州县混了。
嗯,徐良这个外来户不在此列。
二绵厂厂长见大家没有人愿意开头,率先打破僵局:
“我们二绵厂,面临的局面与机械厂一样,本来我们今年也做出了一定的改革措施,生产了一部分计划外的衣服,效益也算不错,可给下面的大集体输完血后,还亏了一点钱,导致厂里忙活了一年,还是原地踏步。
所以我也觉得是时候对大集体进行彻底的改革,现在的制度绝对是不健康的,咱们必须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案,也不要求他们创造多大的效益,但最起码可以自给自足吧,所以我觉得,就算不能承包给个人,也需要进行责任制改革。”
徐良听完露出了异样的神色,暗自嘀咕:这个时代的人也不完全是草包嘛,还是有目光深远的人存在的。
在82年这个时间点,敢提出责任制改革,已经是极为大胆的创举,弄不好前半生奋斗的一切都会因此化为灰烬。
所以如果没有金手指,他也就能守着机械厂这一亩三分地,等待国家政策明确后,才会谋划着成立个人有限公司,对大集体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之所以现在就说出来,自然还是金手指给了他强有力的自信。
会议一直开到晚上八九点才结束,还好今天月亮还算明亮,不然这夜路可不好赶的呢。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左右,简单弄了点吃的,吃完已经是十一点前后,打了个哈欠,简单洗漱一番直接脱衣上炕躺了下来。
今天他确实有点上头了,这也怪不了他,主要是时间不等人,国外正在高速前进,留给华夏的窗口真的很短。
一旦拖到曾经的老大哥倒下,西方把目光瞄向华夏,再想要发展可太难太难。
付出的代价也太重太重。
如果不趁着现在西方国家目光还在死盯着曾经的好大哥,好不容易获得的关系缓和‘蜜月期’,过了这个村,可真没这个店了。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直到脑海一片混沌,徐良呼吸变得匀称起来,沉沉的进入了梦乡,从嘴角不时泛起的笑意,可以见其做了一个十分美好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