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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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很快就把内心的欣喜压了下去，面上搬出来一副愁眉苦脸。
大家见黄主任目光扫过来，不是望向一边，就是低下头颅，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虽然虽然甩掉大集体这个沉重的包袱对厂子百利而无一害，但是这绝对是个雷，就问谁敢接手？
反正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就他徐某人除外。
但是这个时候，他必须沉住气，这种事还是要让工业局的领导求着他接手，才能更好的跟领导讨价还价。
不然接手后还处处受到掣肘，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徐良，你先来表个态，毕竟你现在已经归地方了，现在省里、市里要改革厂办大集体，并且把试点放在咱们贝州县，你们机械厂自然也要和我们的步调一致才行。”
黄立军并没有一上来就说明市里钱主任已经确认由机械厂领头试点，而是准备先探下徐良的个人意见，如果对方实在不愿意，他也只能向市里如实反应。
其他人见没有被先牌子，不觉松了口气，纷纷抬起头把目光看向了在场最年轻的厂长身上。
要知道在场最年轻的都五十多岁，一个二十几岁就当厂长的人，在这个年代可比大熊猫还稀有。
“也不知道这个徐良有什么通天的背景啊，年纪轻轻就当了贝州机械厂的厂长？”
“背景不清楚，但是人家可是华清大学的高材生，被下派到机械厂当厂长算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啊。”
底下的人开始嚼舌根模式。
之前贝州机械厂是军工厂，具体什么情况他们并不太清楚，但是最近贝州机械厂几个大动作下来，可是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先是不声不响完成了国家下达的20万美刀外汇任务，据说上午市工业局钱主任亲自带队，带着市第二面粉厂的人过来视察，颇有促成一次强强联手的意思。
现在的贝州机械厂的名头别说贝州县，就是周围县市也是响当当。
年创汇20万美刀的厂子，实力不容小觑。
谁不眼红？谁都想要复刻其辉煌的战绩。
毕竟国家给予的补贴政策实在是太好了，24万美刀换算下来，那可就是300多万啊。
徐良露出愕然的表情，望向黄主任，表情那叫一个丰富、逼真。
“黄主任，您这不是难为我们吗？我们刚刚军转民改革屁股还没坐热乎呢？您这就马上又安排俺们厂办大集体改革？这不是强人所难，让我们本就不富裕的小小机械厂雪上加霜？要不您先找别的兄弟单位，让我们稍微缓个几年？”
徐良语气哽咽，就差当场哭出来了。
表情十分悲壮，但怎么看怎么假。
但徐良却自我感觉良好：嘿，这波稳了，咱这演技绝对杠杠的，怎么说也是混过几次群演的存在，不敢说比得上强哥，但应该也不差，毕竟强哥可没念过大学。
听见徐良的话，在场的国营单位负责人的心再次揪了起来，纷纷在心中大骂年轻后生竟然如此不上道，年轻人不应该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吗？
你这刚折腾出一个响雷，这就蔫了？不是应该拍着胸脯以无可匹敌的姿态主动揽下这次艰巨的任务？
唉，果然时代变了，年轻人废了啊，60年后不中用啊，一点责任都不敢担，这个时候你不上，难道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上？
徐良今年22，正好是60后。
也就徐良不知道这帮大叔大伯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如果知道，高低啐一口：滚犊子，你们才废了呢，今后很长时间扛起大梁的人还是我们60后。
“嘿，这可是我今年听的最好笑的笑话，你们贝州机械厂刚刚创汇24万美刀，按照奖励则可是足足310多万元呢！你也好意思说雪上加霜？
还有就在今天上午，你们刚与市第二面粉厂达成合作协议，卖了三套单价三十二万元的速食面生产线，哪来的霜？就算有这霜怕也是白银做的吧！”
“行了，忽悠别人还行，你们厂子那点事我能不知道？
咱们也别兜圈子了，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市里之所以决定把厂办大集体改革试点放在咱们县，就是因为你最近太跳了，你的行为已经很好的引起了市领导的注意。
这次厂办大集体改革试点，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没得商量。”黄主任斩钉截铁的说道。
其他国营厂子的领导还没从黄主任说的贝州机械厂惊人业绩中回过神来：
啥？三套单价30多万元的速食食品生产线？
还有24万美刀的外汇？
开玩笑的吧！
就贝州机械厂，怎么可能啊！
虽然听小道消息，今天市工业局钱主任亲自领着市里的单位过来考察，但是单价三十万元的速食食品生产线是什么鬼？
贝州机械厂之前不是军工厂吗？再说方面便生产线，不是外国才有的吗？贝州机械厂凭什么能制造这种高端民用产品？
他们怎么办到的？！
众人一肚子疑问，可惜没人给予解答。
不说那24万美刀的外汇，光是这96万元的生产线，就算是把在座的大家伙绑在一起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难道这就是华清出来的高材生？
真是恐怖如斯啊。
黄主任脸色不善的看着仍然优哉游哉的徐良，心中没由来的来了一股邪火，已经开始骂娘：
这小子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这帮老油条，这明明是在向自己‘哭穷化缘’来着，要知道每年年底他都要经历这么一番，哪里还不清楚徐良这小子打的什么鬼心眼子。
哪怕平时大家都嘴角流油，年底绝对摆出一副万分凄惨的模样。
邪风歪气，妥妥的邪风歪气！这种风气可不能让徐良这帮年轻人学了去，必须纠正他们的价值观，要充分继承革命老前辈的无私奉献精神，那样国家的未来才有希望。
“徐良，态度端正些，我再给你谈国家改革政策，没跟你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就别扯一些有的没的，敞亮点你就说有什么困难吧？”黄主任十分严肃的说道，大有一言不合就翻脸的气势。
“报告领导，我的态度很端正，绝对没有讨价还价，不过既然领导把话说到这，那我就说下我们机械厂的具体难处。”
其他人见到小徐厂长这番作态，心中已经把老马骂了个狗血喷头：靠，一定是老马这老家伙，这番说辞怎么看怎么像去年年终开会时老马的嘴脸。
徐良没有管其他人的碎碎念，稍微沉思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
“首先我们机械厂今年几乎没有计划内的生产任务，但是之前我们生产的‘栅栏’‘煤气罐’也实打实的为国家创了外汇。
还有最近我们厂利用厂里之前剩余钢材又费劲千辛万苦，消耗了全部的钢材以及其它若干材料，这才堪堪设计制造出一台紧跟世界潮流的方便面生产线。
总而言之，我们厂已经没有钢铁可用，所以您优先给我们批点计划内的钢铁，我们的这点要求不过份吧？”
当然我们也知道现在兄弟单位都不富裕，就不狮子大开口了，只需给我来个两三千吨就行，这可是市局钱主任给我们的特权，有问题找您解决。”
徐良话音还未落地，别说台上的黄主任，就是台下其他人厂长顿时就炸锅了。
“年轻人，你这还叫不狮子大开口，那狮子大开口得什么样？”
“就是，说的轻松只需两三千吨，你咋不开口要个两三万吨哩？！”
“小徐厂长，你当钢铁跟冬天地里的白萝卜一样呢？岂是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嘿，我可是听说了，你们总共就制作了不足1千个煤气罐，能用多少钢铁？”
“哎，年轻人别胃口太大，公家的东西不是这么个要法，小心别撑着。”
徐良顿时冲着台上的黄主任，耸了耸肩示意：您看，这不是我不努力，是大家根本不给我机会啊，您老还是找别人吧，这事我无能为力。
“都给我消停下，怎么？现在都觉得自己行了！”黄主任十分用力的拍了拍面前的桌子，呵斥道。
“你们行，你们也制造500套栅栏、煤气罐卖到非洲去，为国家创造24万美刀的外汇！”
“你们行，你们也领头研发一套生产方便面的生产线出来啊？”
“你们行，把上级领导要改革厂办大集体的重担也担起来啊~”
“怎么？现在哑巴了？都说说啊，我不是没给你们机会，可你们不中用啊！”
连续几个呵斥，把在场的厂领导说的脸红脖子粗，但谁也不敢站起来接话。
徐良闻言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暗道：就你们也敢给我呲牙？啥也不是！
你们也知道那是公家的东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家的呢？
这些东西放在我手里，可以发挥百分之五百的功效，你们行吗？
就问这钢铁您们每年分到的还少吗？拿来做什么了？
你们怎么不说说？
锅碗瓢盆能创造多少价值？锄头镰刀能为国家创外汇吗？
黄立军目光扫视全场，最终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压了下去，落在了徐良身上，顿时捕捉到了徐良眼角的一抹得意的笑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本想呵斥一番，但又一想现在还真是他求人，而不是人求他，厂办大集体要改革，除了这小子，其他人恐怕真就没一个有能力办好的。
这种摸着石头过河的事，办成了大功一件，变差了就有可能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成为国家的罪人，所以黄立军也是鸭离山大。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语气略微平缓道：“徐良，两三千吨钢铁我是不可能批给你的，我的权限最多给你调剂三五百吨，要就要，不要就算了没得谈，但是厂办大集体改革这个担子，还是得你们贝州机械厂率先动起来。”
黄立军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只能拿官大一级压人，谁让你贝州机械厂现在归地方管，归县工业局管呢，这件艰巨的任务还就给你了，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徐良看黄主任的气势，知道自己成为那块被摸的石头，用来过河了。
但这是事吗？
明显不是个事，在徐良看来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