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误啊！都是经验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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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已经挂断好一会儿，财政局局长放下电话，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12万美刀的外汇，这样一来市里今年的外汇任务岂不是完成的差不多了？话说这笔钱是工业局什么单位创的汇？”
今年终于不会再垫底了吧？
毕竟算上这十万，今年外汇总额已经超过100万美刀，问题是现在才七月露头，剩下还有小半年的时间，按照往年最起码还要再出口三十几万。
财政局局长暗自嘀咕着，这也不怪他，主要是天衢市在齐鲁省算是比较差的存在，创汇任务摊派下来，完成度已经连续几年排名倒数第一，每年去省里开会都不敢抬头，说话都夹着嗓子。
没办法每年都是被批评的那个，这反面典型案例真的是不想再当了，所以今年他发动了全身的气力，提升市里的创汇，成效还是有的，按照现在的预估，可以比去年提升20%。
不要小看这百分之二十，有了这百分之二十，天衢市可能就不再是倒数第一，毕竟倒数第二也就比天衢市多了十几万美刀。
如果再加上这意外而来的十二万美刀，今年他甚至有可能脱掉倒数的名头，进入中游之列。
尤其是，这十二万美刀竟然是来自工业局？
确实有点出乎他的预料，要知道之前的外汇可都是靠农牧渔产品一块一块积攒出来的，比如胶东的红富士、鸭梨、大葱、野菜。
靠这些不值钱的农副产品，积攒上百万美刀的外汇，可知其中的难处。
但是就在刚刚，工业局竟然入账十二万美刀！
简直就如同太阳从西边出来一般，别说是他，就是换个人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啊。
财政局局长嘀咕片刻，暗道：不行，我得给工业局去个电话询问下，到底是哪家厂子这么出息，竟然不声不响给他搞了这么大的惊喜。
与此同时，天衢市，工业局办公室内。
已经在办公桌前呆坐数个小时的钱胜国，一脸愁容的看着面前的一份文件，反复看了数遍，也没能理出一个头绪，这从其时不时的唉声叹气就可以看出一二，办公室内的其他人，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触了霉头。
《关于集体所有制企业改革可行性报告的若干解决方案》
钱胜国再次浏览了遍文件正面红彤彤的印刷标题，眉头皱的更紧来了。
所谓集体所有制企业，刚提出来时，确实解决了国家最紧要的大量知青返乡和年轻人工作问题。
要知道七十年代末这一代年轻人，兄弟姐妹可是最多的，自然而然反馈到就业问题上，也是国家的老大难。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才有了集体所有制企业，说白了就是在国营单位下架设一个大集体制企业，当然之所以称之为大集体，是因为这个企业的产权属于国营单位下辖的每一个员工。
怎么说呢，其实就是国营单位的正式员工的孩子还有返乡的知青都可以有一份工作，起码可以解决吃饭问题，减少社会游散青年数量，稳定社会环境。
至于创造效益，就不提了。
反正钱胜国领导下的工业局，没有一家大集体是可以自给自足的，都需要国营单位输血供养。
由于政策需求，再加上地方单位也是得过且过，完全没有考虑过收支平衡问题，大集体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窟窿、无底洞，只是一个大一个小的问题。
究其根本，无外乎国营单位本来就是吃大锅饭，那么附属大集体自然而然也是大锅饭，再加上这些员工子弟、返乡青年并不具备相应的专业技能，当然不排除有些有想法的能人，但是在大的方向体制下，就算有想法，也只能是想法。
上新项目？
行啊，你可以自筹资金去搞。
没错，上面根本不会给你投入资金，用领导的话，有那个钱投入到上级国营单位不更好？
恶性循环下，导致大集体企业的经营内容非常之敷衍，什么走街串巷卖豆腐、磨剪刀锵菜刀啦、赶大集摆地摊了，简直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总的来说，整体还是入不敷出，没有国营单位输血供养，就目前的经营状态堪忧。
假如真的按照国家现在制定的政策一刀砍下去，怕是绝大多数人要失业。
现在的情况是，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程度，因为好多国营单位已经被搞的入不敷出，已经成为了经济发展的严重阻碍。
以钱胜国的素养，自然能看出来确实需要整改，但具体如何整改，则毫无头绪。
“怎么改呢？把吸血的包袱直接丢掉，自然是最简单、快捷、有效的，但是这么多人失业，怕是会闹出什么大乱子？届时这板子还是要落在他的头上。”
“哎，难啊！”
就在钱主任唉声叹息之时，面前桌面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钱胜国，哪位？”
“啊，原来是关主任啊，你可是稀客啊，不知道关主任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没装啊？关主任此言何出？”
“嘶，12万美刀？我不知道啊~”
“汇给我们工业局的？贝州机械厂？！！”
“好的，我知道了，是我们的下属企业，嗯嗯，先进经验肯定会分享的。”
等挂断电话，钱胜国一扫之前的颓废，直接容光焕发的放声大笑道：“嘿，我就知道这来自京都的大学生不简单，瞧瞧这才来了几天，就不声不响搞了这么大一个动作。”
说起来，人来的时候，还是他接待的，之前还不看好这个愣头青年，没想到真的有几把刷子。
“主任，您刚才说12万美刀？”
“小王啊，这就是你的工作失误啊，这么大的事难道贝州机械厂的人就没有提前通知？”
“呃，我看看……还真有，主任这真的不怪我，他们今天早晨刚刚送过来的申请报告，我还没来得及……”
“行了，别解释了，我又没说责罚你，快点准备下，我要去贝州机械厂视察工作。”
“好的主任，我这就通知贝州机械厂的同志。”
“通知个球啊，直接备车，咱们这就过去。”
小王：……
小王闻言立马去开车，心头暗自嘀咕：“黄主任今天有点不对劲啊？从来没见他如此着急，犹如火烧腚一般，难道是贝机械厂出什么事了？对了12万美刀？难道……”
贝州机械厂
“什么？市工业局钱主任马上就要来视察工作！”
“出发已经半个多小时，好的，我们立刻准备迎接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办公室主任刘奎山听见领导这就要到厂子视察工作，脸色立刻变得无比凝重，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当然了之前视察工作也没工业局领导的份，毕竟贝州机械厂这才刚刚军转民没多久。
不过，自从年后开始，他们贝州机械厂已经开始实施军转民，如今虽然还没有彻底转型，但也差不多了，最起码最迟明年，他们贝州机械厂就彻底不归国防办管辖。
这上级领导第一次来视察工作，这第一印象还不得留个好的？
“老厂长、小徐厂长，还有各位，都快点吧，市里工业局钱主任，最多再有半个多小时，应该就要来咱们厂子视察工作，大家都快点准备准备，以最佳精神面貌迎接领导莅临指导工作。”办公室主任刘奎山挂断电话，立刻火急火燎的对着大家说道。
“动作挺快的。”徐良小声嘀咕道。
徐良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肯定是利桑利亚那边的外汇到账惊动了工业局的领导。
毕竟他们贝州机械厂申请的创汇任务报告，昨天才递交上去，怕是今天才看到。
应该是被惊到了，一个刚刚军转民的三线小厂，突然间申请了创汇20万美刀一档的创汇任务，这可不是小事。
毕竟市里去年全年创汇也堪堪百万元而已，摊派到贝州县任务也不过才10万美刀，至于完成度，才堪堪完成1万美刀。
贝州县像贝州机械厂的国营单位一共七八家，不出意外，贝州县工业局的领导今年肯定走路都昂首挺胸。
这不，县里得到消息，立刻就通知了厂里，而且立刻就要过来。
“什么？市里工业局领导要过来视察工作？这怎么不提前通知？咱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啊，快快，都动起来，刘主任你立刻准备弄个横幅，苏科长你立刻喊人把院子给我扫一扫，该归纳的立刻给我归纳好。”马建功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十分麻利的开始吩咐大家忙碌。
“呃，小徐厂长，你看领导是不是过来问罪的啊？不过你放心，有什么尽管向我身上推就是，这责任我老马来担。”马建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徐良身上，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徐良：……
暗自腹诽：啥？老马你确定不是在抢功？
虽然如此腹诽，但也没有跟个二百五一样当场回怼，而是嘴角微微上撇，不咸不淡的说道：“那这次的事情，可就全推到您身上了。”
刚走到门口的刘奎山闻言，暗自啐了一口：“呸，这是人干的事？出了事你知道找人顶锅了？”
脚步并没有丝毫停留，这事跟他一个办公室主任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顶锅也有高个的顶着，他得立刻去车间通知车间主任王大全，虽然效益没有，但政治面貌必须良好。
马建功闻言连连点头：“小徐厂长，放心吧有事我老马担着就是，大不了就是换个地方吃国家饭而已，你千万别有心理压力，这事也怪我，没有及时制止。”
徐良不想解释什么，当然马建功也没空理会他，说完话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办公室，去准备迎接用的横幅，虽然知道的晚了点，但这欢迎仪式可不能或缺，不然就是整治不正确。
很快门口就竖起了横幅，以马建功为首的各级机械厂领导全部站在了门口迎接市里来的工业局领导。
当然，县里工业局黄主任也站在人群中c位。
“老马啊，你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呢？我昨天还想呢，你们怎么就突然就申请20万美刀的创汇任务来着，原来是准备卖军、火？糊涂啊！我就该昨天过来的，哎，也怪我直接就把申请递交了上去。”县工业局黄主任脸色阴沉，语气一副这件事与我无关啊？这是你们机械厂私下的行为，我是不知情的。
“黄主任，这事怪我，都是我的责任。”马建功嗡声应道。
“哎，希望钱主任……”县工业局黄主任话还没有说完，就远远听到了汽车的声音，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桑塔纳顺着崎岖的马路，向这边驶来，立刻闭上了嘴。
车稳稳停在了门口，钱胜国强行压下内心的惊喜，维持足够的威严下了车。
“热烈欢迎市工业局钱主任莅临指导工作。”黄主任直接笑着伸出双手迎了上去。
“别搞这一套虚头巴脑的，咱们都是干事实的人，走吧黄主任，既然你也在，那就说说吧，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临头才给我汇报？这是要给我惊喜啊，别说还真把我惊着了。”钱胜国笑着打趣道。
黄立军闻言额头立刻浮现冷汗，内心苦啊，连忙解释道：“哎，钱主任你就别说了，我也是昨天才收到贝州机械厂的申请，也怪我没有仔细了解，就上报到您那，这件事，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马建功立刻插嘴拦责：“钱主任，这件事和黄主任无关，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怪我犯了好大喜功的错误……”
钱胜国一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立刻喊停道：“停，你们什么意思？贝州机械厂刚刚为国家创汇12万美刀，这和错误扯上什么关系？”
“嘶，创汇12万美刀？！！”黄立军闻言，眼睛睁的溜圆，喃喃复述道。
“这个绝对错不了，市财局老关总不能拿这么大的事跟我开玩笑吧？走吧，别愣着了，你们是想让我站在这里给你们表功吗？”钱胜国说着，直接抬步向院内走去。
“成了？”机械厂所有人露出了惊喜。
马建功立刻追上钱胜国：“钱主任，您是说，我们账户上已经到账12万美刀？”
钱胜国脸上露出愠怒的神色：“怎么？马厂长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马建功闻言内心却没有丝毫高兴，而是继续询问道：“那钱主任可知道，我们是靠什么赚取了这笔外汇？”
钱胜国闻言立刻笑了：“老马，你这话问的，就是因为我不知道，这才过来问你们这些知情人啊，走吧，直接去车间看看吧，也让我好好学习学习你们的先进工作经验。”
黄立军闻言，很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多么好的一个功绩点啊，我就这么给推了出去，失误啊！都是经验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