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团聚二 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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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婉想劝季语明，却不知道怎么劝。

这其实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就是小明哥也太可怜了。

晚上小婉为了招待季老将军，好好显了把手艺。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她就没敢做得口味太重，以清淡为主，油都用的少。除了红烧肉，还清炖了只鸡，豉油蒸了排骨，蒸了一条鲤鱼，韭黄炒了鸡蛋，醋溜了土豆丝，凉拌了白菜心，还用酸豆角炒了肉沫。

别的也就罢了，季语明看到了鸡汤，就非要小婉给他冲个饣它汤喝，勾得老将军和老太太也一人喝了一碗。饭桌上小婉给季语明讲了这两年小宝犯的各种错事，尤其是炸屎那个事，惹得季语明哈哈大笑。

乐于行也赶了回来吃晚饭，怀里抱着小囡囡，一口一口喂她喝鸡汤，笑着看自家外甥跟变了个人一样，笑的那么放松肆意。小囡囡自从目睹了父母都死在自己眼前，就有些呆呆的，不复以前的活泼鲜活了，也不怎么说话，到哪都要跟着舅舅和哥哥，给什么就吃什么，不给也不要，眼神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看谁都怯生生的，今年哥哥这么高兴，小姑娘听着就笑了，吃得也比平时多了不少，喝了一碗鸡汤，吃了一块排骨，还吃了一块馒头。

马素英看着囡囡，又看看怀里的孙女，心里老不落忍。小囡囡还是生下来就没有得到多少母亲的关爱，身体又弱，比自家朵朵大了大半岁，竟然还没有自家孙女长得高。

唉，大人造的孽，就让这么小的孩子来承受。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小明也是难办，不管她吧，这是一个妈生的，管吧，季家因为她爸受了多大的折磨，小明妈妈也没了。小明舅舅养吧，时间短还可以，时间长了，乐于行的妻儿也不一定能对小姑娘一直好。毕竟要不是受季家连累，她们也不能和乐于行分开好几年。她想起来就替小明发愁。

这事她想也没什么用，索性就不管了。

赵怀德自从季老将军来，就有点心虚。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当年救小明这件事上，他是有功劳，但是并没有尽全力。别的不说，当初要是林大军把孩子救回来，直接送到L市他给养着的话，还能有后面这么多事嘛。不过是他怕连累，把风险转嫁给了林家。他这点小心思，别人看不出来，季老将军还能看不出来？

老将军当然不会怪他，毕竟他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只不过未尽全力，要是他尽了全力，那这次老将军会住他家，再不济也会去招待所休息。他们选择了住林家，就是给林家撑腰来的，也有点敲打他的意思。赵怀德有点小心思，也是人之常情，总比带着人造了他的反的他原来的秘书强的多。

就是林家，着实的令人可敬。今天跟林大军一聊，林大军也不是那心里没成算的人。但是还是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救了孙子。林大军还说这没啥，当时还有很多战友参与了进来，很多现在他都联系不到了，这些人都是一片侠肝义胆。越是这种毫不计较后果不要求回报的帮助，才越让他铭感于心。

看孙子跟小婉小宝玩得那么好，跟林大军也亲热，季老将军都想，要不是有这个小囡囡在，他就一定要让林家跟着他走，孙子这几年受了大苦，他就想看孙子一直这么开开心心的。可是有这个小囡囡在，他也没办法了。孙子说的出国的打算，也算是一条出路，但是他又要跟孙子分开了，孙子再带着这么小一个小孩子出国，该有多难啊。

多想也无用，季家老两口带着季语明和小囡囡就在林家住了下来。赵怀德跟小婉说不用去上班了，就在家里玩就行，一天三顿菜和粮给送过来，还让家里的董阿姨给小婉来打下手。

小婉看着赵怀德送来的菜和肉，觉得有点讽刺，干爸这不是也能买到紧销品嘛，那这些事以前还从来不沾手，都让干妈跑东跑西的作难。

朵朵自从见了囡囡，每天一醒就拉着奶奶的手，要来找囡囡玩。这一年她一直被圈在家里，看到个跟她年纪差不太多的小姐姐，高兴得不得了。马素英索性带着她天天在林家忙里忙外。

季老将军在这里住着，L市上上下下的领导都惊动了，尤其是原来造反派的头头脑脑们，都想天天往林家跑。军分区的领导们也天天来报到。季老将军应酬了两天就烦了，干脆叫周处派了两个卫兵守在林家门口，谁来都不让见。

上海。

楚一宸和林红旗今年终于又休了探亲假了，林红旗本来想直接回家，楚一宸却非要拉着他让他先陪自己回上海一趟，再一起去L市。

楚一宸一回家，又被家里的气氛气了个半死。家里的妈失了势，现在在家里蹲着，以前家里的哥姐都看在她手里那点势力对她还有个好脸，现在天天跟她吵架。家里老头子虽然没干太多坏事，也没干什么好事，经过了三个月的审查，现在还在靠边站，也没什么正式工作，虽然待遇还在，但是天天愁眉紧锁，天天闷在书房里抽烟。

楚一宸一到家，他妈没说问问他这几年在部队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吃不饱，上来就指责他不孝顺，不知道顾家，心里没她这个妈，七八年连封信都没有。楚一宸冷笑一声，反问她你关心过我吗？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当兵吗？你管过我吗？娘俩一见面就闹了个不可开交。

楚爸楚天雄赶紧从书房出来喝止了自己的夫人，拉着楚一宸和林红旗嘘寒问暖。还交待家里的保姆晚上多做几个菜，给自己小儿子接风洗尘，还让楚一宸的妈妈赶紧给儿子收拾房间去。

楚一宸的妈妈却不动，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出家里没有空房间了，楚一宸原来的房间被老大家孩子给占了，也不能小宸一回家就把孙子给赶出去吧。

楚天雄这次是真急了，这几年他早看出来，也就这个小儿子是孝顺的，有什么好吃的总不忘给自己寄一份，也不盯着自己那点东西，可比那几个大孩子靠谱的多，将来他想享福，八成还要靠小儿子。可孩子他妈这不是傻吗，哪个才是她亲生的，怎么这么不着四六。

他冷着脸，直接吩咐保姆，让保姆把他和楚妈妈住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小儿子和小儿子的朋友睡，至于老伴，就跟着自己睡书房吧。

保姆正要动，楚一宸的大嫂回了家，一看老爷子要把自己的房间腾给楚一宸睡，气得不行，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哭自己的婆婆，没了娘的孩子就是没人心疼，怎么地，老爷子那间房间是这套房子里最好最大的，怎么没见腾给自己一家住，小儿子一回来就腾了出来？还骂后婆婆假模假式的，儿子一回了家，就看得出亲疏远近了，不知道背着他们给楚一宸给了多少好东西了。楚一宸的妈听了气得够呛，跟她对骂了起来。

楚一宸站在一边看着这场闹剧，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爹冷笑了一声，拉上林红旗，提起两个人的行李，走出了这个令他无比失望的家。

楚天雄一看，赶紧从书房里收拾了点东西，穿上了自己的大衣，冲出门去开车赶上了小儿子。不能让小儿子就这么走了，要不然，可真的把儿子的心凉透了。

楚一宸和林红旗没走几步，就被楚老爷子拉上了车，带他们去吃了红房子，给两个孩子一人点了两份炸猪排，还有罗宋汤，罐焖牛肉，大明虾。自己只喝了一碗罗宋汤。还一直在找话题跟两个孩子说话。

林红旗想缓和这个尴尬的气氛，对他的问话有问必答。楚天雄一听他们要去L市，想了想，干脆就跟儿子说，自己也想跟着去L市过年。这个家，他也呆够了。

楚一宸坚决反对，自己都是去给林家添乱的，再带个什么活都不会干的爸，算怎么回事。林红旗却一口答应了下来。楚一宸瞪着一双牛眼看他，他却说，知道楚一宸其实也是惦记着父亲的，这么多年也没一起过个年，楚家又是这个情况，不如跟他回L市过个好年。至于添乱，回了L市多干点活不就行了。

看着父亲几近全白的头发，楚一宸败下阵来，只能闷声答应了。

老爷子巴不得他这一声儿，忙笑说让儿子别担心，他就是去了，也是住在军分区的招待所或者L市的疗养院去，部队会安排，就是想多跟儿子待几天，也想过个清静年。

吃完饭，老爷子就给部队打电话让安排车票和接待，自己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商店里买给林家人的礼物，他手里的钱和票着实不少，连外汇券都有，就直接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友谊商店。

对于坑自家老爸爸，楚一宸从不手软。这是他爹！不给他花不还是填了家里的兄妹们吗？老爷子给她们不管花多少都落不着一个好，老说给楚一宸花的更多，那他有机会了就好好花，使劲花！反正都担了这个名声了。

林红旗想拦，却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父子俩在友谊商店里狂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