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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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瑾的手艺实在是很清奇，林家三个不得不每天吃完赵青谨的菜，然后回家偷偷再吃点什么来填饱肚子。
其实也没什么，赵青瑾就跟大部分人菜瘾大的菜鸟一样，乐衷于创新，还老是兴致勃勃地跟大家说这是他在哪里吃过到的什么什么，不过现在原材料不全，他就用什么什么替代了什么什么。
比如，用芒果干做的锅包肉；
比如，用辣椒炒的中秋剩下的五仁月饼。
小婉觉得干哥哥简直能跟后世大学食堂里创造出各种黑暗料理的食堂大厨们相比了。
腊月二十九这天，他又盯上了小婉那个简易的烤箱，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家里人复刻一道英国皇室的国菜，仰望星空派。
小婉是知道这道菜的，对之表示出无边的恐惧。其他人倒是无知者无畏地笑着等，想着一个国家的国菜诶，难吃也难吃不到哪里去吧。
赵青瑾求着小婉给发了点面，就把所有人都赶到了赵家。折腾了大半天。
众人在大门外面贴着大门听，只听到里面不时的，呃，啊，哎哟，砰，恍，扑通各种声音，还有点不放心，不过慢慢的飘来了一股面香，而且没糊味，倒是放下心来等待美食。
小婉根本不对这个菜抱任何期望，默默地走进了干妈家的厨房，用拉过的肉丝，肉丸子，鱼丸子，木耳，蒜黄下了一锅酸汤面，叫大家来吃，却都说自己要等赵青瑾做的好吃的，就自己吃了两碗。倒是方玫闻着香味儿来喝了一碗稀的汤。
到了下午两点多，赵青瑾端着一个小盆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自家客厅。
众人围成一圈，对着盆里那个东西，盆上面十来个鱼头都瞪着眼睛，跟他们的眼睛对视着。
这是个啥？看着旁边的面还不错，金黄金黄的，可这鱼头是啥？仰望星空，是啥仰望？
赵青瑾说，这不就是吗，鱼头仰望着星空嘛。
啊？
赵青瑾拿了个茶盆，把小盆倒扣过来，把里面的倒出来，一边切成几份一边说：“啊，原来是用沙丁鱼的，咱们买不到，我就用了鲫鱼，应该差不多，鱼身子都在派里面，好吃的，你们都尝尝啊，用手拿着吃就行。”
几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动手。
赵怀德还是要给自家儿子面子的，鼓了鼓勇气，再说了，当年打仗的时候什么没吃过，他可是军人，这有啥可怕的，率先拿起一块，闭了闭眼，往嘴里塞了进去。
咬了一口，就觉得腥气上头，咋还这么苦？哎呀，这是什么？他用手在嘴里掏了掏，拿出来一片鱼鳞．
？
赵青谨对父亲的疑问浑然不知，兀自笑着说：“没事，这个菜，英国佬对鱼就是不刮鳞不去内脏的，爸你再嚼几口，越嚼越香，妈，玫玫，林叔，你们也试试呀，小婉小宝你俩离那么远干啥？”
马素英疑惑地问老赵：“真的能吃？”
赵怀德面不改色，拿手掰面皮吃，回答：“嗯嗯，能吃，不难吃，你们也都试试。”
几人看他面无难色，将近将疑地一人拿起一块，往嘴里送去，下一秒，就都呸地吐了出来，再一看赵怀德，也跟着一起吐了出来。方玫最甚，直接跑到卫生间里去呕吐了起来。只有小婉和小宝离得远逃过了一劫。
赵青瑾疑惑地拿起一块往自己嘴里送，一边嘟囔着：“有那么难吃吗哕。。。”
他自己也吐了。
第二天的年夜饭，赵青谨被一家老小严禁再进厨房，小婉终于拿回了自己的锅铲，方玫给她打下手。
自从婚宴过后，他们就一直在吃肉，吃各种油炸的，大家都有点吃腻了，小婉就没回锅，也没做扣碗，主要是有限的几种青菜，还有南方带回来的各种干货，清蒸的也多。方玫他们这次回来，还带了个老北京的铜火锅回来，正好家里还有过年前老疤托人送过来的一只羊，小婉和方玫商量了，除夕中午就吃白菜羊肉馅的饺子，晚上炒几个精致小炒，再烧个锅子吃涮羊肉呀。
除夕这天又下起了大雪，林小婉和方玫早早就把年夜饭做得了，卤肉拼的盘，酱牛肉，花生米，煮的皮冻，年前买的烧鸡，炸的小河鱼儿，蒜苗炒的回锅肉，辣椒炒肉，豉汁蒸的排骨，发的鱿鱼和鲍鱼海参，葱烧了海参，蒜蓉蒸的鲍鱼，爆炒的鱿鱼，又拿韭菜炒了大虾干，看蔬菜不够，又拿了一个青萝卜用葱丝凉拌了一下，另外让赵青瑾用刨子刨了几盘子羊肉卷，升了火锅。年夜饭就算是齐活了。
方玫自从仰望星空派事件之后，就觉得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肚子里有了个黑洞一样，怎么吃都吃不饱。现在她也不是小姑娘了，也不用人让，开饭了筷子就抡得飞快，特别是海鲜，简直太对自己的胃口了，吃个不停，倒是她原来最爱的辣椒现在碰也不碰。那一盘子海参几乎让她一个人吃光了。看得赵青瑾担心地一直看着她。马素英好像想到了点什么，脸上的笑就停不下来，干脆坐到了她身边，不停地给她夹菜剥虾。
小婉吃了一会儿，借口去下饺子，偷偷地爬上了自家的三楼阁楼里，也不开灯，坐在了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雪。也不知道小明哥现在怎么样。
上海。
季语明在干什么？他在做饭。
过年了，董阿姨和家里的服务人员都放假回了家。仇烈除夕中午回到家，突然发现，家里没人做饭了。
乐于薇不用考虑，她没出朋友不说，就是出了月子，她也不会做。仇烈又是个吃了食堂吃了二十来年的人，更不会做。
家里食材倒是全的，仇烈和季语明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季语明败下阵来。把怀里的妹妹扔给仇烈，自己系上围裙，下了厨房。仇烈怕他在饭菜里动手脚，抱着囡囡在厨房门口看。
季语明也没做过饭，不过在林家的一年里看小婉做了不少，除了有些不熟练，倒也做得像模像样。
他给妈妈煮了一个鲫鱼汤，里面放了不少豆腐，董阿姨其实留下来了不少半成品，他又做了个四喜烤麸，青菜烧了肉丸，回锅了带鱼，最后，学着小婉的样子，炖了一锅红烧肉。
红烧肉的时间比较久，他把肉放进砂锅，就坐在了灶旁的小凳子上等，听着砂锅里的咕嘟声，好像小婉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可惜的是，上海不下雪。他想。
红烧肉的香气慢慢弥漫了整个厨房，仇烈倚在厨房门口逗女儿，十分诡异地觉得，这个年居然过得还不错。
等红烧肉做好了，季语明把其他菜热了热，都放进了一个托盘里，端进了妈妈的房间。
厨房里所有菜都留了一份。
仇烈开了一瓶黄酒，在热水里热了热，把所有菜都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抱着囡囡，一手拿着筷子勺子吃起了年夜饭。
林红旗和楚一宸都没有过年，他们在一个海岛上进行军事演习。不过毕竟是除夕，双方指挥官都下令，午夜的时候休战两个小时，大家自行解决年夜饭。
林红旗和楚一宸躲在一个小山凹里，也不敢生火，现在是休战，可对手也看着呢，一生火信不信一会儿休战结束了他俩肯定被一逮一个准。
说是自行解决年夜饭，其实也就是跟没说没两样。林红旗拿出一块压缩饼干，拆开包装，掰了一半给楚一宸，楚一宸却不想吃，只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了最后两根牛肉干。这还是小婉年前寄过来的，演习开始前他往怀里塞了一把，好悬没被查出来，跟林红旗一人一根开始啃。
他在贴身的衣服里装着，这几天出了几身臭汗，牛肉干上都是他的汗味，林红旗也不嫌弃，总比压缩饼干好吃吧。
啃完肉干，林红旗起身在旁边一棵不知道什么树的树干上割了一个口子，里面顿时涌出来一股清澈的液体，他把头趴在上面喝了几口解了渴，就算解决了年夜饭。
楚一宸也凑了上来喝了几口，喝完两个人又缩回了原地。
楚一宸小声嘟囔着：“明年我一定要休假，回家过年，当然是回你家老林，我还没吃过小婉做的年夜饭呢，到时候，我想吃啥，我就让小婉给我做两盘，一盘我吃，一盘我看，诶诶老林，你咋不说话，你不欢迎我吗？”
林红旗根本懒得理他，被他絮叨得不行了，才嗤笑了一声，“我就是不欢迎你，怎么滴，你就是回家过年，不回你自己家，回我家干啥？还让小婉给你做两盘，一盘吃一盘看，你这么浪费就不怕小婉把你拍死？要我说，等演习结束了，你也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看你爸想你想的，年前电话都打到营长那里去了。”
楚一宸就不爱听这话，林红旗一说到他家老楚他就把耳朵捂上了脑袋还不停地摇，在心里不停地念叨：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
1975年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