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夏天的琴声 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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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从南方回来，小婉就老是逮不到林红军了。
先是要去军分区接着训练，整天不见人。好不容易开学了，一放学就窜得没人影，晚上也不回家住，早上直接从军分区去学校。倒把林小婉落了单，老是一个人来回，心里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小婉的同桌贾希希倒是开心的不行，她家和林家隔得不远，以前林家兄妹老是同来同往，她也就能和小婉一起上个厕所。现在好啦，下课手拉手去厕所，上学来小婉家等小婉，每天放学还要和小婉一起去冰棍厂买个冰棍吃着再一起回家。到周末了更是长在了小婉家，做完作业还要蹭林家的一顿午饭。
林大军现在忙得很，在运输队已经做到了副队长的位置，天天带着人跑长途，天天根本不着家，家里的钱和票都交给马素英管着。
赵怀德也忙，天天抓生产，还要参加各种会。
马素英也忙。
她倒没有忙别的，她忙着见姑娘们。赵青谨七月份已经正式结束了五年的外派，现在在集中培训，捎信来说过几天能回家住上几天。她忙着见姑娘就是要儿子回来好相亲呀，儿子可不小了，她还急着抱孙子呢。
小宝也忙，哥哥们用子弹壳给粘的坦克和飞机可让他在小伙伴里面出了大风头，小婉不许他带到学校里，一到周末，就有小伙伴们在林家门口排队，轮着要摸一下。
小宝手舞足蹈地给小伙伴们讲：“那虾，那么大个，”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比自己人头还大的圆圈。“脑袋都这么大。”
小伙伴们都哇地一片惊叹，都叽叽喳喳地问他：“林建设，你真的摸过坦克吗？飞机见过没？那么大的虾，你真敢吃呀，你不怕虾把你吃喽。。。。”
小宝可神气了：“你傻呀，虾不吃头呀，头用来熬粥，我们吃虾肉，好吃得很咧，那边啥都能吃，鱼都长得可怪了，不过比咱这边的鱼好吃的多，还有各种各样的螺啊啥的，我带回来好多贝壳，可惜我姐都收起来了，不给我玩，说要穿个门帘子。别说摸，我还坐过坦克咧。。。”
家里人都忙，经常就小婉和小宝两个人吃饭，她就有点打不起精神来。现在小宝越来越精，再从空间里拿吃的出来给他，已经糊弄不住了，那小眼神，总是充满了疑问。小婉就只好做些简单的，早上饭是不做的，中午就做个炸酱面啊茄汁面啊黄瓜麻酱面啊油泼面啊炒面啊卤面啊什么的，顶多拌个小凉菜，晚上要是马素英回来，她就炒上两三个菜，从食堂里打个主食，煮个绿豆汤红豆汤什么的。
就这，希希都吃得抬不起头来。
要说，希希可比林红军会捧场，小婉就是炒个醋溜土豆丝，她都能把汤都喝了。不像林红军，除了在文华县的时候他吃得多些，搬到L市以后，小婉就没再见过他那样的吃相了。真是人生少了很多的乐趣。
她跟希希关系越来越好，两个人到哪都是手拉手。希希妈也很喜欢她，每次希希来林家混饭，希希妈都不让女儿空手，西瓜啊桃子啊苹果啊，或者希希爸爸从外面回来带的稀罕吃食，都让希希带一份过来。林小婉偶尔做点稀罕吃食，也会给贾家端一碗。小婉的辫子也慢慢学着时下的小姑娘们那么编了，虽然看着不明显，可是有玄机在上面，比如现在流行什么样的丝带啊，怎么编啊，洗完头后留海用卫生纸卷起来睡一夜，第二天会蓬松呀这些。马素英常说，小婉现在才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了。
但小婉还是有点想林红军了，几次想跟林红军说话，都逮不着人，好像林红军是在躲着她一样。小婉越来越沮丧了，问马素英，马素英却说她多想了，小明就是天天训练太累了。
可能是吧，林红军现在每天下午的学农都不参加了，一上完上午的课就没了人影。也不给她和小宝补课了。
她们现在还是学农的，不过不像初中一样跑的那么远，而是就在高中校园附近。自从林红军不跟小婉如同连体婴一样如影随形，小婉被希希拉着，倒是融进了女生的小团体。
夏天到了尾声，地里的活也不多，每天的学农就只干不到两个小时，然后就在地里玩，管得也不严，好多人干完活就直接回家了。
这天又是周末，轮到小婉做值日，地里的活干完，希希家里有事先走了，小婉就在学校里等到同学们走光了才做值日。
等她从教室里出来，就看到久违了的林红军在教室门口倚着一棵树笑着等他，手里还晃着一串钥匙。
自从看完哥哥回来，林红军就不再往脸上抹石榴皮汁了，说是晒黑了，抹了也看不出来。
林小婉好多天没仔细看过他了，发现他又长高了，估计现在能有一米七六，瘦了，也结实了，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稍一使劲，就能看到胳膊上的肌肉线条。
他冲着小婉笑，“婉婉，你还从没有听过我弹琴吧？我跟老师要了钥匙，走，哥哥弹琴给你听。”
高中是有一架风琴的，脚踏的那种。就在一楼一间教室里，听老师们说，以前有音乐课的时候，一到上课，那个班的学生就去抬。不过运动开始以后，就很少用了。
林红军领着小婉进了那间教室，教室里面厚厚的一层灰，墙上还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大字报，不过都破破烂烂的，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了。那架旧风琴就放在教室的窗边。
太阳已经落山了，学校里的人都走完了。整个校园里，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红旗把教室的窗户都打开通通风，又找来一块破抹布把风琴上的灰尘大概擦了擦，才打开了风琴盖。
他坐了下来，手指拂过琴键，先合上眼稳了稳定神，手指才在琴键上流动起来。
小婉不能说是音痴，但确实是不太懂，一开始还能听出来有《茉莉花》《我的祖国》，慢慢她就听不出来是什么了。
她也不说话，就站在风琴旁边静静地听着。
教室的窗外，是一棵大大的合欢树，据说是当年中苏关系友好的时候种下的，现在正是花季，傍晚了，起了微风，一朵朵小扇子一样的花朵随风飘进教室，有一朵正好落在了林红军的手背上。林小婉这才发现林红军的手指那么纤长，在琴键上翻飞着，像两个小精灵在跳舞。
林红军突然抬起头，冲着林小婉笑了一笑，手下流淌出一首林小婉好像在后世听过，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曲子，那么的悠扬动听，让林小婉一下子听了进去。
小婉不知道，这首曲子，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等小婉和林红军走出校园时，天边的云彩只剩下了一个红边。
林红军突然说：“婉婉，给我做一顿红烧肉吧。”
哥哥要求的，当然要安排。
两个人回到家，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是马素英知道小婉回来的晚，带着小宝在食堂吃过了，茶几上还放着一个饭盒。
林红军去学校找小婉前，把肉都买好放在家里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足有三斤。
看来是这一段训练，哥哥馋狠了，小婉心想。手下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先把煤球炉升上，大灶也点上火，五花肉猪皮拿根柴燎一下上面的猪毛，再刷洗一下，切成麻将大小的块儿，大锅也烧热了，拿出来二两冰糖开始炒糖色，把五花肉块放进去煸炒，直到把肥肉炒到半透明，锅下面煸出一层厚厚的油，就把肉转移到小砂锅里，加入半瓶子黄酒，二两生抽，几片姜，开始慢慢炖。
大锅里的油也不能浪费，小婉去储藏室转了一圈，出来就端了一碗剥好了的鹌鹑蛋和一碗蒜，就着大锅里的油炸熟了，把鹌鹑蛋也倒进砂锅慢慢炖，炸蒜就先放到一边。
红烧肉当然要配大米饭的。小婉就又焖了两碗米饭，看看林红军瘦了那么多，想了想，又加了一碗米。
林红军搬了个小凳子，就坐在厨房门口，看着小婉忙，看见小婉出来，就笑得憨憨地伸手拉她的衣角，就跟刚来林家的时候一样。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林小婉也搬了个凳子，挨着林红军坐了下来。
屋里的香味越来越浓，纯纯的肉香一丝一缕地往两个人鼻子里面钻，砂锅里也传来了好听的咕嘟声。
一直炖了快两个小时，小婉才起身，把那碗炸好的蒜也倒进了砂锅里，又盖盖焖了五分钟，才把一砂锅肉从火上端了下来。
米饭也焖好了，把米饭盛出来，下面还有一层好看的金黄色的锅巴。
两个人把饭菜都端到了院子里的饭桌上。就跟在文华县的时候一模一样。
今天的红烧肉做的好，肉皮是好看的深红色，用筷子夹一块，肥肉颤巍巍的，放进嘴里，根本就不用嚼，一抿就化了，香得不得了，瘦肉也一点都不柴。里面的鹌鹑蛋和炸蒜也好吃得不得了。红烧肉最妙的，却是下面的肉汁，夹一块肉进碗里，舀两勺肉汗浇上去，把肉夹到嘴里，油汁顺着筷子往下滴，这时候就拿个勺子把浸满了肉汁的米饭狠狠挖一大勺塞进嘴里，啊，那个香味啊。
两个人刚吃了没两块肉，林家的门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