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坟,回锅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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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小婉和林红旗都早早的醒了。

林红旗是在部队里天天出早操习惯了，林小婉则是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时候，实在是觉得无聊，天天早早的睡了，自然起得也早了。

倒是感觉身体也因此变得轻快了许多呢。

林红旗从林小婉手里拿了一斤肉票，就说出去买点东西，上午好去上坟，还带了个饭盒，特意交代小婉早上不要做饭了，他从外面买回来。

他不让做，小婉就乖乖听话，打理了一下菜地，把能摘的菜都摘了，准备这两天抽空把熟了吃不了的菜趁着她哥在家，晒成菜干，冬天好吃。

收拾完了，趁着太阳还没起来，又在院子里跑了几圈，舒展了一下身体，不错，今天比昨天又多跑了两圈。

林红旗很快就回来了，他是骑着自行车出去的，回来的时候，自行车轮子上都是泥，两条裤腿卷得高高的，好像是踩到了泥坑里，半条腿都是泥，鞋子也裹满了泥。他一边压水冲自己和车子，一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林小婉，一条新鲜的五花肉，一块豆腐，一大块熟猪肝，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公鸡。另外还有一扎子油条和一大饭盒热腾腾的豆腐脑。

他让林小婉把肉煮熟了，一会儿他拿着肉，豆腐和猪肝上坟去，外面的泥太深了，一会儿估计也热得很，林小婉和小宝今天就不去上坟了，他自己去就行。公鸡先不杀，先养两天，过两天再吃，早上就吃油条和豆腐脑。

林小婉很少这样被人呵护着，就跟个小笨蛋一样，吃什么都有人给你安排好的感觉确实挺美好的，她乖乖听哥哥的话，安心做个好妹妹，去厨房把肉煮上了，又把豆腐脑分了三份，又接过小宝拾的两个新鲜鸡蛋，从鸡蛋筐里又拿了一个，煎了三个蛋。

鸡蛋她没有从空间里往外拿，天热，放不住，再一个家里就两只小母鸡，下的蛋都是有数儿的，多拿太扎眼。

她不知道，她做饭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有点太大手大脚了，和面要加鸡蛋，煎鸡蛋，做菜有时候也要加鸡蛋，哪有她这么吃的。也就是林家几个男人不注意这样，给啥吃啥，要是张美兰在，早就被发现了。

外面地还是湿的，他们就没在院子里吃，而是在门洞里吃的。

林红旗觉得油条很香啊，林小宝和林小婉却觉得，嗯，有点吃不下去。跟昨天的葱油饼差远了。

炸油条用的是棉籽油，还是炸了好多遍的老油，油条不仅颜色发暗，上面还有好多黑点点，咬一口，有着棉籽油的那种臭味，油条面不好，发的也不好，外皮没炸脆，咬上去软沓沓的，跟咬棉花一样，实在是不太好吃。林小婉和林小宝一人咬了一口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这俩人没在外面吃过，不知道这油条已经算是好的了，哪有人能跟后世来的林小婉比，还用茶籽油？

倒是豆腐脑还不错，点得好，也还热着，上面的木耳黄花菜黄豆卤子也不错，调味调得也好，咸香咸香的，林小婉和林小宝抱着碗吃得挺香，还一个吃了个煎蛋，油条倒是没再动。

林红旗这些年在部队其实也没吃过啥太精细的饭菜，昨天他又太饿了，吃了那么多面条和那个葱油饼，是觉得好吃，其实根本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根本没品出味儿来，没关系，慢慢他就知道了。

他看弟弟妹妹不吃油条，也没多想，以为他们身体不好不饿，就拿过来自己吃了，还把自己碗里的豆腐脑儿给弟弟妹妹分了，还想分煎蛋来着，被妹妹止住了，还塞进了他的嘴里。

林红旗心想，弟弟妹妹吃这么少，怪不得身体不好，趁着他在家，要多弄好吃的给弟弟妹妹补补。

林小婉心想，这么难吃的东西，哥哥还吃这么香，果然出门在外受了不少苦，这些天趁着哥哥在家，多弄点好吃的给哥哥补补。

小宝心想，果然我姐姐做饭是最好吃哒，我哥哥好可怜哦，在家呆不了多久，小宝这些天就忍着少吃点，省下来给我哥哥多吃点呀。

得，这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他们吃完早饭，林小婉进厨房一看，猪肉也煮得差不多了，她拿筷子一扎，就透了，确定熟了，就拿了个篮子把肉，豆腐和猪肝都装上，打发林红旗出门上坟去，自己和弟弟在家里收拾菜地。昨天这场雨下的，别的倒没啥，豆角架子倒了，要扶一扶。

林红旗交代他们两个别出门，外面泥深，就推着车子往外走。

这会儿还早，才七点多，隔壁老王家昨天舀水舀过了半夜才算把屋里弄干净，这天早上，王大哥王大嫂都起迟了，林红旗走了，他们家人才起来。

王大哥王大嫂一看晚了，饭都没吃，赶紧穿衣出门上班，走前交代王老太给三个孩子弄点饭吃。王心莲昨天没走成，也跟着舀水舀到半夜，王大嫂看她可怜，发着烧还帮忙舀水，对她也有了点好脸色，还专门交代王老太，昨天晚上大家都没吃上饭，让王老太给大家一人捏个玉米面儿的窝头儿吃，多捏两个，让王心莲给家里两个孩子一人带一个回去。

王心莲也确实挂心家里的两个孩子，等王老太捏好窝头，拿着三个就回家去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家里两个孩子怎么过的，至于林家，等她安顿好了家里再来。反正她看林大军这次出去时间还 长着呢。

林红旗到了公墓，很容易就是一片坟茔中找到了一座新坟，他不顾地上的泥泞，跪下给妈妈磕了几个头，又大哭了一场，跟妈妈絮叨了很多话，这年头又不兴烧纸啥的，他早上买纸钱都没买到，只能多磕几个头，多叫几声妈尽尽心。

从此，他和弟弟妹妹就是没妈的孩子了。

从公墓出来，他并没有直接回家。早上他看厨房了，倒是不缺什么，就是粮食少些，就去找了早上一早就被他从被窝里拽出来要买肉的老疤。

老疤是他去部队前当红小将认识的县里的黑市头头，那时候他打架厉害，救了被革委会撵着跑的老疤一次，后来的几次武斗，他明里是批斗学校的几个老师，其实是把那几个老师偷了出来，正没处藏呢，碰见了老疤，老疤帮他把人藏了起来。一来二往，两个人差点拜了把子。要不是他爸把他塞进了部队里，他不知道要跟老疤干点什么大事出来呢。

老疤个子有一米七，他做这个生意，不缺肉和粮，长得很壮实，特别的墩实，一张圆脸，眉毛很淡，眼睛也不大，但是一双厚厚的嘴唇老是咧嘴笑着，眼睛老是眯缝着，只不过偶尔会闪过一道精光。之所以大家都叫他老疤，是因为他左边眉毛到左眼有一条伤疤。他话不多，但是一站在那儿，就透着一股子凶狠，认识的人一般都不敢惹他生气，熟悉的人更是不敢。

他早上被薅了起来本来一肚子气，正想发火，一看是林红旗，就熄了，这是他兄弟呢。听他说是妈妈去世要上坟，早上那些肉死活不要钱票。那会儿林红旗急着上坟，就没跟他拉扯，这会儿要去把钱票补上。人家也是做生意的，手下好些个兄弟要吃饭的。

老疤能要他的钱和票，死推，林红旗说，这些天少不了要麻烦他，他还想买袋子白面给家里吃，家里的面他看不多了，隔个两三天，有好肉好排骨了也给他留些，不过他肉票不够，问老疤军用粮票可不可以，这个他回来带了有七八十斤呢，有他的，有战友们给他塞的。

这些票他本来是想留给家里用的，但是看家里也不缺票，就准备换成粮。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一回来，肯定要吃家里不少粮食，可不能吃弟弟妹妹的口粮让他们饿着。

老疤听他这么说才算了，军用粮票可是硬通货，很值钱的，他跟林红旗说，不能挣自家兄弟的钱，就按成本价换给他，不然就是不认他这个兄弟。林红旗也就从了他。他还跟林红旗说，想吃肉，就每天早上早点过来，相中啥拿啥，要是像昨天那样下大雨了就不用来，你看今天早上就没啥肉可卖的。他们是合伙在山里开了个养猪场，才有这么多新鲜肉，因此，不要林红旗的肉票，给钱就行。

林红旗跟老疤告别，老疤还说，要挑个时间去家里看看弟弟妹妹，给张美兰磕个头，以后也免得林红旗不在家，有人欺负小婉和小宝。米面也没让他拿，现在是白天太扎眼，晚上去家里给他带过去。

这话让林红旗心里发热，拉着老疤的手感谢连连，决定回部队后找点旧军装给老疤寄回来。这年头布票确实难得，老疤又没个媳妇儿，只有个瞎老娘，你看老疤穿得，一件夏天的粗布褂子破烂的要命，窟窿连窟窿补丁连补丁的，就看不见一块儿好布。

他回了家，就到了晌午头。

小婉早上就想好了，那块煮好的五花肉，她准备做成青椒回锅肉，给小宝炒个西红柿炒鸡蛋，再把猪肝也回锅炒一下，豆腐切成小片了煎一下也炒进回锅肉里，再用豌豆尖尖打个汤，她前几天就看到了，林大军种了一小片呢，这一下雨，看着更水灵了。

至于主食嘛，当然是焖大米饭啦，这么好的下饭菜，当然要吃米饭。她想吃米饭可想了好几天了。

林红旗回来的时候，小婉已经把米饭焖好了，菜也洗好切好了，就等着肉和猪肝回来呢。

林小婉先煎豆腐，豆腐切小片下锅煎到两面金黄先盛出来，就着油锅，下捏碎了的豆豉，葱姜，炒香了，下入切成薄片的五花肉，使劲翻炒，炒到肉肉都半卷起来，肥肉部分都透明了，瘦肉部分也滋滋冒油，下豆腐，拍好切好了的青椒，翻炒，加入一点点的生抽，放一点点盐，最后出锅前，再放一把切碎了的蒜，然后赶紧盛出装盘。肉不少，炒出来竟然有一小盆。她怕吃不完，就没炒那块儿猪肝，打算晚上再吃。

可惜没有郫县豆瓣和蒜苗，也没有猛火灶，小婉悻悻地想，她好想她的猛火灶啊，这样炒菜，就是没有猛火灶炒出来菜的那种锅气。

对一个专业大厨来说，火不行，真是莫大的遗憾啊。

不过这个菜对于林红旗和小宝来说，已经太炸裂了。

五花肉炒得焦焦的，肥肉部分都已经快化了，肉皮却还糯糯的，瘦肉部分却一点都不柴，还十分的有嚼劲。咬一口，美妙又霸道的味道就充满了整个嘴巴，林红旗含着肉，都不舍得嚼了。豆豉的香，青椒的辣，脂肪的香，融合在了一起，唤起了林红旗身体本能对于脂肪和盐份的渴望，简直是太香太好吃了。他嚼了十几下才把肉咽了下去，又夹了一块儿豆腐，发现豆腐居然比肉还好吃，豆腐的表皮煎黄了，起了好多泡泡，本来就很香，又把所有的味道和调料的味道都吸了进去，咬一口，外皮酥酥的里面软软的，又加上老豆腐的清香，简直是绝了。

林小宝吃了一口肉就已经杀疯了，他无师自通地把回锅肉盖在了米饭上，一口肉一口饭，五花肉的油都煎了出来，把上面的肉吃完，下面的米饭都浸满了油汁，好吃的不得了，小家伙儿不光吃肉，还拿勺子舀西红柿炒蛋拌饭，还喝汤，腮帮子吃的鼓鼓的，脸上都是米饭粒，小嘴油光光的不停的动。

林小婉也觉得好吃，虽然不能给十分吧，但是在现有条件下，做成这样还成。她都吃了一大碗米饭。

焖饭的时候，林小婉本来量了有一斤半米，还是想了想，又抓了两把进去，这么多米饭，让兄妹三个吃了个干干净净，汤都喝干净了，林红旗最后还往菜碗里盛了占米饭，菜汤都没剩下一点。

林红旗腆着个肚子往后靠着墙，不停的回味，还不时嗦嗦牙缝，试图找出点肉丝或者豆豉粒啊蒜米啊什么的再嚼嚼。

小宝和他哥跟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也瘫着，兄弟俩好像在照镜子，就是一大一小。

林小婉有点发愁他哥的饭量这么大，要是厨房里那点米面老是吃不完，很快就被他哥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他哥都安排好了。

这有哥哥和没哥哥，可真是两个样，就是不知道，按她爸和她哥这个能倒腾的劲儿，她空间里的那些吃的喝的，可怎么倒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