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当街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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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尾镇虽然跟丰海镇一样，是个小地方，但地界内河流资源相对来说较为丰富，大多数人以渔业农业为生，其次是纺织作坊。
两者同为镇子，江尾镇却比丰海镇大，更为热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吴静秋随同刘家人到江尾镇逛了三天，亲眼看着，又跟当地人打听了相关情况，大致摸清了此地的状况。
江尾镇子上主街上的铺面他们完全没考虑，地段虽是极好的，但价格过于昂贵，少者一，二十两一月租金，多者接近百两。
镇西码头附近的地段也分好和差不多的，像吴家铺子那种隔了几条街的，江尾镇也有像这样的，价格对比贵了三两银子，也就是说得八两银子一月的租金。
刘大力觉得价格略贵，“再看看吧。”
吴静秋道：“舅舅，不是说还有个农贸集市吗？”
“农贸集市离码头有一段距离，走过去得要二刻钟，那边我跟青阳昨儿去看过了，周边比较混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说到一半，刘二柱微愣，而后抬眸望向自家大哥，“那边好像也可以，卖菜的摊位多，咱们不是卖豆腐卖芽菜么？
卖饭菜离码头那边近点儿当然是好的，但目前来看，退一步选择集市先把豆腐芽菜做起来，等后面再视情况看看做不做饭菜。
或者这样，咱们除了卖豆腐卖芽菜，还可以卖熟食啊，比如卤好的肥肠猪肝田螺红虾？”
刘青阳受到启发，“是嘞，昨儿我跟爹去集市上，看到有人在卖炸好的鱼，买回去就能吃的鱼干儿，还有一些商贩在卖跟妹妹曾做过的鱼丸相似的鱼饼，口味差不多的，这些都是熟食！”
“听着还不错。”吴静秋眼里亮起光彩。
“那我们转过去看看？”刘大力听得心动。
几人前往集市，路上走走停停，不是因为路边的景物太过引人入胜，而是一路上的人太多了。
原本还算宽敞的道路上，沿途巷子里，几乎人满为患，这些人人人形色枯槁，发黄瘦削的面庞上难掩深深的疲乏，眼窝凹陷，身着褴褛，打眼一看跟乞丐无疑。
那一双双眼睛呈现出麻木，唯有见到像刘大力他们这样穿着正常，面容神态正常的人，眼里才恢复了一丝丝充满急切的神采。
“求求你们了，给我们一些吃的吧！”
“只要是吃的，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刘家几个男人把吴家姐妹俩护在中间，确保她们不会被挤到，像这样的混乱场景，极易被挤散，所以他们提起了整颗心，全身心时刻戒备着。
饶是来了江尾镇几次，吴静秋姐妹俩看到此番景象，心里还是惴惴的。
他们所处的位置并非繁华的主街，而是寻常不过的一条道路。
就在刘家几个男人奋力护着吴家姐妹俩打算撕开一道口子冲出去时，一阵喊声传来：
“官兵来了！”
“来了好多人！”
这下，不用撕开一道口子了，那些人当中的有些人听到官兵来了，惊惶害怕地离开，刘家男人见状，瞅准时机冲了出去。
他们刚跑到安全地带，一群约有十多个人的官兵身携武器，气势汹汹而来，所经之处，扬尘四起。
“怎地今天多了这么多难民，前两天来还没有这么严重？”刘大力看着眼前的场景，面色凝重。
对此，刘二柱刚好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听说是因为前段时间发生的地动，有的地方灾情严重，没得到妥善安置的人们民心激愤，四处流窜。
还有一个原因是去枫来县的那群人回来了。”
“枫来县？那不是……”刘青阳面色复杂，担忧的余光瞥向姐妹俩的方向。
枫来县。
三个字一说出来，吴静秋吴静冬同时怔住。
前者表情冷淡，无甚反应。
后者紧握拳头，瞪大的眼里燃烧起憎恨的怒火。
刘家人都知道吴平粮一家人曾抛下吴平仓一家人，跑去枫来县了，他们心里早早就把吴平粮他们给恨上了。
不想让吴平粮一家人的糟心事影响到姐妹俩，在前往集市的路上，刘家人聊起别的话题，刘青阳想着法子的逗吴静秋吴静冬。
不觉间，来到了集市。
集市人虽多，商贩给保卫者交了保护费，有保卫者维持秩序，没有出乱子。
一来到这里，生活气息铺面而来，鳞次栉比的小铺子里售卖着各式各样的物品，两边的道路边摆着摊位，商品琳琅满目。
吴静秋姐妹俩看得眼睛都花了。
萦绕在吴静冬心头的糟糕心情立马清空了大半，她拉着姐姐的手，左顾右盼。
走到刘青阳说的卖鱼饼的摊位，见吴静秋感兴趣的样子，刘大力上前询问摊主，“怎么卖的？”
见来了客人，摊主很是热情，“六文钱一斤，好吃不贵，每天都是用澄湖里新鲜大鱼的鱼肉所制成，鲜美又好吃。”
鱼饼有大有小，一指厚的厚度，跟饼子一样圆圆的，颜色也相似。
“那来一斤的。”刘大力作势掏钱。
“舅舅，半斤即可。”吴静秋主要是想尝尝味儿。
她注意到这条街上不止这一家在卖鱼饼。
最后买了半斤的。
鱼饼是煮熟的，直接可以吃。
几人一人掰了一块吃着。
吃了两口，刘青阳皱起眉头，“没有妹妹做的好吃，这个里面有姜，吃到后面有一点鱼腥味。”
“味道其实还算可以，但没有秋儿做的弹软，秋儿做的鱼丸一口咬下去还会流出鲜美的汁水。”刘大力说得中肯。
几人边吃边聊，丝毫没注意到位于他们斜后面的一条巷子里走出来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
走至巷子口，其中一个身形瘦小的人打量着集市上的摊位，贪欲的目光犹如狗看到骨头，猫闻到了鱼腥味。
目光从那一样样吃食上掠过，忽而，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定睛一看，对方的侧颜也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娘，娘，你快看，那边那个人好像是吴静秋，她旁边那个个子矮一点的是吴静冬！”
她激动地拉扯站在她身旁的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脏兮兮的长发几乎盖住了整张脸，透过长发，依稀可见底下那沾满脏东西，污秽不堪的脸，眼窝深深凹陷，衬得眼睛显得诡异的大，眼睛一眨不眨，透露出死气沉沉的颓败。
见方红杏没有任何反应，吴静春急了，一掌打在对方的后背上，“是真的，你快看啊！”
痛感让无精打采的方红杏有了反应，咧嘴嘶了口气，眼露凶光，她一抬眼，看向女儿指向的方位。
恰在此时，吃完鱼饼的吴静秋几人转过身，继续朝前走，他们的身影很快就被路人所遮挡住了。
方红杏看了看，没看到吴静春所说的吴家姐妹俩，倒是被摊位上的那些吃食所吸引，下一秒，嘴边流出一抹透明的液体。
“春儿，你饿昏了头，静秋她们怎么可能在这里，怎么可能……”
吴平仓说得有气无力，几天没吃东西了，连说句话都费劲儿，他疲惫地靠在身后的墙上，看着方红杏质问道：
“说啊，成海去哪儿了，他们是不是丢下我们自个儿找出路去了？”
咕咚——
吞口水的声音在这嘈杂的环境下清晰可听。
方红杏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一个卖包子馒头的摊位，全然没听见吴平粮的话，并且，她挪动了脚，步步走向那边。
卖包子馒头的摊主正在卖力吆喝，他的余光扫到有人走过来了，以为来人是要买东西的，脸上忙堆起热情的笑容，“来点什么啊，包子还是馒头？”
一只黑漆漆，指甲盖里全是脏泥的手突然伸过来，五指一弯，跟鸡爪一样，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蒸笼里冒着热气的白乎乎的大馒头。
这一变故让摊主大惊失色，他刚想阻止，有人动作比他更快。
手的主人朝一边栽倒，馒头幸免于难，摊主一边生气的碎碎念，一边赶紧拿来蒸屉罩在上面。
地上，吴平粮死死抱住方红杏的腰，“你疯了，怎敢当街抢劫？”
一个少年跌跌撞撞跑过来，“娘，你拿到没有？”
大儿子吴志才说的话令吴平粮惊愕抬头。
见摊主大喊大叫说抓贼，吴平粮顾不上其他的，抓起方红杏，推着吴志才仓惶逃走。
一家五口跑到一条荒僻的小巷子里。
安静的环境下只听到到他们急促的呼吸声。
“志才，你刚刚怎么能说那样的话，你可是读书人啊，万一被……”
跑累了瘫软躺在地上的吴志才不以为然，蹬腿叫嚷着：
“爹，我要饿死了，再不给我吃点东西，你就要失去我这个儿子，失去家里唯一的希望了！”
小儿子吴志和有样学样，也闹腾着喊饿要吃东西。
一时间，吴平粮被吵得烦不胜烦，眼露痛苦与挣扎，十指伸进发丝扣动。
……
那边，吴静秋吃完又去问了其他的卖鱼饼的摊位，零零散散的买了一些，无论是味道口感还是价格都相差不大。
吴静秋心里有数了，眼里亮晶晶的，“舅舅，走，我们接着再看看。”
一路走下来，他们发现集市上卖的东西种类多，齐全，价格方面比主街和别的地方稍便宜一些。
几乎每走几步路就有一处卖鱼的摊子，鱼的价格比丰海镇的同类型鱼便宜，且品相好个头大。
“卖渔产品的摊子真多啊。”吴静秋感叹道，她还看到了卖河虾的，大小参差不齐，大个的贵小个的便宜。
“只是这么多怎么没见到一个卖红虾的？”她心里纳闷。
她把心中的疑惑跟刘青阳说了。
刘青阳似是也想不明白，他抬手挠挠后脑勺，“嗐，到时候我们去村子里的山里找找看看，没准儿有，到时候我们也搞一个池塘来养，就我们卖！”
说到后面，他眼里露出兴奋的光，两行齐整的牙白得晃眼。
桃李村四面环山，高山一座挨着一座，山景秀美。
吴静秋光是想想后面能上山，全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欢喜激动。
以前是去乐山村的山上，总是去那些个地方，因为知道哪些地方有什么山货，都没有新奇劲儿了。
而去桃李村的山上却是因为不太熟悉，对她来说是处处充满了未知的惊喜。
刘二柱父子俩对吴静冬说到时候上山去打猎抓兔子。
吴静冬想起自己家里刚生下来毛绒绒的小兔子，心里充满了期待，终于露出了开心的大笑。
在集市上逛逛看看，看到有空出来的铺子要租出去，顺带过去看看，了解了解情况。
最后，看了几家铺子，吴静秋他们经过商量，决定租下集市主街上的一家铺子，铺面比吴家铺子小，胜在地段好，各方面也方便，就是要价得六两多银子一月，两个月起租就是十三银子。
吴家姐妹来刘家是带了钱过来的，他们知道租铺子得花不少钱。
刘家一下子还真拿不出来十三两银子这么多，吴家出了五两银子，他跟刘二柱都说是借的，日后要还。
吴静秋笑着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舅舅，现在铺子租了，咱们得赶紧筹备开业的事儿，得想想卖什么，以及成本的问题。”
当天回去，刘家人待在堂屋里就此事展开了商议。
刘大力刘二柱刘青阳相继发表了各自的看法，其他人则是想先听听看吴静秋的想法。
“其实，方才舅舅们和哥哥说得都挺有道理的。
铺子不大，我认为可以从早上卖豆腐卖芽菜，然后同时做一些卤味的熟食，比如食材便宜的田螺肥肠猪肝猪头肉猪蹄，刚开始的种类不要搞多了，得看生意，生意好了可适当增添新品种，以免吃客吃腻了。
除了熟食，还可以做鱼丸，把人们遗忘的鱼皮也利用起来，今儿我看了一下，只看到集市上有卖鱼饼的不见鱼皮。
熟食这些可以一直卖到下午的。”
吴静秋今天晚上特意做鱼丸，还有买来的鱼饼。
刘老太黄珍香，大舅妈王秀儿，小舅妈方小娟，以及刘青木的媳妇儿张云云首次吃鱼饼，在吴静秋他们特意的隐瞒下，她们一致认为吴静秋做的鱼丸更出众。
刘家人多，上午下午可以轮流安排人去铺子里忙，同时还能兼顾家里的活儿。
像卤味的熟食暂时没在江尾镇的铺子摊位上见过，再加上还有豆腐芽菜等新奇的菜，吴静秋觉得刘家人开店是不会赔钱的。
“对了，还有韭黄，咱家地里的韭菜有没有割上一些，用木桶罩住根部？”
刘大力道：“罩了，前段时间青阳回来告知我们之后，我跟二柱就去地里按照他说的法子割了一些韭菜，距今有十天了。”
“再等几天去揭开看看。”
“韭黄出来了可以卖韭黄，还有红虾。”
聊到这里，吴静秋说起自家想大搞种植养殖的计划。
尤其是她在江尾镇看到了那么多无家无归，无食可吃的难民后，这个念头变得越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