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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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老这个故事很长，还没说完有些孩子就开始打哈欠了。
楠楠也躺在太爷爷的腿上睡着了。
侯老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笑着说：“孩子们快回家吧，下次再讲后面的故事。”
娜娜坐在太爷爷身边眼眶微红的问道：“太爷，最后你找到你爹了吗？”
侯老苦笑着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找到的时候已经不能说话了，几乎就剩一口气了。”
娜娜只在课本里看见过抗日时期的有关历史，还有就是电视上，今天亲耳听见那段悲壮的历史，内心十分动容。
“对了，”娜娜又问：“你那个三哥呢？他呢？”
“战死了，”侯老深吸一口气语气很慢的说：“他是英雄，真正的英雄，死的时候都是站着的。”
侯老回忆起最后见到三哥蒋川宁的画面，他握着枪一个人靠在一堵土墙前，眼睛睁着，身上数不清的孔，那都是刺刀捅刺留下来的。
而他的身边躺着七八个已经断了气的鬼子。
他到死都没有倒下。
“我记得我太奶奶好像就叫春妮吧？”娜娜问。
“呵呵……”侯老笑着点点头，“是啊，我后来回了村里接她了，全村最后一个人。”
娜娜低头沉思了一会还想问什么。
“好了，快回家睡觉吧，”侯老又换回那个笑呵呵的和蔼可亲的形象说：“我们明天再讲故事……”
几个孩子慢慢起身准备离开，侯老从摇椅上坐起来，刚一起身，眼前一黑。
“哐当……”
一头栽倒。
“太爷……太爷……”娜娜大叫着，“楠楠……快回家叫阿爹来，快去……”
楠楠立马从木屋里跑出去往后面家里跑去。
……
众人赶来后迅速把老太爷扶起来就要往山下送，侯老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不用了。”
“阿爷，”小亮是侯老的孙子，也是娜娜的爸爸，他皱着眉说：“我得送你去医院啊。”
“不用了，”侯老摆了摆手断断续续的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我……大限已至……了，就算……去了……医院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一家人闻讯全部都赶了过来，小木屋里瞬间围满了人。
侯老躺在床上歪着头露出一个笑容，“本来……还想着……能不能……活到一百岁……的，看来没那……个命……了。”
木屋的床榻前侯老很用力的交代了自己的遗言，虽然几年前就已经把该交代的交代过了，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自己又忍不住多唠叨了一次。
一家人十几口人全部安安静静的听着老太爷交代，直到吐出最后一口气，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轰隆隆……”
天空突然打了一声极其响亮的旱雷，仿佛要把天都撕开一个口。
一声雷响过后又恢复了安静。
就在家人都以为老人离开了，大女儿刚放声大哭的时候，老人又睁开了眼，原本浑浊的眼睛变的清澈透亮，儿子以为他还有什么话没说就把耳朵贴了上去。
结果侯老却说道：“我有点饿。”
家人都是一愣，寻思着老人饿了就给弄点吃的，吃饱了上路也不至于做个饿死鬼不是。
“爹啊，你想吃什么跟儿子说，我去给你弄。”侯老的儿子侯大明轻声问道。
“大明啊，我想吃肉。”
想吃肉，侯大明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自己老爹这么多年都是清淡的生活，很少吃大油大盐的东西，怎么会突然想吃肉呢，侯老女儿却立马起身去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老爷子一辈子勤俭节约，最后一顿了想吃个肉怎么了？怎么了？
一家人开始忙活起来，很快一大碗红烧肉就端了过来，侯大明本来想去扶老人的结果侯老自己坐起来了，还捏了捏胳膊腿：“这躺久了浑身酸痛。”
此时一家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光返照”，就算“回光返照”也好，起码能让老爷子吃饱饭再走也不是啥坏事。
于是侯老坐起来看着端到面前的红烧肉又问道：“没酒吗？大明，去给我弄点酒来。”
侯大明又是一愣，这老父亲多少年不喝酒了，怎么这会——“行，爹你等下我马上给你拿来。”
片刻之后侯大明从自己房间里拿来一瓶酒，侯老一块肉一口酒就这么把一大碗红烧肉吃的精光，酒喝了半瓶也是满意的拧上了瓶盖。
“哎呀，这感觉让我想起了和你娘结婚那天，那天啊红烧肉也是这个味，多少年我都忘不掉。”侯老再次陷入了回忆中，众人全部守在一旁没有出声。
片刻之后侯老穿上衣服鞋子下了床。
“爹啊，你这是要去哪？”侯大明伸手想要扶一把，只见老爷子身手麻利的帮自己穿了起来。
“吃饱了不得散散步消化消化啊。”
······
侯老自顾自的背着手就走出了这间木头搭建的老宅子，一路上乘着月色在村子里溜达起来。
“娜娜，快跟上，你太爷最疼你了，要是有什么情况赶紧回来报告知道吗？”侯大明催促着孙女跟上，说是陪同其实就是怕老爷子“回光返照”结束了会直接倒在路上。
“哦哦~我马上去，”娜娜也是立刻拿着手电跑了出来，“太爷你等我。”
侯老在前面走着，娜娜在身后拿着手电照着路，“不用照，我看得清，从没看的这么清楚过，呵呵。”
于是一老一少两个人前后隔着两米的距离在安静祥和的村子里溜达起来，这个村子不算大，一共也就一百来户人，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年轻人都去城里或者外地打工了，过节都很少回来，只有过年才会热闹。
侯老开始回忆这一生中有意思和值得回忆的事情，小娜也不吱声就静静的跟在后面。
家里人都在静静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却不想这一老一少溜达一圈好好的回来了。
“还都留在这干嘛，回去睡觉，都回去都回去。”侯老开始撵人了。
可是侯大明却支支吾吾的不愿离开，万一他们都走了老爷子晚上人没了，人走之前没个儿女在身边这是最大的不孝，但是侯老却表示：“放心，我今晚应该走不了了。可能阎王爷不要我，让我多活几天吧。”
没办法，在侯老一再催促下众人只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