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演得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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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四年。
距离大靖遥远的欧罗大陆西南端，拿下马约斯堡城，将经年宿敌弗拉门帝国彻底拿下的波吉格帝国国王‘费卡南迪’正享有着无上的荣光。
几年前，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这个不为前任国王喜爱，年纪轻轻就被打发到偏远海港城封地的三皇子会有一天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回马枪，血洗波吉格皇室，灭弗拉门帝国，一统伊斯科里半岛。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二十出头的费卡南迪从头到脚好好整理了下仪容，确认无甚不妥之处后带着鲜花与礼物来到王宫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
院落虽小，却格外精致。
除了服侍的下人，院中坐着一个妇女和一个少女。
从七八分相似的美貌上看，任何第一眼看，都不会怀疑她们是母女的关系。
费卡南迪对妇人彬彬有礼，对十五六岁的少女恭敬之余，还显得有些畏惧，毕竟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初见的时候，年纪还更小些，只能说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而已，然而就是这个小姑娘，在他的封地登陆后，就毫不留情侵略了他的地盘，占了他的府邸，成为他实际上的主人。
来自遥远东方的邪术，费卡南迪也不明白，那个所谓的蛊毒到底是怎么让他不听从命令，就浑身犹如万虫噬咬一般难受的。
一开始，费卡南迪是屈辱的，然而时至今日，对这个少女的观感已经极其复杂，身不由己的屈辱之外，荣光同样来自于她。
随少女而来的军队骁勇善战，武器精良，在他的帮助下，这些来自东方的将士混进王都后，趁夜闪击王宫，那一晚，他杀了从小欺负他的兄弟，没正经看过自己一眼的父亲，还有无数从没把他放在眼里的王族中人。
那一晚，他从一个皇室边缘的废柴，成了波吉格帝国的王。
也是这个神一样的少女策划筹谋，兴建工坊，改良制度，蓄势短短几年，波吉格发兵弗拉门，王师凯旋，费卡南迪拥有了无上的地位，成为伊斯科里半岛说一不二的至尊。
所以，在面对这位自报姓名为‘杨秋’的少女时，费卡南迪不得不恭敬中带着小心，施了个贵族礼后，奉上精致的礼盒：“听闻今日是秋姑娘生辰，朕特意准备了。”
费卡南迪说的是大靖官话，只是当初带惠王府家眷逃亡海外的多为岭南水师一系，很明显，费卡南迪的官话充满了岭南口音，听得杨秋忍俊不禁。
费卡南迪倒是难得见秋姑娘一笑，颇为愉悦：“秋姑娘脸色不太好看啊，发生了什么？”
杨秋幽幽叹道：“实验又失败了。”
费卡南迪登上波吉格王座的第一件事，就是奉杨秋的命令，搜罗能工巧匠，成立皇家制造局，里面三不五时进行着各种新奇的实验，也不知道又是哪项秋姑娘看重的实验失败了，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女难掩郁闷。
“不说这个了。”杨秋随口问道：“让你准备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费卡南迪踌躇了下：“只是，我们真的要跟教会为敌么？”
“怎么，你害怕你们的神？还是更怕我？”杨秋凑近脸，笑得有些邪魅。
“朕……不怕你。”费卡南迪用力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开口：“朕喜欢你。”
“……”杨秋一脸裂开的表情，一时无语。
一旁的惠王妃惊讶地捂住嘴，觉得这外邦之人属实孟浪，这种浑话也不看看场合就讲。
“你们的教会不过是借着神的幌子欺骗大众罢了，还君权神授？皇帝还需要教皇加冕许可，那老头算老几啊？”
杨秋冷笑，顾左右而言他：“连赎罪券这种见鬼的玩意都想得出来，一帮愚昧百姓竟然还当个宝？简直可笑。”
从小习惯了神权教育的费卡南迪保持沉默，两人复又寒暄了几句，费卡南迪声称晚上为杨秋准备了生辰宴会，希望她能赏脸。
杨秋言简意赅：“没兴趣。”
不算意外的答案，费卡南迪无奈笑笑，有些失望地离开。
起身礼送年轻的国王远去，曾经的惠王妃，如今波吉格王宫内神秘的东方夫人‘傅红霞’重新落座后看眼和其父一样心比天高的女儿，叹息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
“若没有这诸多变故，此刻为娘也该准备为你说亲了，只是眼下这般处境……”
杨秋打断笑道：“眼下不是挺好的么？住在一国王宫里，虽比不上京城皇宫，但比起花城王府，还是差不上许多的。”
“终究是别人的地方，而且秋姐儿，为娘那点蛊术并不高明，指不定哪天，费卡就找到了解除之法。”
傅红霞劝说道：“比起用蛊术控制，能有点真感情，总是更好些的。还有你这般折腾到底想做什么？不会做着借波吉格帝国之力，杀回大靖吧，你听为娘一劝……”
“娘亲多虑了。”杨秋一笑道：“我可不像父王那般执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说子不言父过，但他非要留在岭南一搏的决定，实在是太蠢了。”
傅红霞欲言又止，终只是长叹口气。
杨秋笑了笑，觉得母亲到底还是太过天真了些，府中侧妃贵妾，庶子庶女都有，娘亲竟然还相信父王心中最爱之人是她？
明明是她从小撒娇邀宠讨好了父王，后来后亲近皇爷爷，所谓爱屋及乌，加上父王向来经营贤名，便是娘亲生她时伤了身子再难有孕，父王也礼待有加。
演得好罢了，和那费卡南迪一样，表面恭恭敬敬，不敢造次，私下里一直想要策反惠王府亲信旧部。
可惜，他父王最大的本事就是收买人心，明明是利用，却有不少人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像谢成名，像陈决……费卡南迪那点手段，还打动不了那些旧部的人心。
不过娘亲所言倒也不错，这里终究是别人的地方，不说别的，从相貌上看，她们就是异乡人。
结亲确实算是个融入的办法……
杨秋往椅背上一靠，闭目思索着，权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