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臣已经做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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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杨忆登基后没过多久，过完承和二十三年最后一个月份，国号更替，靖朝进入嘉德元年。
奉先帝旨意坐上首辅之位的叶繁继续表演着甩手掌柜的戏码，并非完全不理事，递呈议政司的奏折他还是会看的，做到大事要事心里有数，然后一股脑直接转送养心殿。
主打一个不能让小舅子觉得他是个能者多劳的能臣。
在外人眼里，叶首辅就是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色，奈何背景太过强大，大家也只能默认这一届首辅讲究的是无为而治。
杨漓月也觉得丈夫自从当上首辅，好像比做礼部尚书时更闲了，大感疑惑，在她印象里，国朝首辅都是日理万机，繁忙无比的，撇开林深的身份不谈，他任职首辅期间，也是事事躬亲，不时深入民间，体察民情，忙碌得很。
比起回府一日比一日早的叶繁，杨漓月很难昧着良心说她丈夫尽职尽责：“陛下初登大宝，你别整日想着摸鱼躲懒，多帮他分担分担。”
叶繁从身后抱住妻子，淡笑出声：“你怎么变得有点像扶弟魔了？”
杨漓月一怔：“扶弟魔？什么意思？”
扶弟魔不止现代有，古代更多，杨漓月听完，微蹙眉头：“我没要你做到如何如何，只是想你力所能及帮帮他，据说他经常忙到半夜还点着灯。”
叶繁沉默，说实话杨忆挺出乎他的意料，那么多事情他居然整理得井然有序。
年前司农参事上呈奏表，谏言朝廷应该限制工商业的发展，言道大量工坊吸收了太多劳动力，导致田地无人耕种，大靖以农为本，不可本末倒置。
杨忆竟然从这件事上反推出土地兼并的核心问题，护龙卫着命一查，缺少人手的都是大地主的田地，佃户给地主种地，临到头来收成大头都给了地主，拿到的小头还得缴税，到最后活不下去了，只能揭竿而起，封建王朝的更替都离不开这个轮回。
工坊的兴起给了佃户新的选择，特别在朝廷整顿工坊后，进坊打工一年到头的收入比种地强多了，谁还给地主当佃户？
地主万般无奈只能提升佃户待遇，以往收成三七分，提到四六，再提到四六包税，如今已经涨到五五包税了，佃户还是难找，可不就把主意打到政策上来了。
杨忆没上当，反而借机开展了一轮土地清查行动，不知道皇帝请了外援的叶繁对此着实有些刮目相看。
照这个速度成长下去，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功成身退了？
叶繁笑眯眯解开公主殿下腰带：“没事，小舅子可以的，我看好他。”
杨漓月白他一眼：“那是陛下！你谨慎言辞！”
“知道了，扶弟魔。”叶繁笑应一声，亲了上去。
……
……
事实证明，忍无可忍，老实人也是会爆发的。
嘉德元年的第一场朝会，杨忆当朝怒斥议政司的奏折毫不筛选，天天直接一股脑全送了养心殿，指责首辅叶繁玩忽职守，尸位素餐，毫不作为！
“如此行事，那朕还留着议政司干嘛，你们通通都解散掉好了！”
叶繁有一种孩子被作业逼疯了的既视感，反省片刻是不是确实有点过头了，然后作揖狡辩，声称新皇初立，对各大小政事还未熟悉，这才将所有奏折悉数转呈御前，让陛下做到无论是鸡毛蒜皮还是举足轻重的大小朝政都能心中有数。
杨忆反驳，叶繁辩解，两人来回言语机锋中，朝堂上的老狐狸们哪听不出来，这两人都在嫌自己干的活太多了，正互相推诿着。
皇帝：你特么能不能多干点事！
叶繁：臣已经做了很多了，剩下的都是陛下该做的！
中心大意约莫就是这样，看得文武百官哑然无语，为官多年，何曾见过如此荒谬的场景。
“你做了很多？”杨忆被自家姐夫气笑了：“那你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让朕了解了解！”
叶繁应道：“陛下，臣不止领着首辅之职，同时还是天工院和理工学院的院长，这些时日，天工院达成重大突破，臣正想呈报陛下。”
……
……
天工院。
杨忆每次来到这里，总觉得都比上一次大了不少，据说院内不少工坊都转移到了京郊，但还是满足不了天工院越发庞大的用地需求。
见识过清风亭车辆零部件工坊的面积之大，杨忆倒能理解。
在叶繁与孙副院的带领下，杨忆及十几位朝中要臣组成的访问团进入天工院绝密地带，占地面积巨大的厂房在视觉上立刻给访问团带来了震撼。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当一张张白色的纸张滚过履带，在圆形滚筒上转了一圈，变成一张张写满论语内容的书纸……
当纺纱机械无人自动，旋转中快速拉出十几条丝线……
当昏暗的房间里，光线几下闪烁不定后稳住，从圆圆的玻璃罩子里发出明亮的光……
当他们来到这一切的核心，看着那特制的巨大钢铁物件，被称之为蒸汽机的东西映入眼帘时……
访问团集体沉默了，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心态脆弱一点的，直喊这是神迹！
户部于尚书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工院的研究经费永远保持着天文数字，就那堆机器就得费掉多少铁？这还只是明面看得到的一处！
承和帝对天工院大力支持，款项往往御准特批，于波虽然和叶繁交情还可以，但有点受不了银子被粉碎一般的造，正想趁皇帝换届，给新老板建议建议卡卡天工院的款项。
结果叶院长就来了这何似在人间的一出！
看着靖朝皇帝与官员满目震骇的模样，萨妮娅与有荣焉地给大佬们介绍着蒸汽电力时代将带来崭新的工业格局，这是质的飞跃！
杨忆不置可否一边听着，目光看向叶繁：“这是你忙活的？不都是天工院的院士和师傅们干的活么？”
萨妮娅身旁的杨奇下意识出口反驳：“陛下说的不对，研发过程中若没有老师提点，进度不会有这么快。”
杨忆“切”一声，懒得理会没有情商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