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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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摩王遇刺身亡致使整个国家陷入混乱，西南三小国的联军在罗摩军率先撤兵后，实力大不如前，虽没有彻底退兵，但气焰低落了很多，大多时间驻守在边境线外，没敢再主动出击袭扰边境，被迫陷入观望状态。
在靖军大破季多山，西羌大将战死武安公主之手的消息传来后，在某个深夜，大寮和南诏的军队默不作声地做出了撤退的选择，西南局势转危为安。
西部地区的靖朝大军俘虏数万敌军，第一次踏过季多山天险，朝西羌都城宁梁进军，过程算不上太顺利，在一不小心就要亡国的压力下，西羌军也展露强大的专业素养，化整为零，东一下西一下地和靖军打着游击战。
虽然有点负隅顽抗的意思，但这个战术确确实实拖住了靖朝大军兵临宁梁城下的脚步。
而在北方，草原人与陌褐人的联军在漠城遭遇了滑铁卢，在刘永明率领的烈火营不断推进攻势下，一退再退，在又一次被赶出北燕关之前，他们采取了和西羌军同样的战术，化整为零在广袤的北方大地零落起一支支游骑兵，打着游击迂回战术。
不过无论如何，虽然战争尚未拿下彻底的胜利，但一条一条的捷报先后传来，因为毫无预兆的敌国三线合围征伐大靖而笼罩在盛京人心上的阴云渐渐散了。
唯独惠王杨宁心头的阴霾一直持续着。
虽然满朝文武没人知道他和首辅林深私下亲近的关系，但谁知道被关押诏狱三个多月的林深会不会扛不住护龙卫的酷刑而招认些什么东西。
哪怕至今为止，多方势力几次三番打听，都无法确切得知向来颇得圣心的首辅大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一夜拿入诏狱。只是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总是让人忍不住前线的战事联想些什么。
虽然林首辅通敌叛国什么的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但人已经入了诏狱，再如何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哪怕不是通敌叛国，无疑首辅大人也是做出了让皇帝陛下容忍不得的惊天大罪。
在这个背景下，若他身为林首辅秘密学生的真相曝光，杨宁难以想象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然而对此，惠王殿下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手下没有人能够强悍到潜入诏狱无声无息杀死自己的老师，所以他能做的，似乎只有祈祷林首辅将他俩的秘密一声不吭地带到棺材里。
只是这种寄希望于他人的感觉，总是难免让人烦躁。
好像头顶悬着把剑，随时可能掉下来。
惠王府从王妃到下人都很奇怪，不知为何这段时间性格温润的王爷变得格外敏感易怒。
……
……
光线昏暗的诏狱里响起一阵低沉的咳嗽声，这是承和帝这辈子第二次走进这座臭名昭着的监狱，上一次，他在这个地方，见了自己的兄弟怀王最后一面。
咳嗽后收起方巾的承和帝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林深，觉得此情此景还真是无比相似，又无比的……讽刺！
林深此刻穿着崭新的囚服，头发一丝不苟，只是无论如何包扎都无法阻止渗出的血迹不可避免地在白色囚服上沾染星星点点的红斑，无声诉说着前首辅大人这三个月在诏狱的生活并不那么轻松安逸。
酷刑尝尽，林深和那位自称老莫的西羌密谍一样，从头到尾保持着缄默，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承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样的坚韧让盛无名对这位前首辅愈发的反感，怎么说呢，国朝首辅竟然和敌国密谍联系紧密，这样的现实简直是把护龙卫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又摩擦。
脸色阴沉的盛指挥使和内廷大监一左一右站在承和帝身后，满脸戒备地注视着林深，生怕这位展露过精妙身法的高手突然做出点什么危险的动作。
虽然已然被挑断手脚筋，还上着镣铐的林深很难发挥出什么逆天的壮举，他连捏起白色棋子的动作都显得费劲颤抖，无比艰难地才将棋子放到棋盘上想要落下的位置。
承和帝意味深长笑了笑，他和林深下过很多次棋，曾经自认对这位半臣半友的人还算熟悉，结果原来连对方的棋力都没弄清楚。
这是他输得最快的一次。
“朕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承和帝确实疑惑：“朝中百官都以为你是靠画技搏得朕的青睐，借着谄媚手段上的位，没有人知道，早在朕还只是皇子的时候，你我就已经是好友，你还曾经救过朕的性命，莫非这些，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那倒没有，先帝当时让陛下查怀王的账，他心虚派了杀手，罪臣因缘际会救了陛下，算天意吧。”林深亦是笑得深沉。
承和帝再次发问：“所以你为什么要做通敌叛国之事？朕自问，不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林深幽长一叹：“陛下确实从未对不住我，是我，对不起陛下。”
承和帝的声音止不住的带起怒意：“朕需要一个解释！”
林深一言不发，如同饱受酷刑时的模样。
“好啊！”承和帝冷笑两声：“你以为不说话就能没事，凭你做的事，朕诛你九族都可！你是不惜让问水林家为你一个人陪葬么？”
林深瞳孔猛缩，紧握起拳头，有血迹被过度的力道从断裂的手筋伤处冒出。
“盛无名给了朕一个猜测，一个很大胆的猜测。”承和帝道：“但朕还是想亲口听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经年不回一趟家，四十多的年岁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活得比朕还像孤家寡人，想来也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绝路吧。”
“盛指挥使的能力罪臣还是很认可的。”林深仰起头，后背放松地往椅子上靠着，看上去有些慵懒：“大靖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功在社稷，与皇帝交情匪浅，这样的林深，万没有和西羌扯上关系的理由，如果硬要说有，那应该只有一个……大概就是，我本来就是个西羌人吧？”
“那你是吗？”承和帝深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