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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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破箭头制作虽是简单的工艺，但里面优化过的火药爆炸产生的威力一样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火药在大靖虽已开始用于军事，然而工艺尚不完善，用起来麻烦之处颇多，如若不然，那个世界同样掌握了火药的大宋朝也不会被异族铁骑踏得山河破碎，改朝换代。
便于携带的箭矢，射中目标就爆炸的箭头，裴世安已然可以想象这箭矢在战场上将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叶繁不懂打仗，但他清楚这个看似简单的东西，实际威力比早期的燧发枪，火绳枪之类要强大得多，早期的枪械普遍存在射程低，装填麻烦的问题，换弹药还得拿根杆在那捅半天。而弓箭不存在这些麻烦。
裴世安意犹未尽地又射了两箭，有一箭直接炸断了靶子后的大树。
还要再来一箭的时候，被嫌吵的皇帝叫停，看叶繁问道：“还有别的东西吗？”
叶繁回道：“大靖神弩，复合弓，爆破箭头，下官此次入京，只带了这三样，其他的东西，尚且只停留在纸面，还在研发阶段。”
哪怕只这三样，即使承和帝同样不会打仗，却也看得出这些东西对大靖军事会有怎样的如虎添翼，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宣布验收结束，几人离开演武场，来到军帐中。
“都坐吧。”承和帝在上首坐下，挥手道。
“叶繁。”承和帝念叨了下，目光别有深意问道：“你为大靖锻造出国之利器，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叶繁作揖低头：“下官不敢居功……”
承和帝懒洋洋打断：“故作谦虚的话就别说了，你改进弓弩，做出威力强大的爆裂箭头，利在大靖军事，功在社稷，不可不赏，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既然陛下这么说，那下官就不客气了！”叶繁直起身道：“其实刚刚并非谦虚之词，下官确实不敢居功，因为能有这些东西，非下官一人之功劳。”
“连环机驽，我画了草图，最初的样品制成后，七八箭后必会卡顿，我研究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法子，是一个叫陆羽的小子，仔细拆解后，对图纸做出了八次修改，才最终做出模式切换自如，射击流畅的最终版本。他原是做家具的，最喜欢搞一些小机关，简单的家具能被他做出花来。”
“复合弓我基本上只出了画图纸的力，真正日夜研究，一柄一弦做出来的是一名叫秦少阳的年轻工匠，他养父原是军器监的老匠人，年岁到了之后归家，虽说私制弓弩乃重罪，但老匠人手痒，一辈子无妻无子，就那点爱好，他偷偷自己在家鼓捣起来，秦少阳从小耳濡目染，年纪轻轻，于弓弩制造上，颇有天赋。”
“至于爆破箭头，功劳当归孙星和霍岩门。他们一个做了大半辈子烟花，和火药打了几十年交道，在我看来，大靖可能找不出比他还懂火药之人。另一个则是技术超群的铁匠，爆破箭头的外包铜面，太薄不行，太厚也不行，太硬不行，太软也不行，能做得刚刚好，没有他的技术，必不能成。”
“所以下官说，不敢居功！不说别的，打铁我压根不会。哦，差点忘了，还有盛指挥使，没有他招募下官为护龙卫总旗，行事不会那般便利。”他说着朝盛无名拜了一礼。
盛无名连忙回礼：“叶总旗客气了，我才是真正的不敢居功啊！”
“好了。”承和帝打断他们的客套：“叶繁，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朕连同那帮匠人也不要落下，可以，论功行赏，人人有份，你且说来听听。”
“话有点长，下官其实写了封奏报。”叶繁自袖中取出奏折，随行的大监王忠上前接过，转呈御前。
承和帝拿起来打开一看，入目便是‘关于科技力量于国家发展中的重要性相关论述……’
看多了以之乎者也为结尾词的皇帝微微挑眉，还是第一次见到行文如此直白的奏折，越看越是心绪复杂难言，皱着眉头深深思考着什么。
因为帝王面色虽不算坏，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安静的军帐显得有些压抑。叶繁对着杨漓月无声一笑，刚被盛无名接来烈火营就一直在君前献宝，只招呼了一声“见过公主”都没时间和老熟人寒暄，他凑近去压低声音：“公主殿下近来可好啊？”
杨漓月淡淡回道：“还行。”
盛无名与裴世安眼观鼻，口观心，不约而同佩服那不怕死的货，帝王因你一封奏折皱眉沉思，你在下面和公主窃窃私语。
叶繁问候了一声，得到个不咸不淡的回答也聊不下去，跟着两位大人一样正襟危坐。主要提交重要方案的时候，和老板女儿眉来眼去确实不太好。
承和帝第三次看过奏折结尾处那句‘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略做停留，终是合上奏折抬起头，看向叶繁，语气深沉：“这些，都是你真实的想法？”
叶繁道：“自是不敢诓骗陛下。”
“此乃重要国事，非一时半会能拍脑袋决定的事情，朕要回去与众卿商议。”
闻言帐内除叶繁本人外，其余人等皆面露异色，不由得好奇那长长的奏折都写了什么内容。
然只听承和帝道：“这样吧，朕赐你黄金百两，锦布千匹，破格提拔你为工部主事，协理军器监。”
“等一下陛下！”叶繁傻眼：“怎么就……工部了？”
“怎么？你对工部有所不满？”
“不，主要下官喜欢护龙卫衙门的气氛。”
承和帝被这胆大妄言的家伙气笑了，微沉声道：“你这个护龙卫总旗怎么来的自己没点数吗？光流程手续就离谱！怎么，护龙卫真打算督造军器了？”
盛无名赶紧起身应道：“陛下，当时不过权宜行事，望陛下莫怪。”
“你慧眼识人，东西没做出来之前给他一个护龙卫身份便宜行事，可以理解。但事到如今，你挂着个有名无实的总旗干什么？”
最后一句是问叶繁的，他“呃”了下，说道：“也不算有名无实吧……手底下，十五号人呢！”
承和帝无语了阵：“你执着待在护龙卫，缘由为何啊？”
叶繁道：“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别的衙门没这个权限啊。”
盛无名闻言一头黑线，感觉拐着弯在骂他们是朝廷恶犬。
承和帝是彻底无语了，最终还是没有撤掉叶繁护龙卫总旗的职务，然勒令发话，工部的活还是接的，正所谓君无戏言。
你连个公主都不愿意嫁还特么指望人给你卖命打工啊！叶繁在心里暗暗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