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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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力见的何刚第一时间将落地的三支细箭捡了回来。盛无名打量着手中的小木盒，沉思片刻，递还回去，笑得如沐春风：“叶东家真是个妙人，做生意，覆雨翻云，一夜间，改问水商场格局。做个小东西，也是这么的巧夺天工。”
说得很赞，但叶繁可没错过方才盛指挥使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不过他也不在意对方在失望什么，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惭愧惭愧，当初陪二弟上盛京进行院试，未免意外，做个小东西防身，大人要是有兴趣，回头我将图纸给你。”
盛无名语气认真问道：“你这个东西，若是往大了做，射程能提高吗？”
叶繁大概知道盛无名在失望什么了，他的小木盒袖箭，射程在一百米左右，估计没达到对方的期望，他略微思索了下：“优化改进往大了做不是不行，但我估计，射程也不会翻倍提高，一百五六十便是极值了。”
这射程，跟军中弓弩差不多，没有太大突破，也没有改革军备的需要，盛无名不掩失望地叹了口气。
叶繁碍于面子，故作关切问道：“盛大人何故叹气？”
“没事，只是，唉……”盛无名一声轻叹：“叶东家可知道西羌强弩？”
叶繁回答：“这个倒没听过，我是个生意人，关于军队的了解，大概也只有武安公主收复北地的故事，毕竟太火了，是个大靖人都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那个武安公主此刻正躺在叶宅，盛无名情不自禁神色复杂了下，旋即开口：“大靖军队最好的弓弩，射程在一百八十米左右，两百外只有极少的神射手能够把握。而西羌强弩的射程，高达三百六七十米，是大靖弓弩一倍，大靖镇西军，苦西羌强弩军久矣。”
“原来如此。”叶繁恍然，想起宋时的神臂弩，据载此弩射二百四十余步，仍入榆木半箭，可见在三百七十余米的射程上都还有惊人的穿透力。便是后世发达科技制造出来的弩箭都没有这等威力，于是也有很多学者对此深表怀疑。
不过据说最后记载神臂弩图纸的《永乐大典》毁于第二次鸦片战争后，神臂弩就此失传了。
对此，叶繁也爱莫能助。
盛无名倒也没因为一支小小细箭就把军备革新的希望放在叶繁身上，但他仍旧好奇：“叶东家做个防身物，就这么让人大开眼界，还有滑轮，嗯，没猜错的话，宁远侯府的水泥和化肥也是你的手笔吧。”
叶繁否认道：“那是裴少爷自己的功劳，和我有什么关系？”
还好，这货是裴家女婿，也算裴元川半个儿子，总不至于去掀小舅子的底。
事实上已经掀过底且将猜测报呈天听的盛无名此时确实没有在这件事上多作纠缠，他站起身朝叶繁勾了勾手：“你跟我来。”
盛无名带叶繁去的地方，叶繁其实很熟，县衙仓库，没离职前他逛过好几回，此刻仓库里新陈列着几口箱子，里面的东西叶繁也很熟悉，都是他交给铁匠铺打造的零件，其中甚至还有叶繁根本没想过能造出来，仅仅跟壮硕铁匠说过相关概念的东西。
叶繁怔住，不由自主上前在一口箱子前蹲下，里面黄灿灿的一堆宛如金锞子的东西。
他忍不住拿起一颗，虽然厚重了些，但的的确确是——黄铜子弹！
那个铁匠真特么人才啊！仅凭简单聊过的概念就打造出来东西，条件有限，叶繁自己也只敢想想铅弹而已了。
盛无名站在背后问道：“叶东家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叶繁放下，站起身：“远看着跟金子似的，原来是黄铜。”
盛无名但笑不语，递来一堆纸卷。
叶繁接过来一看，脸色微僵，都是他和铁匠铺的交易记录。
还有一些图纸，都是他让铁匠打造的零件，以及铁匠依靠自己理解，试图将所有零件拼凑在一起的尝试图。
他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叶繁交给他的都是精细零件的活，比较好解决的枪身他准备等东西备齐了另找人做，要不是铁匠手艺确实好，零件他都打算散着找两三个师傅做。
这货怎么偏偏特么的是个间谍呢？
盛无名问道：“叶东家打造这些东西，是要造什么？”
若没有木盒袖箭一事，盛无名估计只会好奇，然见识过叶东家的巧手神功后，他是真想知道，这些东西能打造出个什么来了。
叶繁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尝试性的东西罢了。”
盛无名道：“那叶东家造成之后，可否让我看看？”
叶繁皱眉道：“一时半会可能造不出来，可能几个月几年都造不出来，只是尝试，未必能成。”
盛无名意味深长一笑：“那可真是遗憾了，但愿叶东家能尽早成功，我等着大开眼界。”
他看了眼铁匠铺抄来的几口箱子，特别是那箱黄澄澄的黄铜锞子，叶东家乍见时的震惊与眼热他可是没错过丝毫，笑了笑道：“这些东西，于我无用，放县衙也是浪费地方，既然叶东家用得上，就搬走吧。”
叶繁有些纠结：“这不好吧？”
盛无名满不在乎：“岳父大人那么多铺子田地都给了，也不差多几箱东西。”
叶繁：“……行吧，谢了。”
……
……
金秋十月，月朗星稀。
宴兴楼，竹字号厅，约好今夜饮酒的叶繁与裴世鑫外加小少爷五六位狐朋狗友举杯共饮，欢笑一堂。
叶繁不喜欢酒局，无奈裴世鑫是个玩咖，以他和裴家相辅相成的关系，裴少爷相邀，偶尔拒绝可以，次次不来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叶繁随意敬了几杯酒，心中却在思考，他很确定，那位盛指挥使盯上自己了，这让拿下问水上百商铺，之后想一心窝在小县城猥琐发育的叶东家非常心烦。
除非他从此低调一辈子，否则再有什么动作，估计大靖朝的国安头子立刻会收到奏报。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真的很令人反感，偏偏又无可奈何。
白雪姑娘作为裴少爷新欢，自不缺席地陪在身侧，斟酒添菜，不过任谁也看得出来，裴少爷今夜兴致不高，颇有些闷闷不乐，跟叶繁的画风倒是如出一辙。
有人故作不满：“诶，你们两个今晚怎么回事？无精打采的？咋了？”他露出抹促狭的笑意：“咋了裴少爷，是白雪姑娘伺候得不好吗？”
“刘公子可别瞎说。”白雪害羞得一脸风情。
裴世鑫脸色更沉了几分，筷子猛地一拍：“心烦，这酒不喝了！”
他甩脸起身就走，留下众人一脸懵。
趁众人没反应过来，叶繁也顺势告辞，待出得宴兴楼去，发现裴世鑫尚在门外，叶繁呵一声笑了：“专等我呢这是？”
裴世鑫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叶东家最烦应酬，我这个值得你赏脸的正主走了，你还能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