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约县令大人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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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玉春楼二楼某包厢内，裴元川轻抚短须的手在曲毕时情难自禁拍了下案桌，看向对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这就是你被艺朵姑娘引为知己的曲子？确实气势恢宏，叫什么名字？”
叶繁沏好茶放至县令大人桌前，微笑道“此曲名伏羲神天响。”
裴元川品茶赞道：“敢以人王为名，倒是有胆色。不过……”顿了下，疑惑着道：“叶家小子，你什么时候学过音律？”
“我学过的东西可多了。”叶繁淡然道：“谁还没几个压箱底的秘密呢。”
“也是。”裴元川也不纠结这个。
便在这时，结束表演的艺朵姑娘推门进来，对裴元川恭敬躬身拜礼：“小女子见过县令大人。”
对叶繁微倾身：“见过叶东家。”
“艺朵姑娘客气了。”叶繁回礼。
裴元川伸手指了指空位：“不在衙门，不用那么多规矩，坐吧。”
艺朵姑娘从容坐下，道谢接过叶繁递来的茶，轻抿一口，笑问道：“不知道小女子的琴艺，可还入得了两位的眼？”
裴元川呵道：“玉春楼凭艺朵姑娘，风头已经快压过金香园了，这还不够说明艺朵姑娘技艺无双嘛。”
艺朵姑娘自嘲一笑：“那些人啊，有几个是冲着琴来的？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叶繁道：“没事，想夸自己漂亮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被幽默到的裴元川哈哈大笑，艺朵姑娘有些羞红白了眼叶繁，眉眼如画。
叶繁保持着客套的笑，眼神清明，丝毫没有被红尘迷了眼的眷恋。裴元川不禁佩服这个小子的定力，又诧异这小子的变化。
他其实对叶繁印象不深，还是自家儿子跟此人交好时一查才知道此人入衙门做文吏的时间居然与自己到任的时间差不多。
默默无闻两年多，一番转变，也太过彻底了些。
“好了，说正事吧，你今晚找我，有何事？”
叶繁道：“其实没什么正事，今晚主要想跟裴大人约个时间，想邀您去清水乡一游。”
“去那里做什么？”
“裴大人真的不知？”
裴元川默然，自家儿子一声不吭去了偏远乡下数月不回，即便有家书送来，他自然也会派人去查探。
目光深深打量了兀自悠闲品茶的叶繁，裴元川自然知道他在生意场上遇到的那些麻烦，裴元川其实等他上门等了很久。
毕竟是与家里有点交情的晚辈，叶县尉在衙门做事也老实本分恪尽职守，裴元川其实不介意出面调解调解，毕竟那生意还有自家儿子一份。
结果，人久久没等来，倒是先接到清水乡幺子此间好，不思归的家书。
他派人过去一查，回报回来的信息，让他不由深思。
裴元川深沉道：“你这是终于要摊牌了？”
叶繁笑道：“差不多吧，八月了，也快到收获的季节了。”
“好，就明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那就明日，裴大人，不见不散。”
艺朵姑娘忍不住道：“这清水乡有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叶繁道：“你要是好奇，我也不介意你一起来。”
艺朵姑娘撇嘴：“那还是算了，我可受不住颠簸，非必要我打死不出远门。”
于是乎，翌日一早，叶蓝山和黄小山驾着马车，载着自家大人（东家），往清水乡去。
得知长子要约县令大人出行，叶蓝山很纳闷，问了叶繁也没得到具体回答，只说到了便知，心里没底，仔细斟酌后，叶蓝山决定跟着走一趟，还自告奋勇非要抢了县尊车夫的活。
搞得叶繁很尴尬，这亲爹在外面驾车，他坐在车里是不是不太好？
问题是他出去陪黄小山或老爹坐副驾驶有何意义？
而且他很困啊……
烧烤店大白天的也不开门，他日日睡到自然醒，忽一日早起，他都担心坐在外面一个瞌睡掉下去。
算了，就这样吧……
迷迷糊糊，躺在车内的叶繁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直至不知过了多久，猛然一阵颠簸，将他从座位上颠下来。
听到车内动静的黄小山回头问道：“东家，你没事吧？”
“没事。”
另一架马车内，裴元川握着扶手，对突如其来的颠簸毫无意外。作为问水县令，辖区内的乡镇自是都亲自走过，清水乡近山，道路崎岖他又不是不知晓，只是看照他提示握着扶手的夫人‘崔莹’一阵颠簸下脸色苍白，还是有些心疼：“叫你不要跟着来吧，你非不听，这的路况差，这才刚开始呢。”
崔莹深呼吸了几下：“小宝去那清水乡三个多月了，我不放心。”
“清水乡不过是偏僻了些，又不是什么凶恶之地，不是隔几天就写信回来报平安嘛。”
“就是不放心。”崔莹摆手道：“你别和我说话了，这颠得我脑子嗡嗡响，说话忒费力气。”
裴元川默了，他有三个子女，长子出生，老太君因为他拒绝联姻非要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为妻犹有余怒，借口小家子姑娘教导不好孩子为由抱过去养了。
不过也因此得福入了老侯爷的眼，长子算是老侯爷亲手教养大的，老侯爷去世前将长子安排入军中，陪着武安公主北上一战回来，如今已是三品武将，比他这个县令都高了不少级。
二女体弱多病，恰好岳父是个大夫，为了不来回折腾，二女经常在妻子娘家养身子，倒是跟岳家更亲近些。
唯有幺子才算是妻子亲自亲手抚养长大的，且到了幺子这里，许是长子和老太君的情分在，老人家爱屋及乌，对妻子脸色也好了，对幺子也疼爱。妻子一直觉得小儿子是福星来的。
福星么？
路况稍好些时，崔莹松了口气，瞧裴元川目色深邃，安静沉思着，下意识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崔莹也懒得追问，不一会，路又颠簸起来了。
就这样，路况时好时坏，两辆马车时快时慢地行驶着。
突然间，裴元川和崔莹感觉马车好像撞到什么跳了一下，在这之后，路况变得平稳起来，仿佛一个跳跃间，马车跑回了盛京城整齐的石板路。
甚至，行驶间起伏更加微小些。
裴元川撩开窗帘一看。
路早已不是崎岖破败，泥土硕石满地的土路。
平整的道路延绵开去，是不见起伏的深灰色画出的坦途。
“停车！”裴元川骤然出声。
“吁……”叶蓝山控制着马车停下，看着这奇异的路，亦是惊叹。
也不是没来过清水乡，这路，之前并没有啊。
和他同样驾着马车的黄小山反应如出一辙。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路。
裴元川跳下车蹲到地上，手掌轻轻抚过路面，掌间是粗糙的颗粒感。
“还是粗糙些。”同样下车摸了下地面的叶繁评价着：“土法烧的，凑合着用吧。”
裴元川定了定神：“这就是所谓的水泥……路？”
他派过来探寻幺子情况的人报告过，裴少爷在清水乡整了个称水泥的东西，用石灰，黏土，矿渣等物又烧又磨制成粉，混水成黏糊液体，灌到路面，修饰整齐，待风干后，那路平整坚硬，便是成人用锤砸都不轻易能砸开。
再怎么听说过，与亲眼所见，感觉终究是不同的。
叶蓝山诧异地看向叶繁：“你知道这路？”
“什么路啊？”伸出头的崔莹瞥见与众不同的路，心无波澜，只想着快点见到小儿子：“怎么停下了？继续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