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龙门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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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知情由，事情做得莽撞了！此事由我身上而起，明儿我出银子，买上百十来只鸡，你们来做，咱们痛痛快快吃它一顿！”燕北歌掏出一块金锭子递给海中青。
海中青也不客气，接过放入怀里，临走前还不忘嘱托镜明昭：“千万要求得嵇场主答应去救雾婴，像雾婴这般有侠义之心的孩子可不多见了。”
“放心吧，就算是让我跪下来求他，也要求得场主答应出手救人。”镜明昭斩钉截铁地答应下来。
几人这才放心离去。
到了午夜前后，嵇泓幽回了家。
看到镜明昭带着一个昏迷的孩子，他很是惊讶，镜明昭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嵇泓幽抓住雾婴的手，输入元气，查探他体内的状况。
良久，他都没有说话。
镜明昭看到嵇泓幽脸上阴晴不定，神色难明，忍不住担心起来。
“敢问场主，能……治好这孩子吗？”
嵇泓幽沉默了一会，笃定地回答：“对我来说，救他一条小命不算什么，不过……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你先回去吧，等我将他治愈之后，就让他自己回去。对了，你刚才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雾婴。”镜明昭听到嵇泓幽说能够治好雾婴，露出钦佩且欣慰的神色。
“嗯，等我治好了雾婴，就让他自己回去，你在武场辛苦一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是，劳烦场主，打扰场主夫人了，镜明昭先行告辞！”
镜明昭跟嵇泓幽以及里屋嵇泓幽的夫人桃红告辞后离去。
等镜明昭走后，桃红夫人忽然从里屋出来，静静地看着嵇泓幽，只见他盯着雾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两人夫妻二十多年，桃红夫人不用相询，已知其夫的心意。
“治好这孩子，要耗费大量的元气吗？”
嵇泓幽点了点头：“不止要耗费我大量的元气，即使耗尽我的全部元气，也不一定能将他治好——他的经脉淤塞，又被人击中气海窍穴，由于自己没有元气以自愈，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唉，我实在是感到为难。”
桃红夫人谅解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刚才让镜明昭回去，可是有了什么决定？”
“你知道咱们的死对头就快找上门来，我倘若试图去救这孩子，不管救不救得活，都一定阻挡不住对方的袭击！”
“啊，那可怎么办？你可是答应了镜明昭来救他的！”
“他们都将这孩子送上门了，以我的身份和地位，我能不答应么？嘿，依我看，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要和人生死相拼之前来，这绝对不是巧合！”
“那你准备怎么办？回复镜明昭，就说你用尽全力也治不好他？”桃红问。
“当然不能那么说……唉，孩子，只能怪你命苦，却怨不得别人。”
桃红夫人听了我这话，心中一寒：“你难道要将他……”
“嗯，只能将他……可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夫人能够理解，否则更有什么办法？”
“既然这样，之前你又何必答应他，直接说你没有能力救治他，让他自行离去，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我身为龙门武场的场主，他们当我神一样的看待，若说我没有能力救治这样一个孩子，岂不是让人看轻了？岂不有损龙门武场的形象和地位？我就算是说了没有能力，他们会信吗？他们只会觉得我为人无情，明明有能力却不肯出手罢了。”
“……”
“倘若让人认为我有能力去救，又见死不救，我的声誉恐怕会毁于一旦，龙门场主的位子只怕也坐不稳，这些都尚在其次，现如今那么多人找我办事，我也……收了他们的钱物，即使我不坐这个场主，他们又岂能放过我？咱们在军中的孩子，难保不会受到牵连！”
“既然你这么看重这个位子，我也不好说什么，你打算怎么做？又需要我来做什么？”听到儿子会受到牵连，桃红终于没办法再质问下去。
“我想不如……将他扔到死亡峡谷里，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对外声称我已将他治愈，他也已自行离开，至于他后来去了哪儿，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唯有如此，方无隐患——他受伤这么重，我不出手他也是个死，横竖是个死，还不如让他死得痛快些……他日镜明昭问起，也就这么说，夫人也切莫说漏了嘴！”
桃红夫人见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也知道他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更改，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自从嫁给嵇泓幽以来，她从没有像今日感到绝望过。
她还记得，俩人相识的时候，嵇泓幽还不是这样的人。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继承龙门场主的位置，和一名普通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分别，甚至比别人更优秀，品格更高尚。
可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嵇泓幽初掌龙门武场的时候，两人在每晚的入睡前，还商量着，怎么才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为这个国家，赤炎国效力，为百里氏王族效力。
有商人拿了金子来，要将孩子送进龙门武场，那个时候，嵇泓幽还是严厉拒绝的，他甚至会为了自己的拒绝，而感到骄傲。
但烟霞城城主的哥哥将他的孩子送过来时，嵇泓幽就变得为难起来。
他倒不是惧怕烟霞城城主的权势，而是因为嵇泓幽的父亲，和城主的父亲，两人关系莫逆，嵇泓幽不能让人觉得他太过于不近人情，他也没有和桃红夫人商量，就偷偷地答应了下来。
桃红夫人后来还是知道了此事，但那时已经迟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会有无数次……
嵇泓幽又利用自己的身份，答应了他几个朋友，让他们也将孩子送入了武场。
事情传开，再有人送孩子进来的时候，嵇泓幽已经不能理直气壮地拒绝了。
于是，嵇泓幽收了商人的金子，也收了富人的珠宝。
在这样的腐蚀下，嵇泓幽变得越来越贪心，也越来越自私，凡是对自己有益的，他便去做，凡是对自己有损的，他便想尽法子避免。
桃红夫人心道，今天晚上别人宴请他，怕也就是如此。这些人想将孩子送进龙门武场，就送进来，想离开龙门武场，就离开，他们把龙门武场当做什么了？
而此刻，嵇泓幽竟然要将一个受伤的孩子，扔进死亡峡谷！
这已经不是自私自利的问题了，而是嵇泓幽逐渐泯灭了良知，逐渐丧失了人性！
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他都绝不应该这样做的！
桃红夫人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默默地转身走向里屋。
嵇泓幽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红儿，不要觉得我残忍，你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
桃红夫人摇了摇头，眼泪滑过她已经不再年轻的容颜。
她用力挣脱了嵇泓幽的拥抱，快步进了里屋。
“砰！”
她将门狠狠地关上，似乎在发泄自己的无奈和愤懑。
嵇泓幽看到夫人如此反应，反而放下心来。
他也像她了解他那样的了解她，她的举动，表示她心中尽管不满，但已不会再阻止他，更绝不会在外面说出来。
雾婴仍然昏迷着，嵇泓幽将他背在身上，来到后院，打开后门，悄悄地出了家门，向死亡峡谷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事，他可不放心别人去做，万一泄露出来被别人知道了，他可就声名尽毁，彻底完蛋了。
嵇泓幽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