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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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口机场的候机厅里,女友陈王子蕊哭成了泪人。
消息来得太突然,她恍如梦中,好端端的一对人儿,转眼就将天各一方,这对还沉浸在热恋幸福中的陈王子蕊说来,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当李丹宁将自己即将远走西部的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沉默了好半天,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李丹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时,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显得无力和苍白。
所有的人中,或许只有母亲对自己的儿子最了解,毕竟十月怀胎,母子连心。
“丹宁,你真的想好了吗?”母亲问。
“我想好了,母亲。”如果说报名的时候李丹宁是临时起意,神差鬼使,但现在,父亲的一巴掌彻底将自己打醒了。
“妈,我想好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听爸和你的,甚至每天上学时穿哪双鞋,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是你们替我安排好,我只要照着你们说的去做就行,儿子也从来没说过半个不字,可如今儿子已经长大了,也该有我自己的想法了。”
“我不想再做那温室大棚里的树苗,我希望自己能够走出去,到那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去闯荡闯荡。”
李丹宁声泪涕下,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这些话,在他的心里已经郁积了许多年。
其实他曾经有不少的机会可以去争取,考高中,考大学,他都有自己的想法,可每次话到嘴边,一看到父亲那严肃的表情,他便退却了。
“他们也是为自己好。”李丹宁总是如此安慰自己。
儿子的话让母亲陷入了沉思,这些年,他们将儿子牢牢的攥手里,生怕他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他们给他规划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因此从上小学时起,李丹宁的作息时间便详细到了“分”这个计时的单位,什么时间起床,花多少分钟洗漱,放学后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作业,然后看课外书,晚上十点,准时关灯睡觉。
周末,他们将李丹宁的补习班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母亲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些年他们压根就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也从来没能耐心的坐下来,尝试着去面对面的与他沟通哪怕只是一次,所以当李丹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母亲才幡然醒悟过来。
原来在李丹宁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一种声音在呐喊,那是一个希望脱离家庭的束缚,渴望追求自由的声音。
“妈,你不会怪我吧?”看到母亲伤心的样子,李丹宁有些于心不忍。
“是妈错了。”母亲擦了一把眼泪,微笑着说道:“儿大不由娘嘛,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可娘就是放心不下你,毕竟要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如此通情达理,让李丹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放心,你爸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为打消儿子的顾虑,母亲主动承担起了说服父亲的责任。
夜深了,李父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才一天时间,他好像变得苍老了好几岁。
“他爹,丹宁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她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想,还是那句话,我明天去趟学校,让老师把他的名额给退了。”李父气呼呼的说道。
“他爹,有句话,这些年我一直想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儿子大了?”
“我怎么没有发现,岂止是长大了,依我看呐,他简直是长了翅膀要飞天哩。”李父猛的吸了一口烟,那烟便进到肺里打了个转,然后从鼻腔里钻了出来。
不一会,房间里便飘浮起几个白色的烟圈—那来是来自一个老父亲心底里的怒气。
见老伴仍在气头上,母亲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儿子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倒认为是一件好事。”
“好事?”李父有些诧异,甚至有些激动,呵呵,她居然把儿子的叛逆说成是好事?
“今天你走了以后,丹宁终于跟我说了他的心里话,这些年,我们一直像照看婴儿一样呵护着他,寸步不离,他就像一个提线的木偶一样,在我们的控制下,亦步亦趋,我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不好吗?小孩子家,哪里知道这社会的险恶,我们之所以那样做,也是为了他好啊。”
“正是这个什么都为了他好,我们的儿子才养成了唯唯诺喏的风格,可他爹,你想想自己,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曾是多么的青春热血,意气风发啊。”
李丹宁母亲的话让眼前的这个男人陷入了沉思。
他来自东北,她是土生土长的江苏人,大学毕业时正值国家工作包分配的最后一年,家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他回去。
呵,那时候的东北还十分的兴盛,到处一片欣欣向荣,是共和国的长子,也是无数人神往的地方。
正当她以为两人就要面临分手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留下来,在南京找工作!
她被他感动了,为了她,他宁愿放弃稳定的铁饭碗,为了她,他宁愿背负父亲的责骂和母亲的埋怨。
“你会后悔的。”家里人都这样说,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并进了一家私企,那时候的私企哪里能跟国企相提并论,福利待遇都不在一个层级。
他的到来,甚至出乎了那企业老板的意料,毕竟那时候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还十分抢手,那老板受宠若惊,很快便将他安排在重要的岗位上。
为了证明自己,他拼命努力,很快便做到公司的高管,再后来,他又从公司里辞职出来创了业。
是啊,谁的青春不热血?曾经的自己,可以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容忍儿子有自己的想法了呢?
“你要这样说,我突然觉得儿子的性格有些随我呢。”他突然恍然大悟。
“你亲生的,不随你?难道随别人?”
“咳,如此说来,我今天是真的做错了?”想起儿子被打时委屈的神情,他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你还会认错?唉呀,天呐,认识你这么多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奇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不也有你的功劳嘛。”他呵呵笑道,如释重负,他好像又突然间变得年轻了。
“那由他去吧,不就三年嘛,三年支教结束,他再回来接班也不迟。”
“只是要辛苦你了。”她望着他两鬓冒出的白发,有些心疼,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他可是操了不少的心。
“没事,我还年轻着呢。”
“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哦。”游说工作大功告成,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哈哈,自己的男人都不相信,那就让我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他突然间了别的想法,坐起身来,将自己的老婆紧紧的压在了身下。
“都老夫老妻了,还没个正经,小心把你的一把老骨头给弄散了。”她试图推开他,可不知道他哪来的力量,她竟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恣意妄为。
“你真那么狠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南京?”女友陈王子蕊把头埋在李丹宁的怀里,心有不甘。
“对不起。”
“我舍不得你走。”她搂着他的脖子,将唇紧紧贴在他的唇上。
“我也舍不得你,现在交通这么方便,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你如果想我了,也可以坐飞机过来看我的。”他热烈的回应着,全然不顾旁人的感受。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
“照张相吧,我要你随时都想着我。”她坐起来身来,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拿出手机,将两人的头放在相框里。
“茄子。”她笑了,眼睛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从南京飞往筑城的航班即将起飞......”播音员清脆的声音从大厅里传来,催促人们抓紧时间登机。
“走吧。”团委的秦副书记提着行李走了过来,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他见得太多了。
李丹宁点了点头,一起往检票口走去,身后,陈王子蕊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直到李丹宁消失在大厅的尽头,没过多久,一架飞机呼啸着从机场上空飞过。
飞机到达筑城上空的时候,李丹宁醒了,透过玻璃,下面早已是万家灯火,飞机上的播音员不时提醒着大家要多穿些衣服,当天筑城的地面温度二十二摄氏度,阴,有小雨。
一阵凉风袭来,李丹宁不由自主打个了寒战,淅淅沥沥的细雨,打湿了路上行人的衣裳,李丹宁提着行李箱跟在秦副书记的后面,他们走到路边,招手拦住了一辆黔A牌照的出租车。
“师傅,去清州。”
“好嘞,麻烦系一下安全带。”那出租车上的女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着这穿着短袖T恤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两个年轻人,险些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车刚启动,李丹宁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