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好像揭开了这个家的一层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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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答的?”顾季皱起眉头,心中无名火气。
“那当然是不喜欢。”顾念道。
在顾念的帮助下,顾季逐渐回想起原主记忆角落里的那些亲戚关系。顾母出身农门,性格淳朴,在家时和三妹关系最好,三妹还为她挨过打。
后来顾母因为长得漂亮,是几个姐妹中嫁得最好的一个。三姨反而嫁到穷苦农户家去。因此顾母常常帮衬三姨。
顾父走后,顾季也跟着失踪。担忧儿子的顾母在家忐忐忑忑以泪洗面。也就是这时,三姨时常带着儿子上门拜访。
妹妹的到来给了顾母心灵上的安慰……但其来意也就不可知了。
顾季心里想了想,这三姨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按大宋律法,如果顾父与他都遭遇不测,那所有遗产都有顾念继承。虽然没什么钱,但至少还有城里的一套宅子呢。
这是来走亲戚?这是来争财产吧?
“若下次再问你,你也绝对不能答应。”顾季嘱咐道:“也千万别让娘答应。”
“我晓得。我和娘也提过,但娘怎么想就不好说了。”顾念直勾勾的看着他:“所以明天能不能和你一起出去?”
顾季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妥协:“我把这事今晚再和娘提一遍。”
晚餐的饭桌。在夕阳的天光中,顾母依然张罗了一桌好菜。吃到一半,顾季向顾母提起三姨所说过的婚事。虽然如今他已经平安回来,顾念的继承权减少,三姨在顾念身上已经捞不到什么便宜,但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他极度怀疑顾念抓住了他借尸还魂的把柄,再说就算没有,他也不能看着原主的亲妹妹跳火坑。
“这个……”顾母倒是出乎意料的沉默了,她抿着嘴斜眼看兄妹俩:“我之前觉得这婚事倒也不是不好,三姨家虽然穷,但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家。”
“娘想把我嫁给那个废物?”顾念真是嘴下一点不留情:“我宁愿嫁给一头猪也不嫁给他!”
顾母一摔筷子。
“怎么说话的?”她冲着顾念便骂:“辛哥儿确实没读书,但怎么就是废物了?要是依你大伯的意思,把你嫁到哪个富贵人家去,你这个丫头倒是攀上富贵了,谁人管我的死活?”
“三姨就能管你死活?”顾念不留情面,伶牙俐齿的反击:“至少哪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不绞尽脑汁图你这座破宅子!”
“你再乱说话,就撕了你的嘴!”顾母急道。
她就不明白,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鬼精的丫头片子?其他姑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这么多意见!
顾季被两人吵的脑壳痛。
按照大宋律法,在室女的继承权有二分之一,外嫁女则是三分之一。不过如果家里只剩孤女,那么家业全部由孤女继承,但孤女也有赡养老人的义务。
当初大家都以为顾季已经葬身鱼腹了。那么顾念再过两年便到了订婚的年龄。顾母担心顾念要是外嫁,她孤身一人怎么保证生活?要是顾念不赡养她怎么办?
还不如嫁到妹妹家,虽然顾念受穷,但妹妹至少不会让自己老无所依呀。
顾季感觉自己好像揭开了这个家庭的一层面纱般,叹口气道:“好了,不管之前怎样,现在这门亲事已经不合适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顾季带着船货回航,顾家一下就从揭不开锅变成了小康人家,亲事必然不同以往。
与对女儿截然不同,自从顾父走后,顾母便事事依靠儿子。顾季行商回来之后气质愈发沉稳,少了几分对母亲的依赖,让顾母甚至感到有点陌生。
“如今咱家确实发达了,但是之前答应的……”顾母抬起眼来看顾季。
“答应?有没有写婚书?”顾季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本以为这婚事只不过是口头约定,但若是有婚书可就麻烦了……
“没,没。”顾母摇头:“但交换了信物。”
顾季闭了闭眼睛。
那边顾念几乎已经疯了,站起来指着母亲便道:“你给了她什么?她给了你什么?”
“我给了她出嫁时的金簪,她给我一件祖传的玉佩。”顾母原本想对女儿发火,但看到儿子也低头不语,突然便有点害怕。
“那个玉佩是什么东西?”他道。
顾母从房里拿过来。看上去就和个普普通通的绿色石头一般,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他在饭桌上掂量掂量,叹口气:“明天就把这个退回去。”
“这真不能成?”顾母小声道:“咱家也算不上富贵,这丫头嫁过去好歹不吃亏,再说当时就三妹和我最好,咱家富裕了总得帮帮她,我觉得也没什么不行……”
“不是这样的。”顾季给她讲道理:“帮可以帮,但不能把念念嫁过去。更何况我之后还要出海,咱们家还会越来越富,没必要这么早给念念定下婚事——”
“你还要出海?”顾母不敢置信打断。
她把桌上的碗撞翻,菜汤洒了一身却浑然不觉。
顾季心中暗骂,难道他就这么想去大海上漂么?但系统积分勒紧喉咙,阿尔伯特号和海员也在海港等着他呢。
顾母本以为儿子在海上遇险一次,又赚了不少回来,便不会再涉险了。她哭道:“阿季,你要是在海上出什么事,娘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你有一条船是不是?把船卖了,这些钱还不够咱家安安生生过日子吗?”
“不可能的。”顾季垂眸道:“娘,我之后一定会出海的,但我向您保证,我都会平安回来。”
顾母不相信,打翻两把椅子站起来拉着顾季:“不行,娘绝对不能让你再出海——”
顾季无奈的挣开,转身回房:“明天早上我去船厂一趟,下午带你们出去买几身衣裳,娘和念念都早休息吧。”
随即便关上门。
顾念只是看了顾母一眼,也转身回房。
精心准备的菜肴狼藉一片。顾母站在饭桌旁低头呜咽。
第二天清晨。顾季刚刚推开房门,就看见顾念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前。
可惜兄妹俩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起来做朝食的顾母从后面拦住。她冲上来拽住顾念:“你这丫头要到哪去?”
“我跟着哥哥去船坞。”顾念道。
“不准去!”顾母把顾念拽回来:“你一个小姑娘家去哪里干什么?今天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你哪都不准去!”
在顾季可怜的目光中,顾念就这么被拖回去了。顾季本来也不想带顾念出门,毕竟船坞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要是出意外就不好了。
于是顾季一个人踏上清晨的小道,走到船坞。海风的气息和海浪一起拍着岸,船工们的热汗也在建造的海船中流淌。
听说顾季要改造船只,连忙有人将他引到掌事的面前。掌事之人名叫张长兴,经营船坞已经十年了。
“您是要加装水密舱?”张长兴惊讶的看着顾季。
顾季在海盗手里虎口脱生,又搞到一艘船赚了大钱。这个故事已经由族叔顾刚远远传扬出去,现在成了水手和商人们人尽皆知的传奇,俗称顾季历险记。
张长兴当然也知道。不仅如此,听说顾季来船坞,不少好奇的水手也来张望。
“是的,番船没有水密舱。”顾季道:“什么材料都要用最好的,请问要多少钱能改装出来?”
“那要看看船只的构造。”
顾季把准备好的阿尔伯特号构造图拿出来。
张长兴看着这副图,足足盯了一炷香的时间。身为船坞的经营者,他对船的了解很深,但还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船只。他对着阿尔伯特号的设计图看了又看,还问了顾季许多功能上的问题。
“这几排管子是做什么的?”张长兴发出灵魂之问。
“额,是炮管。”顾季想想怎么解释:“就是将大炮装在船上。”
“大炮……”张长兴摸了摸胡子陷入沉思。
“五百贯,二百贯定金。”他想了想道,“一旬能装好。”
“行。”顾季很爽快的答应:“今天上午我就让伙计把定金搬过来,船也开到船坞。”
“这是那艘番船?”正当两人说这话,一位中年商人来到旁边。
与一边干活一边偷听两人谈话的水手不同,此人身披绫罗绸缎,脸庞富态白胖,头巾却浸湿汗水。他走到顾季面前拱拱手:“在下张长发,今日见到顾小郎君,真是一表人才。”
顾季也连忙拱手,疑惑的向张长兴看去,他笑道:“长发是我族弟,是在海上跑商,他也早听过小郎君的大名啦。”
没想到自己的历险记已经传播的如此之广,顾季不禁为自己瞎编出来的东西捏把汗。他赶紧把加装水密舱的事情说了一遍,希望将张长发的注意力转移走。
果然,张长发顺着顾季的话道:“加上水密舱确实更安全,上次我搭乘那条船,水密舱破了三个,最终还是平安靠岸了……”
“可惜,”他说到一半又突然顿住:“还不知道下次出航要什么时候呢。”
“这是怎么?”张长兴关切问道。
“王氏的船队突然要涨运货钱,整整两成。”张长发郁闷叹气道:“这年头海上跑商,不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要是运货钱再多交两成,哪里还敢出海?”
他好像想到什么,突然睁大眼睛看向顾季:“小郎君,你船上还有空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