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沂源乳虎 第十章:毫厘斤两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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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炳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了看手中写满字的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孩子祖宗是玩上瘾了呀!而且手段越来越纯熟,竟然不入静室就可以将自己召唤出来。
难道他就不能体会一下打工人的辛苦,明天早上再把自己唤醒吗?自己的灵魂是不需要睡觉的,可身体需要呀!这具躯体可是他三少爷自己的呀!
但还能怎么样呢,干活吧!自己命真苦,好不容易到了享受人生的年纪,还得跑到八百年前创业,不!不是创业!是打工!这辈子最讨厌打工了!这两辈子都讨厌打工!
看了看纸上的字,这是看不起谁呢!自己好赖不计是科班出身,国企下岗,业余鼓捣古代兵器复原,自己创业开工厂的小老板,这么点事交给我办,没有难度好嘛!
提起笔来,用别别扭扭的毛笔字写了一份计划书,然后从计划书的项目中找出需要的技术,然后把这些技术需要的技术再找出来……,这太难了!
杨炳瞬间感觉回到了大学时代考《工业史》的时候,然后默默地把计划书放在蜡烛上烧掉。
后世在生产资料市场里很便宜就能买到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全都需要自己造。
回到石壁空间,开始翻腾架子上的书籍,找出了一大摞,开始补课,这里面的东西暂时还不方便拿到外面,只好在这里看,这里的光有点奇怪,不是很明亮,但恰恰可以看清书上的字,他都怀疑在这个莫名的空间里看东西,是不是不需要用眼睛就能看到。
不得不说,这具躯体的记忆力真强,读书的效率真高,自己年轻时要是有这么好的记忆力,考大学就不用了那么辛苦了,而且身体素质也好,还年轻,都有点舍不得还他了!
次日清晨,杨炳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前院,找到熊罴兄弟,三人吃了早餐,让他们跟着出去遛遛,二人听话地跟随在后,这样的员工真难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拥有过这么听话的员工。
杨炳三人沿着台地的边缘缓缓而行,当来到下山的小路附近时,杨炳顿时感到有些眩晕,似乎要沉睡过去,往回走一段路,情况就会好转一些,反复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心中已经有了些概念,自己占据这具身体行动时,不能离自己的本来肉身太远,否则灵魂就会沉睡,杨康就会觉醒。
最开始的距离是杨康的书房,这次可能是杨康主动让他苏醒的原因,他可以走到台地的边缘,如果这种情况不发生改变,他可能要长期被困在这里,心里暗暗叫苦,这是被囚禁了吗!
熊罴兄弟见自家少爷愁眉苦脸地来回走动,心中大感疑惑,杨熊忍不住喊道:“少爷!少爷!”
杨炳听到杨熊的呼喊声,终于回过神来,对他们说道:“没什么,想起了一点事情!”说罢转身向另一侧走去。
这处山间台地就是后世杨炳出生的杨家村,大的地形地貌没有变化,但局部细微之处,有八百年的时间间隔,就有很大的差异了。
这处台地南北长,东西窄,北高南低,左右各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两条山脉在村子北边十里左右汇拢在一起,再往北则是更加高大的几座山峰,是齐鲁大地的屋脊。
两条山脉交会的夹角处隆起一座山峰,村民称之为后山,后山向南直到村后,紧靠着村子的地方是一座断崖,石壁空间就在此处。
两条小河自北向南流淌,在台地出口汇合成一条小河,流向山下杨家庄西侧一条沂水支流之中。在后世建设农庄时,杨炳将这两条溪流在下游拦住,形成了两个长条形的鱼塘,并在两侧修了些亭台等建筑,作为客人垂钓休闲的场所。
杨炳通过现在初春的水量,河床的深度等判断,此时两条小河的水量要比后世大很多,后世他是把这两条溪流改成了鱼塘,按照现在的需求,还是要筑坝拦河,用水力作为动力来驱动一些器具,但堤坝的位置就要重新选择了。
当务之急是先选出一处房屋作为焰药作坊,这玩意太过危险,绝不能放在住人的宅子里。
这处台地在当初山下寨子还没有建成之时,杨家有一部分人在此居住,后来山下寨墙建成,这里住的人就少了,被当成了紧急避难的地方。
这处台地面积狭小,可耕之地不多,先人们舍不得占用耕地建房,所以房屋都建在山脚下不适宜耕作的地方,山势蜿蜒,房屋都是依山而建,所以显得并不十分整齐,杨康所居的老宅坐北朝南建在后山的山脚下。
杨炳选中了东侧小河外侧一个小山坳作为焰药作坊,那里三面环山,西侧临水,安全可以保障,而且地势较高,拦河筑坝之后也不会将之淹没。
老管家办事速度很快,三人才转了一圈,就见杨四领着一群手拿各种工具的村民来到近前,这个时代社会分工还不明显,很多村民都是一专多能,尤其是木瓦匠的活计,大伙多少都会些。
杨炳让杨四安排了一部分人,去将一些空置的房屋收拾出来,给以后上山的工匠居住,自己领着一部分人,来到选做焰药作坊的那处房屋。
这个小山坳里有三个小小的院落,格局类似,都有一座朝西南的大屋,一座朝西厢房。
中间院子中的房屋较大,杨炳打算作为混合配制焰药的场所。
南北两侧的院子作为木炭和硫黄的精加工车间和储存地,日后水坝建成,研磨的工作可以在河流边完成,这两处房屋就可以变成单纯的仓库。
又让杨四安排人,在三处院落间砌两道防火墙,将其分隔开。
提纯火硝需要动火,杨炳选中了离此不远的一个更小的山坳,那里只有一处院落,三座房屋,一座用来储存原料,一座用来提取,一座用来储藏成品。又安排人平整道路,将几处房屋院落连起来,以便运送物料。
这些房屋虽然许久没人居住,但作为杨家庄的避难之处,一直都有人打扫维护,所以也不显破败。
杨炳跟众人仔细交代了每处房屋的器具布局,又回书房画了应用器具与工作台的样式,交给杨四,让他带人打造置办。
又吩咐把选中的几处房屋中的火炕尽数拆除,这种火炕在金初由女真人自辽东传入,山东两路之地冬季颇为寒冷,民众饱受寒冷之苦,所以这个取暖的法子颇受民众喜爱。
但这几处房屋以后堆积的都是易燃之物,这种需要烧火取暖的神器也只好弃之不用。并吩咐熊罴兄弟,日后工匠配制焰药,只能在白日进行,绝对不可以在夜间点燃灯火操作。
熊罴兄弟见自家少爷要把兄弟两个变成工匠头子,心里老大的不愿意,却不敢反驳。
都安排妥当后,让熊罴兄弟和杨四一起监工,自己返回了书房。
杨四见三少爷将诸多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次序严整,不由得啧啧称奇,要知道,这些庶务杂事,自家这位少爷平常是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终日里除了练习武艺就是和一众少年在一起厮杀玩闹。
杨炳回到书房,找出了几卷事关农工百业的杂书,放在书桌上,作为日后解释近日作为的挡箭牌。简单翻了翻,倒是都有图有字,但配图简约,文字简洁,想照本宣科,依法行事,却是难度极大。
细思之下,便知缘由,这个时代识字率极低,会干活的不识字,能用文字将生产过程写出来的不会干活,写在书里的都是爱好此道的文人士大夫们旁观所得,有很多主观臆测的成分。
况且还有许多人为的原因,阻碍技术的交流和发展,例如凡是所发明发现,往往都会成为在家族内传承的秘传之法,敝帚自珍,不能流传在外。
而且度量衡也不完全统一,例如木工所用的鲁班尺同其他行业所用之尺长短就不一样,同一种尺子之间的误差也非常大,其他测量工具也大概如此。
这些差异有不少是故意为之,有些世代传承某个行业的家族,往往把自己家族内使用的测量工具,刻度设置的与外界不同。
同一个测量单位或长或短,或重或轻,只在一个家族内统一,即使外人得到了数据,因为测量工具的不同,想要测量仿制也是困难重重。
综合如上种种原因,加之通讯手段落后,就使这个时代技术的传播和发展速度极其缓慢。
其实到了后世杨炳所处的时代,还是有三种度量衡制度并存,公制、英制、市制。
公制应用范围最广,最为常见,日常所用的米、厘米、公斤、克都是公制单位。
英国因为工业化较早,英制在许多行业还在应用,管材、电视屏幕等产品,凡称呼多少寸的,基本上指的都是英寸。
市制是由我国传统度量衡制度改良而来,一般用于传统行业,应用范围已极其有限,一般用斤、两、尺、寸等标示的多为市制单位,这里的寸指的是市寸,同英制不同,英寸市寸一般不在同一行业使用,以免混淆。
杨炳想在这个时代搞哪怕是最简单的工业制造,度量衡问题是跳不过去的,自己库房和车里倒是有不少现代的测量工具,但此时还不易显露,思考半晌,想到了一个办法,虽说有些麻烦,但解释起来要顺理成章些。
于是找了一根木瓦匠用来测量平整度,没有刻度的靠尺,拿到石壁空间,用钢板尺量出来一米长的一段。
‘米’是公制长度的基本单位,但‘米’这个叫法来自法语mètre的音译,现在这个时代拿出来不太好解释,人类的步幅与此相近。
所以杨炳准备用‘步’来代替米,但用‘步’来称呼似乎有点别扭,最终决定用‘伬’来表示,若人们想用‘步’来表示,也不无不可,其他的单位则偷懒沿用汉译的公制名称,以免给自己造成混乱。
把这段一米的木尺作为长度的基准长度,称为一伬。
这个伬,是宋尺的三倍有余,差距有些明显。以十进制计算,向下分为:分、厘、豪、丝、忽、微,以‘伬’依次除以十可得,分别对应的就是公制的分米、厘米、毫米、丝米、忽米、微米,豪以下的单位现在恐怕还难以测量,先定出概念再说。
这个时代应该已经有分割长度的方法,还是引诱别人来搞吧,不然自己什么都会有些惊世骇俗。向上分别是:十伬(步)一丈、十丈一引、十引一里。这个里,对应的就是公制的千米和公里,距离是一千米,而不是市制的五百米。
面积和体积单位懒得套用古代的叫法,分别加上平方、立方来表示。
计算土地,则以亩为基准单位,定一千平方伬为一亩,比传统所说的亩面积要大。也就是后世有些省份使用的大亩制。十亩为一顷,十分为一亩,十厘为一分,十豪为一厘。
容积则按内体积一立方分,作为基准容积单位,称之为‘升’,以一千毫升为一升。
以容积为一升的容器,所容纳水的重量为一斤,就是公制的一公斤,作为重量的基准单位,十两为一斤,十钱为一两,十分为一钱,十厘为一分,分相当于公制的克,其余细分的也懒得去搞,这些暂时就足够用了。
时间划分上,因为现在还没有比较精细的计时工具,暂时不搞,反正全世界基本上都是用的六十进制。
又提笔写了一份简单的计划书,只把焰药制作和炼制钢铁两项列上了日程,又画了一幅台地内的大致规划图,忽然感到腹中饥饿,习惯性地抬起左腕,想看看几点了,发现手腕上空空如也,才想起来,手表已经让杨康藏了起来。
看看窗外估摸得有下午四五点的样子,昨天一夜未睡,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工作了一天一夜,肚子当然要饿。
收好桌子上的纸张,来到前院吃完了饭,天色已经擦黑,见熊罴二人归来,询问完各处进度,感觉困乏无比,自行回房睡觉,梦里在自家农庄内,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惬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