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吴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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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生微笑着，口吐鲜血。
接着身体缓缓下沉，跪倒在秦时的脚下，最后扑通一声倒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秦时呆呆的愣在原地。
为什么？
他看向倒在血泊之中的吴生，不解，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用空间能力躲开？
为什么他放过了自己？
为什么他……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秦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传来刻骨的刺痛。
他丢掉手中的双剑，痛苦的抱着脑袋。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置身于无垠的虚空之中，虚空中飘浮着数不尽的黑白泡沫。
转生眼有着能将意识传入他人脑海中的能力。
秦时看着四周的泡沫。
这是……吴生的意识世界吗？
啪!
一个黑白泡沫破裂开。
一幅投影在虚空之中展开，如同在播放一场黑白电影。
…………
“签下这个字，你们两人将会解除婚姻关系!”
民政局门口，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递过去两张协议。
一男一女迫不及待的抢过协议，毫不犹豫的写下名字。
“那你们的孩子呢，商量好跟谁了吗？”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指了指站在门口 一动不动的男孩。
工作人员查看了男孩的身份证，他叫做吴生，今年七岁。
“爱跟谁跟谁，老子不管 还不一定真是老子的种呢。”
大块头的男人满不在乎的说道。
“吴老鬼，你个王八蛋，那他妈是你儿子!”
一旁打扮艳丽的女人吼道。
“你个没有责任心的家暴男，活该单身一辈子。”
“那女士，孩子跟您吗？”
工作人员小心问道，眼前这两个人脾气火爆，都不是好相处的主。
可怜了他们的孩子。
这么久站在门口，却不哭不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母离婚。
“我？我也不要!”
“要了他，老娘还怎么去钓凯子!？”
打扮妖艳的年轻女人满不在意的说道。
“签了这个字，老娘就是自由身。”
工作人员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看向门口站着的小男孩。
吴生依然是一动不动，静静听着父母的话。
眼角有一点泪珠，他眨巴了眼睛，将泪珠“咽”了回去。
…………
啪，另一个泡沫破灭。
新的画面再次出现。
吴生十岁。
他举起手中的试卷，细小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
“臭小子，竟敢打扰我喝酒!”
一个满身酒气的肥胖男人举着酒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接着一巴掌拍在吴生的右脸上。
将他打飞了出去。
擦了擦嘴巴的血，吴生面色平静的爬起来。
捡起地上的卷子，和刚刚一样，举起来。
“什么玩意？”
醉酒男人鼻孔中呼出酒气，一把拿过吴生举着的卷子。
“恩？”
男人眉头一挑，脸上带了些笑意。
“这可是竞赛卷子，你都能满分，不错。”
嘴角咧开。
“拿着它，这次能找那臭娘们多要点钱了。”
他举起手里的酒瓶，啪的一声砸在吴生的脚边。
“小子，要不回钱的话，你就死定了。”
酒瓶的碎片擦到了脚踝，鲜血一滴滴流下来。
吴生低着头，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露出了一丝狠意。
…………
泡沫消失。
另一个黑白泡沫飘了过来，接着炸开。
警局。
吴生做完笔录，冷冷的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两名警察在窃窃私语。
“早就说了，那是个危桥，连围栏都没有，迟早出事”
“那个男人也是命不好，喝醉酒还在桥那摔了一跤，直接就滚到了河里，可怜他儿子啊，这么小就没了父亲。”
“嘘，小声点，万一刺激到那个孩子怎么办，他才十一岁啊。”
吴生面无表情，只有手指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在前一天的夜晚，悄悄来到了年久失修的桥边，将一块松动的砖往上拨动了一公分。
而两位警察的身后，一位驻点妖狩马科夹了一根【熊猫】，点上后缓缓吐出烟圈。
他的手边，是那个叫做“吴生”的全部档案。
这是一个父母离异的孩子，和自己小的时候一样。
仅仅是看了眼这个孩子脸上的淤青，就会明白他遭遇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他盯着桌上放着的，破损的石桥照片。
尤其盯着桥面上细微的的凸起。
那是一块翘起的石砖。
石砖带出了新泥，有人为挪动的迹象。
犹豫了片刻，他放下了石桥照片。
麻绳总挑细处断。
他不想这个孩子断了。
…………
“啪”，又一个泡沫破灭，新的图景开始放映。
吴生十五岁。
“我回来了。”
他推门进入。
三十年的老房子，门都咯吱咯吱响。
“回来了，坐会，叔叔的饭菜马上就好!”
油烟飘来，厨房里一个个子高大，叼着跟【熊猫】的男人探头出来。
他是当地的二星妖狩马科，在四年前处意外接触到吴生父亲溺水案件后，他自告奋勇成为了吴生的监护人。
吴生淡淡的点点头，放下书包，拿出复习资料。
中考在即，周围的所有同学都在努力。
虽然吴生不知为何，自己只是看看书就能考取远超他人的成绩，但他仍然装作努力，表现的和所有人一样。
就连成绩，也控制在班级的中间。
瞥了眼桌子上，有一个牛皮袋装着的档案。
这是他的体检档案。
上一周马科带他去体检，精神科的医生笑着让他出去玩会后关上了门。
“马科，咱俩也是老朋友了。”
精神科医生有些着急。
“你收养的这孩子，他因为童年的变故，情感已经高度封闭，是AleXithymia患者，还有不小的自毁倾向。”
“说的直白点，他就是农夫与蛇故事中的蛇，你要是养他，早晚有一天会被他害死的!”
精神科医生叹了口气。
马科微微笑笑，刚想拿烟，想起来是医院又讪讪的收了回手。
“我知道了。”
“但我可是妖狩啊，猎荒者指挥官【马科】传承者。”
“只要他不再作恶，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他。”
门外，两人交谈着，不曾发现。
吴生正站在门外，仅仅是通过房门的玻璃，看到两人启闭的嘴唇，就已经猜出了两人的对话。
…………
啪，新的泡沫炸开。
吴生考取了当地最好的高中。
老妖狩马科笑开了花，亲自下厨，在家里摆了两桌，和朋友们醉的不省人事。
宴席散了，吴生送走所有人后，把马科用力的抬回床上，心里依旧没有一丝波动。
他学着大人的模样，一口一口喝着酒。
没有任何辣味。
在情感丢失后，他的味觉也慢慢丧失。
活着好像没了意思。
但是他明白，自己虽然感受不到温暖，却也知道从事情上，知道谁对他好。
他还想继续活着。
虽然尝不到酒味，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深夜，红色的雾笼罩了整个城市。
吴生猛的睁开眼睛。
一滴红色的血液滴在他的眼角处。
“醒……醒了啊。”
一个硕大的人影坐在他的旁边，喘着粗气，时不时咳嗽。
“臭小子，你跟谁学的……竟然还喝酒了。”
吴生擦擦眼睛，看清了四周，眼睛猛的睁大。
四周有着七八只怪物的尸体。
它们拥有着蛇的头颅，狗的身体，四肢类似于人类的手掌，耳边还拥有几根类似于头发的条状物体。
“咳咳，咱们运气不好，方圆十里都变成了一种末日类的秘境。”
“那些怪物的尸体，就是秘境中……咳咳……一种名叫「噬极兽」的妖兽。”
床边的老妖狩马科费力的解释道 手摸了摸吴生的脑袋。
吴生却感觉到一滴滴液体顺着马科的手流了下来，他立刻起身，打开灯。
瞳孔猛的一缩。
马科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最恐怖的，是他的肚子，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你……你受伤了，而且很危险。”
“我……我给你包扎!”
吴生说着，就要下床拿药箱。
马科拉住了他。
“没用的，别费劲了，搏命了半辈子，早就知道自己的伤能不能治疗了。”
“老子……今天的确要交待在这了。”
他用力的咳嗽，一些脏器碎片都被他咳了出来。
吴生沉默。
“为什么不逃!？”
“为什么……凭你二星妖狩的实力，想逃的话，一定可以逃掉。”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可有可无的人……要死在这里？”
马科呵呵笑了，颤巍巍的抽出一根烟，连续打了两次火。
没点着。
吴生拿过打火机，替他点着了烟。
“臭小子，说什么鬼话。”
“我是你的……监护人，我没死，你就不准死。”
“况且……我是妖狩……不杀掉这些怪物，我又怎么能逃……”
他吐出一口烟圈，拍了拍吴生的肩膀。
“以前觉得死了一了百了，现在真临了了……却……有点舍不得了。。”
“舍不得你……也舍不得这九州。”
“吴生，答应……答应老子，好好……活下去。”
马科眼睛看着窗外，红雾之下月亮都变得有些红。
“老子……妖狩还没当够呢……”
“多好的……夜晚……”
“活着，替我好好守护……它……”
烟从他的嘴角掉落。
马科的脑袋无力的垂下。
吴生伸出手，撑住了马科的身体。
嗷呜!
妖兽的吼叫声传来。
血腥味的吸引，引来了更多的噬极兽。
一只噬极兽张开大嘴，朝着屋内的吴生扑来。
“碰!”
火光乍起，一颗子弹精准的命中噬极兽的脑袋。
“碰碰碰!”
火光连连亮起。
吴生拿起马科手中的宝具「无限沙漠之鹰」，以快如闪电的手法，对着跑来的妖兽进行射击。
他的两只眼中，黑色勾玉快速转动。
先是一道勾玉，接着两道，接着三道，再之后化为了四角风车的模样。
他于生死之间觉醒了「宇智波止水」传承。
并在马科死亡的刺激下，开启了写轮眼的顶级形态，万花筒写轮眼。
几个呼吸间，所有想跑入房间的噬极兽被他全部杀死。
其余的妖兽感知到屋内人强大的气息，也纷纷掉头，四散而去。
屋内。
吴生轻轻的放下马科的身体。
他在颤抖。
在杀掉父亲丧失情感后，这是他第一次，再次颤抖。
片刻后，他的身体平静下来，静的如同一汪湖水。
但是湖水是活水，他再也不是以前的一池死水。
吴生抬起头，目光逐渐变得坚毅。
“守护吗……”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我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