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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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得知莫林冒着大雪还去找了苏檀的消息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不怪他消息不灵通，实在是……
“咳咳，你们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小少年坐在床榻上，咳得眼圈通红。
有人在一旁赶忙给他递了一杯热茶，不远处几道身影正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小昭喝下热茶后，才觉得干燥的喉咙好了不少，看着几个过来通传消息的人还战战兢兢的，便挥手让他们起来。
“算了，怪不得你们。”他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地朝窗子外看去。
外头还是一片莹白之色，很是美丽寂静，像是被封印的梦境。
他在半个月前着了风寒，一直咳嗽，前几日更是日日夜夜发起高热来，今日才算恢复了精神。
他知道消息没有第一时间传到他的耳朵，除了他身子不适那个时候迷迷糊糊之外，也是因为这段时日的天气。
那几个过来通传的人听到小昭这话，紧绷的身体不约而同地放松了下来。
要知道，他们过来时已经做好了被罚的准备，不然也不会特意三个人一起来，不就是想着如此能够让族长看着人多的份上，对每个人的责罚轻一点吗？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向严厉的族长居然没有罚他们，而且这还是关于大祭司的消息。
难不成……这也是圣女回来之后的改变？
几个人想到这儿时，又一次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
他们这一群给族长当护卫的，皆是年岁相当，加之长时间待在一起，只一个眼神便能看出对方心里在作何想法。
所以，在发现对方内心也是如此之想时，他们除了刹那间的错愕，几乎是立马认定了这个事情的可能性。
若非因为如此，小族长怎么可能变化如此之大？
正想着，突然又听到上面传来小昭的询问声。
“大祭司从圣女屋里出来之后，是什么反应？”小昭拿起旁边一个软垫，靠着半坐了起来。
“看不出……”
“似乎挺满足的。”不等旁边耿直的人开口说完，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人赶忙打断他的话。
“满足？”小昭挑眉。
“是。”另一个人朝旁边的小伙伴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小昭似乎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行了，你们该干嘛就去干嘛吧，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那几人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赶忙行礼后跑了出去。
等到出去，刚刚被另一个小伙伴叫停的那个赶忙拉住他的胳膊，“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啊？咱们不是一起瞧着的嘛，你是怎么从大祭司脸上看出满足的表情的？”
他语气不解，还带了几分郁闷。
他倒不是不满伙伴抢了自己的风头，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大祭司那张跟老树皮一样的脸，哪里能够看出“满足”两个字。
谁知那人却是“噗嗤”一笑，“我哪里看出来的什么？我不过就是猜的。”
“猜的？”他不解，“你咋猜的？为啥又要猜这个？”
这疑问三连让那人有些无奈，深深地看了一眼小伙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悟会儿吧，我得去看看别的地儿了。”
说罢，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去。
神仙想要打架，那他当然得帮忙想能够让他们打起来的理由啊。
可这问问题之人，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可看到伙伴都已经走了，便不由得急切地喊住他，“哎，你等等，去哪儿啊，一起呗。”
屋里，小昭感受着身下传来的一阵阵暖意，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可一想到刚刚那二人离去前说的话，脸上的表情便又开始纠结起来。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双腿还有几分软，穿上衣裳便朝苏檀住的地方去了。
这厢几人还没有走得太远，转头便看到小昭出了门，赶忙又过来将人扶住。
“族长，你这是……”有人询问。
小昭抓住他的手，“送我去圣女住处。”
不行，他还是问个清楚究竟才行。
苏檀得知小昭过来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段时日她并不知道小昭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对于小昭一直没有过来找自己，便只当他是因为天气不好，所以不想走动。
但眼下虽然雪已经停了，可地面的积雪却还是有没过小腿肚那么深，他若是不想走这一遭，此刻也必然不会前来。
和那日莫林进院子一样，小昭这边刚刚进门，便被苏檀叫过去，换了一身衣裳。
只是这一次和上一回不同的是，莫林过来时是进了门才被人带去，而小昭过来时，苏檀直接迎到了门口。
等小昭去换衣服的时候，苏檀不由得嗤笑一声，心想还好自己这边准备了好多多余的衣裳，否则这二人一人来一次，只怕迟早得要捉襟见肘。
等到小昭换好衣服再过来时，苏檀已经和上回一样给他倒好了茶水。
小昭自然不会像莫林那般客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苏姐姐，听说大祭司前两天过来找你了，不知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过来的路上也想过自己究竟要怎么样和苏檀开口，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开门见山来得方便。
其实，很多事情不用他们说，他相信苏檀也都会明白，所以再藏着掖着也就没有意思了。
他一开口，苏檀便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
苏檀眸子闪了闪，却没有立马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提出了一个自己心中的疑问：“族长和大祭司会因为什么站在统一战线？”
“自然是有共同的敌人啊。”这一句话，小昭回答得不假思索，也丝毫没有超出苏檀的意料。
她点了点头，“假如说并没有共同的敌人呢，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们不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苏檀的眼里闪过一抹似笑非笑。
小昭眯了眯眼，轻轻哼了一声：“圣女姐姐，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故意要找大祭司麻烦似的。我什么时候看他不顺眼了，明明就是他看我这里不顺眼，那里不顺眼。”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小昭嘴角撇了撇，眼里多了几分不快。
他年龄虽小，可族长当得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所有的长老也都愿意听从他的调遣，直到大祭司从祖屋里出来。
一切突然间就都变了，不管他说什么，总有反对的声音传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哪里能忍得住？
见少年并不愿意直面回答自己，苏檀也没有再多问，这一回，她缓缓地给出了一个答案：“没有共同的敌人会愿意站在统一战线，是因为你们二人都不希望苗疆毁在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手里。换而言之，能够将苗疆带领得越来越强大，是你们两个人彼此共同的心愿，有这样一个目标作为依据，你们二人便能够放下所有的成见，并肩作战。”
苏檀这么一说，小昭微微一怔，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苏檀也不急，端起茶抿了一口。
她今天煮的茶和上回莫林过来时是同一种，皆是萧逐野给她找的大红袍。
只是茶虽是同一种茶，但许是因为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不同了，喝出来的感觉竟也和前一阵子对比有了些许差异。
最后到底还是小昭先沉不住气：“圣女姐姐，你不是说要和我站在一边的吗？”
他发出了一句比之方才更加直白的询问。
苏檀对着他疑惑的目光，缓缓解释道：“我是想告诉你，或许他并不是你所想象中的敌对之人。”
归根结底，莫林和小昭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
莫林之所以会反驳小昭的决定，无非就是担心小昭与他结盟，让他无法实现自己内心想要做的那些事情。
可如今他将那股怨念放下，所谓的矛盾，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听到苏檀这么说，小昭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你，你是说你和他……”
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门外，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奇闻。
在他充满诧异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苏檀淡定地点了点头：“是，我和他已经把话都说开了，他也答应我，日后不再插手族内事务，一切由族长来全权负责。”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小昭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他真这么说？”
他声音轻颤，本就因咳嗽伤了的喉咙，让这话听起来显得颇有几分滑稽。
苏檀笃定点头：“是。”
小昭倒吸一口凉气，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以为可能要伤筋动骨才能够实现的事情，居然这么轻飘飘的就做到了。
这么看来，他这一回风寒当真是来得太好了！
“圣女姐姐。”他眨了眨眼睛，“你和他是怎么说的呀？”
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相信。
哼，那个老顽固！
看着他的目光，苏檀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我只是问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期待是什么。”
“是什么？”小昭问。
“你觉得呢？”这一回苏檀依旧是不打算回答。
小昭认真地想了想，紧皱的眉头渐渐如烟花一般散开：“我知道了。”
他也没有说具体的内容，但苏檀相信这个孩子是真的明白莫林心中所想。
“圣女姐姐果然是圣女姐姐，一回苗疆就解决了这么大的危机。”小昭拍了拍手，感慨道。
对于他这拍马屁的话，苏檀到底还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这少年心眼子可着实不少，只不过这一次，她心甘情愿给他当一回枪使。
小昭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眸子，苏檀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你知道我的身份的对吧？”
她这问题问得突兀，但对于少年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果然，少年眼神没有丝毫的诧异，也没有再做隐瞒，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仅是你的身份，还有其他人的身份。”
能够把这句话说开，那便是真正的坦诚相待、开诚布公了。
苏檀凝视着他明亮的眸子，“今儿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你，对于苗疆日后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随着苏檀这句话问下，屋里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沉寂。
小昭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许久才道：“苏姐姐，你不是知道我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苏檀微微一怔，接着哑然失笑：“抱歉，是我着相了。”
是啊，若非是因为如此，她所做的一切又怎会这般顺利。
“那你有想过吗，倘若要让苗疆的百姓一代一代活得更好，绝对不是让他们一直居住在这片土地，而是需要让他们去接触更加广阔的世界。”
小昭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看向苏檀，“圣女姐姐，你说的我都懂。”
如果有选择，他怎么可能想看到苗疆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冒着暴风雨去抢掠？
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的无奈之举。
“可是，我们改了，大雍就真的会放过我们吗？”他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们和大雍，不是一朝一夕的小打小闹，而是日积月累的仇敌，这里面的恩怨，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化解的。
苏檀看着他脸上的叹息，“如果你愿意，此事我来为你担保。”
她做不了萧逐野的决定，但是她知道萧逐野的本质，她可以劝说他做一个深明大义的君王。
“当真？”小昭眼睛都亮了。
苏檀点头，“当真。”
小昭，“那一言为定！”
他举起手中的茶杯，“我喝下这杯茶，你可一定不能反悔哦，大雍的太子妃娘娘。”
最后几个字，他叫得格外的乐呵。
苏檀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笑容，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茶举了起来。
小昭见苏檀答应，眼睛那叫一个晶亮，嘿嘿一笑，“那圣女姐姐，你可以帮苗疆百姓一个忙吗？”
苏檀：“什么忙？”
她怎么觉得这个小子不安好心呢？
“眼看春日在即，可以再给我们一些粮种吗？”
“还有，我们想要养羊，可以给我们点银子吗？”
“还有……”
“还有我身体不适好多天了，你可以叫宁神医给我看看吗？”
苏檀：“……”
果然，一开始就想着要打她的主意。
而且，这哪里是一个忙？这明明是一大串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