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 哥哥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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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则匀原本是儒雅正直的少年,许知意已经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颗傲然向阳的树长歪了。
除了脸和事业,其他私德品行歪的一塌糊涂。
偏偏爸爸妈妈对他放任不管,每次许知意不满提意见,都被一句:“你哥开心就好。”堵回来。
小跑车驶入东亚首屈一指的庄园式豪宅区‘东华一品’。许家,是六户业主之一。
这个季节,有橘澄澄的火罐柿子挂在枝头。就着一片一片的初雪,许宅这座经典的苏式园林合院,意境甚美。
小桥流水的湖面上升腾浓浓的白色水雾,屋檐都挂着圆滚滚的一对对红灯笼。
“妈——”许则匀率先开口,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衬衫的领口松掉两颗扣子。
他薄唇勾起,浑身的慵懒恣意。从身后靠近,俯身在许母肩头撒娇。
许母最吃这套,笑着放下手里的工作,去揽儿子的头。许知意翻了个白眼,大概全天下女孩都吃许则匀这一套。
一家四口亲亲热热地吃午饭,三个人都问她,全权掌舵『星光娱乐』的第一年,年会需不需要家人一同出席压阵?
毕竟他们三个,都算是『星光娱乐』的幕后出资人和股东。
她摆摆手:“不用,小场面。哥,安保工作你给我安排得力的人就好。”
许则匀细长的手指夹起一片百合,放进许母碗里,嘴角噙笑回答:“那还用说。”
……
“腓腓,如果改姓孔,你觉得怎么样?”
饭后一杯清茶时,许母突然这般开口。
改姓???许则匀表情一滞。
许知意不假思索问:“为什么?”
有点震惊。
但也不算离谱,毕竟她爸爸姓“孔”。
孔时,澳门人。
那个年代的赴美留学生,在加州闻名世界的那片棕榈树海滩和许岚定情。
他对大陆有乡愁,也不忍许岚只身背井离乡。
学成后,干脆归国定居在申城。
又因为见到生产时,这个皱巴巴小臭妞把妈妈折腾得生命力消散的模样,大手一挥:“老婆最辛苦,女儿应该跟你姓。”
许岚解释:“这两年你奶奶病得重。另外,澳门那边孔家人丁凋零,还有一点产业想要交过来。所以问问你,愿不愿意改姓。”
许知意是无所谓的,姓什么不重要,血缘摆在那里了。
她咂了一口茶,问孔时:“爸爸,你觉得呢?”
“都可以,这是你的自由。”孔时向来思想开明,“改不改我都能和两边交代得通。只是……”他望着许则匀,目光慈爱,“这一改,兄妹俩就不一个姓了,听着不像亲兄妹。”
“哪里的话。”不等许则匀反应,许岚就剜了孔时一眼。
许则匀放松安坐,毫不在意,一脸笑眯眯的:“亲着呢。改成什么不都和我一样,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许岚亲昵的去搂儿子的肩膀,一脸的宽慰。
丝毫没有注意到许知意腮帮子鼓鼓,对许则匀的话耿耿于怀的赌气样儿。
孔时放话:“腓腓考虑吧,自己做主。”
“考虑好了,改吧,爸爸。”她一口把茶饮光,利落往桌上一放,“手续麻烦吗?需要我配合什么?”
“不麻烦。文书证件层面的事情底下人可以去办,”孔时思索了一番,“下次再去澳门,找个机会办入族仪式就行。”
“好,那我以后就是孔知意了。”她起身,爽朗拍了两下手掌,潇洒离去,裙裾飞扬。
许则匀这才慢慢撩起眼皮看她曼妙的背影,若有所思。
豆苗似的鬼精怪,是什么时候抽条成这样亭亭玉立的?
知意难得清闲,冬日暖阳照在独属于她的这方小院的厅堂里。
抱着软软弹弹的巴塞罗小熊,她默默启唇:“孔。知。意。”
不难听。
再念:“孔、知、意。许、则、匀。”
脑中蓦然回想着爸爸的话,改了名,就不像亲兄妹了。
确实不像兄妹了,红唇蓦然漾起笑意:
听着般配。
她指头一蜷,抠住熊耳朵。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是许则匀啊,他是哥哥。
可是,本来……也不是亲兄妹啊。
那她和他……
知意捂着耳朵甩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
和尚念经似的嘟囔:“他还花心,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
格栅门外突然有人影逼近:“骂我??”
知意只好扒拉两下颅顶的发,打开门,许则匀端着个木质圆盘杵在那儿,拽得二五八万。
他伸出一只手捏住知意的鼻梁:“臭丫头!”
背后说人坏话虽然不对,但是知意丝毫不怂:“谁让你偷听。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说说你曝光多少绯闻了。”
这犟劲儿,说出的话往人心里扎。
许则匀邪魅的眼眸垂了垂,不搭话。偏偏没有她想听的狡辩和解释。
肩宽腰窄的男人只是指挥着跟在后面的佣人,把一尊小火炉放在院里腊梅树下。
日光正好,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黄梅凌寒而开,火炉却有热度,银炭偶尔爆出噼啪声。
薄薄的一层积雪化成晶莹水珠滴滴落落。
这样好的天,许则匀那身混不吝的劲儿半卸下来,茶金色的头发衬得他白到发光。
许则匀把栗子、花生、桂圆错落有致堆放在红泥火炉上,十几分钟后,两个圆丢丢的小红柿就飘出绵绵的甜香。
她手里拿着平板处理工作,圈圈点点。
闻着味儿抬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捏着剥了皮的一团红澄澄送到面前。
他的指尖还沾着澄明汁液的斑驳,知意暗暗咽了下唾液,心里默念:“秀色可餐。”啊呜一口咬上去。
许则匀那纸巾擦手:“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什么形象?”她囫囵吞咽,扬起手里的页面跟他争辩,“你看看你的形象,这半年,花边新闻有多少了?”
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屏幕,又转移到她脸上。
巴掌大的小脸,秀眉拧着。
“以为你工作呢,怎么在看哥哥绯闻?”顾左右而言他。
樱红小嘴一怔,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势弱了些,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喃喃:“我的公关部,简直有一个你的专属小组。”
许则匀长腿搭着,懒坐着剥栗子的壳,嘿嘿一笑:“行,这个小组的工资哥哥来付。”
他是不是闲不下来?知意心里冒出一句‘就没见你消停过’,想了想,又咽回去。
“腓腓,”一阵沉默的果壳剥裂声之后,许则匀又开口,“晚上我要回一趟玉南。”
她的心狂跳了几下,再看看面前那张成熟男人的脸。
他的眼神像猎鹰,又凶又亮,自由而不受约束。
从小,她最怕他说回玉南。那儿是他的根,她总怕哥哥回了那儿,就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