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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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象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紧接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拍着张希圣的肩膀郑重道：“非常好！你的优秀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示意儿子坐到身边，紧接着施法封闭了房间，然后开口说道：“这样的话，有些事也需要跟你通个气了。”
“父亲请说。”张希圣收敛喜色，正襟危坐。
“龙虎山如今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张玄象沉吟道，“大郢之所以选择留下我们，而不是杀鸡儆猴，个中原因想必你也有所猜测。但肯定想不到他们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张希圣发现父亲的手臂似乎在微微发颤，连忙伸手扶了一下，同时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
“郢皇派人通知我，近期会送十位皇室子弟入门，要我全部收为弟子，并且陆续给他们赐予冒姓。”这句话张玄象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嗯？他们这是……”
张希圣微微有些惊讶，紧接着心思电转，“想要鸠占鹊巢，成为龙虎山真正的嫡脉？”
赐予冒姓本来是龙虎山用来拉拢外姓天才弟子的手段，筛选标准极高，几乎相当于宣称对方是下一任的天师候选人之一。
从来没有哪一代，会一口气擢升这么多冒姓弟子。毕竟天才也不是大白菜，他们又不需要玩什么九龙夺嫡的戏码。
所以郢皇的心思昭然若揭，就是趁现在龙虎山张氏嫡系暗弱，想要来个李代桃僵。偏偏龙虎山还真有现成的规则能被他们利用。
如果答应了这波赐姓，那么这波能赐下十个冒姓，过几年他们还能再提出要求。然后这群人再娶妻生子，要不了百年，这个冒姓张家的规模恐怕就要超过原来的天师嫡系了。
到那时，天师府究竟是谁说了算，就很难讲了。
思及此处，张希圣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说郢皇的野心大得令人无法想象。
这位皇者分明是想要通过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悄然侵吞一座巨无霸宗门啊！
偏偏张希圣一时还想不出该怎么抵抗，冒姓本身是用来增添宗门活力的有效手段。根据以往惯例，只要给他配一个张家的道侣，后代继续姓张也没什么问题。
提出这则门规的前辈祖师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张氏嫡脉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那父亲您……是怎么回应的？”张希圣迟疑着询问道。
“为父原是不想答应的，”
张玄象摇头道，“我们虽然只是旁支，但享受的先祖遗泽与门派庇护也不算少。干这种事，上对不起先祖，下对不起宗门，还会被钉死在耻辱柱上。只是为父不答应，他们肯定会换一个愿意答应的人上来，到时候我们父子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为父年纪大了，倒也不奢求什么，可总要想办法帮你谋一条生路。但是现在……”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儿子：“你的卓越天赋让我有了些另外的想法。”
“您说，我听。”
“筑基时成就小周天道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至少能成就五气朝元的至人境界，仙人可期。”
张玄象轻捋长须，“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跟敌人虚与委蛇的底气。”
“虚与委蛇……您的意思是？”张希圣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错，”张玄象点点头，“我假装答应他们，取得大郢方面更多的信任，为你争取修行的时间。他们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来篡夺龙虎山基业，那么就不会急于一时，派过来拜师的人年龄不会比你大多少，应该都是些尚未筑基的弟子。这样一来，想要取代我成为下一任天师，至少也需要三十年，等他们之中有人修行到三花聚顶的真人境界才算是水到渠成。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拍着张希圣的肩膀，谆谆叮嘱道：“不过这样一来，你的天赋就一定不能暴露，否则一定会被当做威胁除去。要让他们放松警惕，才能争取到这三十年的和平成长时间。三十年后，结果究竟如何，就要看你彼时的修为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么……”
张希圣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神色，刚准备说话，却被张玄象按住。
“我还没说完，除此之外，因为我的妥协，我们父子在门中的声望恐怕就彻底完了。同门的冷眼、敌视甚至针对恐怕会层不出穷。在这样的环境下，到底能不能抗住压力，兑现天赋，最终逆转局势，为父也不好说。有可能我们就这么一臭到底，以罪人之名被钉死。”
张玄象注视着张希圣的双眼，一字一顿道：“这是一场豪赌！赢了，你就是中兴宗门的大功臣，天元界的一代传奇，功绩在龙虎山历代祖师之中也能排进前三！输了，就与为父一起遗臭万年，被龙虎山弟子代代唾骂，永世不得翻身。这个决定权我交给你。若不愿赌，那我就想办法提前将你送走，送出大郢国界，等你修行有成，再回来帮为父报仇、夺回宗门。”
“嗯……”
张希圣迟疑地咬住了手指。
这两个选择其实都是在赌。
只不过第一个赌的是他的心性和伪装能力；要在千夫所指的冷眼中不动不移，装作天赋平庸，实则暗中发展；第二个赌的就是运气了，以张玄象此时的能力，真的有办法能瞒过大郢方面的耳目，平安将他送出去吗？而且一旦离开了龙虎山，张希圣就成了散修，哪怕天赋很高，但究竟有没有机会发育起来，谁也说不准。更别说，选第一个，那就是默认张玄象会在不久之后因为违抗郢皇的命令而被处死。
权衡再三，张希圣还是决定挑战一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让大郢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莫欺少年穷”！
“我选第一个！”
他以坚定的目光回应了父亲的凝视。
“决定了？不再想想？”
张玄象有点诧异他做决定的速度。
“道心如铁！”张希圣的吐字铿锵有力。
“好！”
张玄象点点头，“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