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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睡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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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明月修剪花枝之时,段以珩道:“今晚朕留下来?”

这六日里,他陪她品茶,赏花,喂鱼,还教她骑马。

他从未在一个女子身上下这么多功夫,也从未给一个女子这样多的耐心,他愿意徐徐图之,等她真正敞开心扉。

但是明日清风要出征,今晚他可能无法入眠,若有个人陪着,漫漫长夜便不那么难熬。

卓明月缄默了会儿。

她很明白,皇帝把她养在这里,绝不是养来单纯观赏的。

今晚留下的意思,大概是要她侍寝。

她曾听到母亲同别人窃窃私语:我想她将来能嫁个本本份份的男人,待她好的,不需要多大富大贵的人家,衣食无忧便可。不要像我一样。

可惜她没有做到。

她努力挣扎着,也不过是从宴清风的笼中雀,成了皇帝的池中鱼。

她能做到的,只是好好活着。

卓明月很懂事的道:“我去沐浴,皇上在卧房等我吧。”

段以珩还想再同她在月下多聊会儿,可既然她这样主动的明示他去卧房,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去吧。”

下人们准备的很快。

热气袅袅的汤池中铺满了各种花瓣。

卓明月泡在池子里,阖着眼,迟迟没有起身。

晴姑姑来催了:“姑娘,泡太久对身子不好。”

卓明月不敢再迟疑。

她出水上岸,赤足立在汤池边,张开双臂,任由婢女给她擦拭身子,给她穿戴。

说是穿戴,全身上下只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连蔽体都做不到。

再是一件宽大的玄色斗篷,将她的风光都藏在其中。

如此穿戴并非皇帝的意思,下人们都很会揣摩圣意,这样的打扮,定能取悦皇上。

“姑娘,请随我来。”

婢女领路到卧房前停步。

卓明月只身而入,身后婢女关上了门。

段以珩着一身明黄色寝衣坐在床榻边,对她道:“明月,过来。”

卓明月乖巧地坐在了他身边,眉眼低垂。

段以珩握一握她的手。

“泡了这么久,手还这样冷?”

她的手四季都这样,不容易暖。

夜已渐深,屋内烛火暧昧。

段以珩看着她娇俏的容颜,情难自抑的抚着她脸颊,唇凑过去想要吻她。

卓明月下意识地别过脸,避开去。

他动作顿住,呼吸停在她脸侧。

“不愿意?”

卓明月拘谨道:“我,我得了风寒,皇上若是吻我,会被传染。”

明知是借口,他却也不再冒进。

“在屋里怎么还穿着披风?”

他的手自脸颊轻抚往下,解开那条玄色披风。

玲珑身段忽然映入眼中,段以珩呼吸一紧。

卓明月目光空洞的望向屋内昏暗的角落,任由他注视着自己,心中空无一物。

她已经准备好承受接下来的事。

男欢女爱罢了,和宴清风,还是和皇帝,本质上都一样。

段已珩却没有擅动,他察觉到卓明月面上较为浅显的落寞,目光稍稍收敛。

“你……愿意吗?”

卓明月眼帘微动。她该说愿意,以此取悦皇上,可她头脑一热。

“我愿不愿意,重要吗?”

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她是不是情愿,该是最不要紧的事。

她心中暗笑自己,明知如此,她竟然还问。

“重要,”段以珩看着她羽睫轻颤的眼睛,嗓子温哑,“那日在云锦府中你吃了药,朕无法分辨你是不是情愿,所以只用手……明月,朕不屑做趁人之危的事。”

卓明月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她利用了皇帝,为了勾他几分怜惜,她把那块佩玉走哪儿戴哪儿,也算是骗他情谊。

如今若是说一句不愿,好似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可若真由得她选,她不愿意。

她羡慕段云锦能堂而皇之的养面首,玩弄男人,能理直气壮的逼迫宴清风。

这世上无人会说段云锦浪荡,却有无数人瞧不起她卓明月,说她下贱。

唯有一身好皮肉。这是宴清风对她的评价。

在他眼里,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

托了宴清风的福,她厌恶“鱼水之欢”这个词,甚至是恨。

故而,她的排斥不只是对宴清风或者皇帝。

她不想被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碰,不想躺在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下,像牲口一样任由观赏欺凌。

此时,外头侍卫喊道:“皇上,宴将军来了。”

段以珩皱眉:“告诉他,朕已经睡了。”

他在等明月的答案,不想被打扰。今晚,大概率是要有一场风花雪月的。

宴清风不容置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睡了又如何,我就是来找你睡觉的,让开!”

不能再迟疑了,段以珩迅速拿起披风给她系上,指了指后头那扇支摘窗。

“看看能不能爬出去?”

……

宴清风闯进来的时候,段以珩正在关那扇支摘窗。

段以珩转过身,面无破绽。

“怎么过来了?”

宴清风目光掠过他,扫视那张床榻,被单平整,看起来并没有巫山云雨过。

他的目光停留在床榻头部那两只玉枕上,唇边勾起讥讽的笑意。

“知道我要来,枕头备了一双?”

“朕如何料到,”段以珩云淡风轻道,“是下人准备的。”

宴清风自顾自坐在床边脱起了鞋袜。

“跟朕睡上瘾了?”段以珩调笑道,“回去抱着女人睡不痛快?”

宴清风嗤笑一声,侧首看他。

“这你就是明知故问了,我府上还有没有女人,你不清楚?”

段以珩早知来者不善,能找到他宫外的府邸来,必是心里有数的。

只是比他设想中要快,他以为,好歹得等北稷山回来宴清风才知道真相。

看来,这个女人宴清风是真的上心了。

无妨碍,兵来将到水来土掩便是。

“风尘仆仆的,去洗一下,再上朕的床榻。”

宴清风没有理会,脱得只剩里衣便钻进了锦缎被褥里。

段以珩皱紧了眉。

他不是个邋遢的人,寒冬腊月都会沐浴之后再上榻,这回俨然是故意的,存心来恶心人的。

“你要不洗就滚出去。”

段以珩口气不大好。

宴清风阖上眼,道:“在边关,都是这么就睡了,什么洗不洗的,有个床就不错了。”

许多时候幕天席地的也就睡了,以天为盖地为庐,这对于军中来说是常事。

他这样说,段以珩就没辙了,在床边杵了一阵后,另外抱了条被子来,在他身边躺下。

熄了灯,屋子里寂静许久,静到段以珩当身边的男人已经入睡。

“老八,”宴清风懒懒的声音响起,“过了今晚,我们不再是兄弟,就只是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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