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昳丽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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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宁、玉宁!该起程了!”
姚贵妃唤醒姚玉宁,拉着她离开驿站。
“姑母,今日的朝食着实难以下咽。朱大厨呢?我吃着不是他的手艺。”
姚玉宁头还有些发热。
说来也是倒霉,就在圣驾逃出京城的前一天,她“意外”落水,染了风寒。
若不是姚贵妃真心疼爱她,定不会在逃跑的时候,还会带上一个病号。
除了需要人照顾外,生病的姚玉宁也格外脆弱、敏感。
吃饭的时候,饭菜略有不对,她就能吃出来。
抱着姚贵妃的胳膊,姚玉宁忍不住地抱怨着。
姚贵妃赶忙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姚玉宁的嘴巴:“嘘!噤声!”
这个时候提朱大厨,想主动碰陛下的霉头?
不过是一碗略带糊味儿的粳米饭,伺候了元安帝二十多年的朱大厨就被推出去砍了。
唉,现在的元安帝真是愈发的喜怒无常了。
就连曾经最受宠的姚贵妃,如今也不敢轻易招惹。
唯恐说错话或是做错事,惹得陛下不快,继而——
今日不同往日啊,他们不在宫里,而是在逃难的路上。
都不用把人推出去杀掉,只需把人丢在路边,就足以让人生死难料。
姚贵妃最是机敏,也最疼爱姚玉宁。
她自己不会惹祸,也会护着姚玉宁,不让她惹出事端。
凑到姚玉宁的耳边,姚贵妃低低地把昨晚的事儿告诉了姚玉宁。
姚玉宁吓了一跳。
昨晚她还在发热,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吃了药,便早早地睡了。
她根本不知道,驿站里,还发生了“一碗糊饭”的惨事。
“知道怕了?那就小心些。”
姚贵妃见侄女儿被吓到小脸儿都白了,很是心疼。
但她还是严肃地叮嘱:“现在不比在宫里,你我都要小心些。”
“不只是在陛下面前,在外面,也要谨慎再谨慎。”
“……叛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此去蜀京还有上千里路,前路未卜,大乱将至,我们姚家更是背负着奸佞的骂名!”
真若是到了关键时刻,需要丢车保帅,最先舍弃的,约莫就是他们姚家。
姚贵妃能够受宠多年,不只是容貌艳丽,也有着敏锐的直觉。
此刻的她,再也没有昨天在宫门前的嚣张,逃难都不忘坑害一个无辜的公主。
逃了半日,颠簸了半日,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以及整个姚家的处境。
他们,不能再嚣张了。
必须收敛锋芒,必须小心谨慎,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
“是!姑母,玉宁省得了!”
姚玉宁也不是蠢货,之前受宠,日子过得太过顺遂,所以才会恣意随性。
这会儿让姚贵妃一通提点,她瞬间惊醒过来。
忍着病痛,姚玉宁乖乖点头,“待会儿见到阿父,我也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他。”
要谨慎的不只是她们姑侄两个,还有整个姚家啊。
“嗯!你明白就好!”
“唉,就是可惜了九郎。出城的时候,怎么就遇到了姜二十一郎那个杀星?”
提到姚家,姚贵妃就禁不住想到了昨日惨死的侄子。
虽然只是家里的庶子,可也是她嫡亲的侄儿啊。
就因为出城的时候,没有避让,还言语无状地激怒了姜砚池,就、就——
唉,更可怜的是,九郎死得这般凄惨,姚家都不敢为他要个公道!
原本,姚贵妃还想着在路上,或是等到陛下心情好些了,再吹个枕头风,好好地告姜砚池一桩。
谁承想,一路上,一件事接着一件事。
元安帝的脸,越发阴郁。
直到傍晚,一碗糊饭让他彻底失控。
姚贵妃便知道,元安帝的情绪状态真的非常糟糕。
姚贵妃再不敢多言,更不敢挑唆。
晚上,她甚至以照顾姚玉宁为由,罕见地没有赖在圣驾跟前。
就是怕自己无意间会触怒元安帝,或是被他无辜迁怒。
“姜砚池?哼,他就是个疯子!”
听姚贵妃说起这桩事儿,姚玉宁还算精致的面容便有些扭曲。
姚九郎是她的庶兄,平日里,姚玉宁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其实,不只是他,所有庶出的兄弟姐妹,对于姚玉宁这个姚家嫡女来说,都是卑贱的庶孽。
但,自己看不起,跟别人随意欺辱是两回事儿。
姜砚池随随便便就斩杀了姚家的小郎君,除了本身的疯癫外,也是没把姚家放在眼里。
姚玉宁如何能忍?
姚玉宁最是伶俐,平时也经常给姑母出谋划策。
这两日只是病了,这才显得“低调”了许多。
但,关乎到姚家的体面,姚玉宁掐了掐掌心,疼痛让她变得更加清醒。
她忽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姑母,且让他继续发疯。”
“您刚才也说了,今时不同往日。”
“过去四海升平、富贵安定,陛下自是有闲心宠着、纵着那个疯子。可现在呢,叛军就在咱们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
“陛下连朱大厨都推出去杀掉了,又岂会再容忍一个疯子?”
姜砚池的疯,可是无差别的。
他会平等地创死每个人。
顶多就是在陛下面前略有收敛。
陛下呢,不管是出于姜父的救命之恩,还是真心爱惜姜砚池这个天生神力的将才,这才诸多包容。
可,现在陛下自身都难保,脾气更是坏到了顶点。
姚玉宁敢打赌,陛下定然不会像过去一般宽容。
只要姜砚池敢再发疯,等待他的就是失宠、丧命。
想到这里,姚玉宁的笑容愈发冰冷。
姚贵妃闻言,也跟着点头:“对!玉宁,你说得对!”
现在的元安帝,不能说性情大变吧,却也远不如过去“宽厚”。
她一个贵妃,都意识到了,并准备约束自己和族人。
姜砚池?
一个疯子,会懂得收敛?
或许啊,都不用等到姚家想办法报仇,姜砚池就会因为自己发疯,而被陛下砍了脑袋。
……
姜宅。
好几辆马车早就收拾妥当,只等着主人出发。
大门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高挑少年走了出来。
他乌发雪肤,形貌昳丽。
他的美,雌雄莫辨。
他脸色略显苍白,让他有种带着病态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