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任 赛马选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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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店主一笑,跟着又道:
“今年,新王尉迟输罗继位更有变化,国王和公主殿下、亲临赛场的终点七凤楼观景,若是有未婚男子参与赛马,凡四十岁以内即招为驸马。届时宫女们将从城门楼上,远远地向围观人群散下鲜花,官民同庆宫娥列队,鲜花纷纷而下,迎接驸马的到来。
敝国公主尉迟玉磬,可是貌美如花、能歌善舞,西域各国的王子世族,无不心血沸腾跃跃欲试,什么疏勒国喀喇汗王子、高昌国的王子、炽俟的头领、勃律世子、日托等等王孙贵族早已到了此地。”
“哦……还有这等好事?”凤儿头一次听说难以置信,还有国王通过赛马选婿,似乎连人品、相貌都不用考虑了。
“只是几位尊客女儿身,已然与驸马官无缘,不过王宫庆典国之大事,平民百姓可是难得一见,今日刚刚四月头一天,再有三天庆典正式举行,那场面这个壮观啊!几位尽可放心游览随便看。虽说大食的喀喇汗国心怀不轨,多次偷袭未能得逞,我们国王自当有所防备,所以,今天就有前锋游弈使率队,里外巡查以防不测,三位姑娘来的巧极了,小店只剩有一间客房,错过可就没了!”
店主谈风甚健,见姑娘们专注倾听,越发没完没了卖弄吹嘘,凤儿闻言微微点头:“那好!三两银子够不够?”
“多了多了……二两足够,足够!”掌柜笑嘻嘻的说着,不停地躬腰表谢。
“不用找了,把我们的马儿照看好就行,那是头等大事,可比你这里的国王招驸马还要重要!”梦儿接过话,故意夸大其词、漫无边际的提醒警示。
“那是那是,一定一定,三位大小姐尽管放心!本店一定会让您几位满意。”掌柜惊吓得一吐舌头,慌忙不迭地转身去安排。
白驹过隙,若是玩耍起来,三天一晃即过,四日辰时还未到,城里城外便开始打扫道路,有差官安排衙役、民众和店主,一并打扮街巷门面等。
且城门上也都加倍装饰,以示隆重喜庆,显然,于阗国的国王和臣民,都很在意这一赛事庆典。
自城外翡翠甸起点,至七凤楼终点,整个赛程整整五十里,俱是由左右领军的将军,亲率长史和各录事、参军以及大批翊卫监护,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进出一律细查。
所有与赛事无关的随从人员,不经许可、不得进入赛马场,且参赛选手均有规定,不准携兵刃器械进入赛场。凤儿因身负天尊剑,不方便近看,只得在别处转悠,偶尔好奇也就稍事远观。
梦儿与凌丫头骑马,沿白玉河寻望,只见众多各种毛色的马匹,一个个威风凛凛、嘶鸣不断,俨然心有灵犀,相聚竞争加剧,颇有彼此间看不上、瞧不起的意思,甚至有立马上场单挑的味道。
几乎所有参赛的马匹,都和梦儿的雪红马一般高大威猛,当然,也有极个别马形体瘦小,似乎隐藏什么特别潜能等待爆发,且每匹马的脑鬃毛、已用红布条扎了起来,有些马鬃和马尾也梳成小辫,一并扎起红布条子。
此时起点围栏内人马鼎沸,乘黄、典厩、典牧一干司职令丞,在太仆寺少卿监督下,正一一盘查并核对所有选手的身份,数百名男女骑手,一个个精神抖擞、目光专注,挽缰执鞭、屏息静候,群情激奋、英姿飒爽,随时等待传令军卒送来国王的口令。
梦儿忽然有些心血来潮,说道:“二师姐,我们也试一试,看看这两匹马到底怎么样?”
凌儿犹豫道:“这个恐怕有些不妥,大师姐又不在,况且我们来此是为寻找师叔行踪,这争强好胜万一生出什么事端,师父日后责怪起来,大师姐岂不为难?”
“哪有什么事端?若是得了头筹,岂不是多了些盘缠路费,日后寻访无尘师叔也方便得多,不然总是缩手缩脚!连买几匹马都饶舌再三,真是难为情死了……”梦儿继续纠缠磨牙。
“这个……师妹如执意赛马,我亦不便阻拦但……”
“什么这个、那个……来不及了!”
梦儿不待师姐答复,左手缰绳轻抖,右手衣袖拂过凌波黑马后臀,两匹马如离弦之箭,一下冲进了赛场预设的围栏。
“预备……”
赛马管事正当发令,突然蹿进来两匹马,令官还以为是哪个选手的马匹,因不适应盛况而受惊吓,此时此事也算常有,多是些新手紧张兴奋,心血躁动、手脚失控所致。
“怎么啦!怎么啦?站住!!喂……叫你呢!”有骑曹急奔赶来,并不停地叫嚷。
“坐骑尚未查寻记录,其人不得参赛……”监门校尉手握着皮鞭,高声吆喝,鞭锋直指凌丫头和梦儿。
“有什么可查的?你现在记录一下,看看就是啦!”
梦儿凛然于马背之上,引来众多惊讶的目光,充满着疑惑,当众人看到凌儿的黑马时,便有很多同行艳羡起来。
似这等纯种黑马确属罕见,即便王宫里、也找不出这样的好马,夺魁非它莫属。一时议论纷纷,有人啧啧称奇,有人作口哨喝彩。
凌丫头发现,有些人神色不对、心事重重。
有太仆寺差役检查完毕重新合队,凌波以目示意小师妹,两人遂分列行进,这时有骑曹参军宣读王旨,于是传令官发口令赛马开始。
霎那间,蹄声急促嘶声咧咧,各个骑手跃马扬鞭,像江河决口地动山摇。凌儿本不愿赛马,勉强参加却又裹在群马之中,人和马的心绪、都极为不爽。
而黑马因被其它马匹碰撞挤压,更是有点暴躁狂怒,一声长嘶猛然冲出,将两侧连绵不断的赛马阵形挤乱,其中有两匹马被其挤撞弹跳,骑手因此被摔倒在赛道上,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凌丫头也不理会,前面的奔马已是松散的局面,黑马失去了阻挡,呈现亢奋状态,如旋风一般狂卷赛道,越过前面的四匹骏马,其中有梦儿的雪红马,这时黑马已然领先。
选手们很快就飞越了城门,凌波这时似乎已看到、七凤楼前飘扬飞舞的彩旗,也似乎看到了国王和公主的笑容。
或许是为了看清参赛选手的姿容状态,国王亲眷们统一坐看、或站位于七凤楼的第四层栏杆前,大臣贵宾们则一律在第三层观瞻。
七凤楼是西域于阗国王宫的正门楼,共计有八层廊厅层层交错,最高楼上琉璃遮顶飞檐倒立,每一层都是雕栏玉砌花草点缀,远远看上去颇为恢弘气派,近观更是流翠飘香尽显古色优雅,登顶之时诚然极目千里浩荡无边。
此时七凤楼下人山人海,一个个翘首眺望,当黑旋风冲过终点线时,赛场上立即欢腾起来,喝彩声、嘶叫声响成一片,气氛十分热烈,早有差人来统计祝贺,并引凌波上楼披彩领赏。
整个七凤楼戒备森严,除楼下四周站立数十名威风凛凛金甲护卫,楼上四角十六名掌执御刀的千牛备身,两侧是四名将军,身后更有几十名僧人和大将军等,一并面目朝外、神色紧张地巡视四周。
凌波老远就已瞧见,一男子素面朱唇慈眉善目,巍巍端坐于七凤楼正中,头戴通天冠身着蟒龙袍,王冠峨峨龙袍艳艳,值此激动人心的时刻,居然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双手一把抓住白玉护栏,睁大眼睛在俯瞰寻觅,似乎发现了什么。
凌儿断定此人必是国王无疑,在其左侧是一位美妇人,年纪三十来岁,凤冠垂珠雍容大方,面含一丝微笑,虽然也关注而站起身来,但却没有挪步,也没有国王那么激切。
其右侧坐着一少女,十七八岁模样,唇红齿白云鬓高髻,眼神似乎正凝望着凌波,且充满惊喜又或是关切,见此情景忍不住起立,向前走了两步,嘴角噏动似乎在跟谁说话。
男女穿着固然精美且饰物颇多,但与凌丫头幼时在姑射山木家,所见老爷、夫人平日间的打扮并无二致,凌儿粗看那女孩儿微微有些吃惊,此人怎的与梦儿师妹如此相似。
只听当中人语:“我儿,此番令为父失望,这遥领先的第一名,怎的是个姑娘,咝……”
国王说罢连连摇头,看来极不如意。
“大王你看,这第一名是个姑娘,不还有第二名、第三名嘛!”
美妇人伸出右手,指着赛道终点随后跟进的几名赛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说话间,又有四匹马相继越过终点线,梦儿的雪红马虽拉在最后,却也只是两三步之遥,人群又是迎来一阵欢呼,不料前三匹马越过终点后,并未止步反而直向欢迎人群冲去。
霎那间,围观者由欢呼声变成惊叫声,人群忙不迭地闪开,更有人避之不及而跌倒。
七凤楼上诸王公大臣、脸色突变不知就里,眼看三匹马就要冲进七凤楼,宿卫侍从急忙阻挡护驾,同时有人高喊:“有刺客!快来人抓刺客……”
不等两旁备身靠近,马背上三人腾身而起跃上七凤楼。
这边国王李从德和王后已然慌张,尽管被众武僧和左右将军等簇拥着后退,宿卫侍从拔出兵刃一拥而上,与几名不速之客交起了手,四周“叮当、呜啊”之声不绝于耳。
这边公主刚好回身尚未察觉,拿起彩头一转身吓一大跳,手一松“乒乓、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托盘和金银珠宝掉落一地,丫环尖叫声不绝,到处奔逃,一干亲兵羽林拼死抵挡,不少卫士毙命当场。
凌波和梦儿早有预感,眼见三人径直飞上七凤楼,鞍马娴熟身手敏捷,断定必是为刺杀于阗国王有备而来。
其实,这三人是疏勒国新统治者喀喇汗王的部下,此番随穆萨王子同行试探,欲借赛马之事或擒、或毙于阗国王,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喀喇汗王朝自从在葱岭西北站稳脚跟后,索图克*布格拉汗为了巩固地位和权力,下令将伊斯兰教【唐末五代时中国之人皆称作大食教】作为国教,并对王朝境内回鹘民族以及其他部族中,凡不信仰伊斯兰姆教的人,大肆加以镇压或驱逐。
其时,小乘佛教在西域主宰多年,大食教的开辟扩张,遭到原居民和周围诸佛国的抵制和讨伐。偶有和解也是短暂的,摩擦不断根源无法消除,彼此常常是暗中较劲。布格拉汗的野心,随着伊斯兰姆的东征,最终成功地统治了西域,当然这是后话。
混乱中公主跌倒在地,金银器皿和所盛奖赏之物,将其绸衣硌破擦伤手臂多处,疼痛挣扎之际公主泪珠闪滴,四顾寻盼却无人相助,犹豫中、不知向何方迈步。
“公主,跟我来……”
这关键温暖的一声‘公主’,犹如天降救星,公主顺声一看大为惊奇,来人居然是那个绿衣盈盈、夺得头筹的赛马姑娘,惊喜交加慌忙跑过去,一把抓住骑手勇士凌丫头的左手。
说来也怪,凌儿对这公主有着特别的好感,牵了公主的手,走向下楼的玉雕大门,就已察觉门外上方、有极其细微的呼吸,刚踏过门槛,未等风声袭来,便挥起衣袖击向右上方。
随即,一个人影呼啦啦绕了三圈,其人面目不清,立在地上脸色铁青,却因灰头土面,或许看上去并不甚明显,凌波方才想起此人,正是赛马终点紧随身后的选手。
“放下尉迟公主,这里没你的事!”
那人方才被凌儿击中,以为只是巧合而已,而今见其手脚不俗,又不想多惹麻烦,所以说话还算客气。
“是吗?可我得头筹赏金还未拿到,就被你们给搅乱了,怎么办?”凌波不冷不热,故意制造麻烦回敬对方。
“金银一概没有!要命更不可能!”
凌儿又语带指责:“这于阗国公主、与你何仇何怨,让你百般为难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