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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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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啦,年轻人打扮喜庆一点好看。”陈平将前几天品牌送过来的几套衣服推出来,供李羡选择。

李羡对时尚不敏感,叫陈平给自己挑了一套换上,搭几样首饰,撒点香水。

镜子里的女人不知道哪里发生了变化,整体忽然变得洋气精致。

看来她偶尔也可以装装富家千金。

“真好看。”陈平说,“咱们下去吧,孟先生在下面等着呢。”

李羡整个人蔫下来。

今早孟恪忽然回来,将她吵醒,她有起床气,冷着脸,表情不善,还说了句不要烦人。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句话可以带过,她磨磨蹭蹭,整个早上刻意回避他。

下了楼,孟恪正在吃早餐,她脚步顿了顿,朝餐桌走去,拉开椅子坐下。

这里的早餐很讲究,低碳水高蛋白,今早是培根、煎蛋、香肠和土豆泥,李羡吃几口瞄一眼对面的孟恪。

“先生,山顶问什么时候出发。”楼白走过来说。

孟恪说:“剧院那边十点开演。”

“我去安排车。”

“嗯。”

李羡逮住机会插话,“吃完早餐就出发吗?”

孟恪:“嗯。有别的事?”

“没有。”

李羡低头夹蘑菇丁,听见孟恪问:“不生气了?”

她抬头看他。

孟恪没看她,手里拿了份杂志,他淡笑着,“今早不是还挺有骨气。”

孟恪这人第一眼看来谦和又风度翩翩,实际上更傲慢冷淡些,大多数时候喜怒难辨。不过不知怎地,李羡觉得这句话像是他表达不爽的方式。

她脸色变了又变,低头,嘟囔了句什么,孟恪没听清,她又重复一遍:“我本来就不记仇。”

孟恪筷里夹着培根,稍顿,他勾起唇角。

我本来就不记仇。这话答得很巧,她知道他今早是故意的。

孟恪一笑,身上那种冷冷疏离感四散,变得温和。李羡抿着嘴巴,不动声色,心里对自己的机灵很满意。

她绷紧一早上的后背松懈下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羡羡,吃好了吗?”陈平走过来。

李羡放下筷子,“哎。好了。”

“你刚才叫我找的项链找到了。”

“我看看。”她起身走过去。

擦肩而过时,孟恪瞧见她阳光明媚的小脸,也许注意到他的眼神,她很快收敛。

她脾气软弱,喜欢避免冲突,又不甘心太受委屈,不上不下,偶尔露出点机灵,显得整个人生动起来,又因为谨慎,立马试图掩饰。

孟恪放下筷子,靠向椅背。

李羡走得有点急,刚换的淡粉色套装裙勾勒两条丰腴韵致的腿,限制步幅,她终于想起步态不大雅观,慢下来。

吃过早饭,李羡跟孟恪一起出门,先去山顶露了个面,然后跟孟家一行人驱车去剧院。

早餐时说是十点开演,老太太出门时耽误了会儿,到剧院时已经十点一刻了,李羡本来担心不能进场,看见入口处有专人迎接等待,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这场戏甚至推迟了半小时才开演。

刚进包厢,就有人扑上来,“弟妹,好久不见。”

李羡定睛,大脑飞速转动,也没记起这是哪位,听她叫自己弟妹,于是叫她嫂子。

女人殷勤,“还记得我呢弟妹。”

李羡低头,手已经被她握住了。

包厢宽敞,又有几个女人凑过来,“现棠呀,记得我吗,我是表姐呀,这是你表侄,一直说想念舅妈呢。”

“现棠......”

“舅妈......”

李羡一人被包围,茫然无措地找别人,发现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只好硬着头皮搭话,“你、你好......”她一紧张就有些结巴,也不晓得这些人会不会把她当傻子。

“现棠啊,今天这出戏是什么来着?”

“是《锁麟囊》吧,伯母。”

“对,锁麟囊!就是锁麟囊。以前过年都看龙凤呈祥,说实话听了这么多年,一点都不新鲜。正好你来了,咱们一起听个新鲜的。”

“我没怎么听过京剧,伯母您别嫌我耳朵笨。”

“哎呦哎呦,怎么会呢。”

李羡几句话将这位伯母哄得开心,周围跟着一起笑。她被簇拥着坐下来,服务生分茶水,她接过杯子,恍然发现掌心湿漉。

她不动声色,扯过几张纸巾。

这次的氛围跟上次在星河雅逸画展上不一样,这里的人她格外关注也格外客气。

她不喜欢这种被过分关注的感觉,一边应付着,一边分神寻找孟恪的身影,看了好几遍,终于在角落看见他。

孟恪跟她一样捧了杯热茶,手臂搭在扶手上,跟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注意到她的视线,他看过来,没有任何救场的意思,八风不动,作壁上观。

李羡别开脸再不看他。包厢装潢典雅富丽,水晶灯辉煌,她身侧精致壁画折光泛红,照在她温驯柔和的侧脸,仿佛多了几分愠怒。

孟恪抬手,饮茶,挪开视线。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开场白,包厢里的人也经历了次洗牌。孟家家大业大,旁支繁多,只能戏前过来给老爷子拜个早年,台上准备开场,这些人就得分散去隔壁或楼下散座。

李羡仍旧坐在原来的包厢,被安排在南侧沙发视野最好的位置,婆婆权龄坐在她身边。

台上男旦出来念白。

“这个是梅香,小姐的丫头。”权龄说。

李羡看着舞台,笑着点头。

念白太长,权龄转头打量李羡,“现棠,最近瘦了是不是。”

李羡微笑,“我没有瘦,最近还胖了一斤,妈妈。”

权龄:“过年这段时间辛苦了,要不是我身体不好,爷爷过生日的事我还能帮帮你。”

李羡:“家里的事有楼叔帮忙,不辛苦,您好好休息。”

“就知道你懂事又能干。”权龄得意,“那个华能的王夫人你认不认识?她儿媳妇平时根本不露面,不像你隔三差五上山去见我跟奶奶,曾家的女儿就是有教养。”

李羡眉眼弯着,没来得及回话,权龄已经看向舞台,捧着手,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孟智元正跟这边一个晚辈聊天。

李羡了然。

孟智元一回头,权龄立马将视线从舞台上挪开,皱着眉抱怨,“这个李小珂今天怎么回事,唱成这样子也好意思出来要饭。”

李羡没说话,只觉得身旁好似有一片玫瑰花丛,傲然挺立的鲜艳头颅下满是尖锐的利刺。

台上咿咿呀呀唱着。

李羡很少听戏,印象里李家的爷爷喜欢听戏,整天用老式收音机收听京剧豫剧,她小时候只觉得吵闹无聊。

这会儿无事可做,只能看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现棠......现棠。”李羡被权龄叫回神,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坐在主座沙发上的孟恪和孟智元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来了,面上带笑,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见李羡一时茫然,孟智元招手,权龄赶紧推李羡起身。

顶层包厢建在剧场制高点中心位置,孟智元爷孙俩坐在更中心的主座,正对着舞台,视野开阔。

沙发宽敞,孟恪抬下颌示意李羡坐自己身旁,她理了理裙摆,轻轻坐下,他将手落在她肩头,带着她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他身上有股艾叶烟丝的冷郁气味,她下意识抬头,孟恪眼睫立即垂下来,含情脉脉地,唇角勾起。

“这个演胡婆的。”孟智元戴着老花镜,眉头微皱,聚精会神看台上,“唱的不错,放在这些角儿里还是不扎实。”

孟恪说:“票友。听说您来看,本来不想演这一出,怕露怯。”

孟智元这才看过来,神情松弛,不像平时那样严厉,笑呵呵问李羡,“好听吧?”

李羡点头,孟智元又问:“觉得哪个唱得最好?”

“我不懂这个,爷爷。听这一段,觉得梅香最有意思。”李羡嗓音温雅。

孟智元哈哈笑,“这出戏就梅香最有趣儿。”

台上还是玩票的胡婆在念白。孟智元品茶,衰皱眼眶里眼神依旧锐利,不动声色打量身旁的年轻夫妇。

“现棠。”

“哎。”李羡应声,柔顺披肩发显得整个人乖巧。

“孟恪说你还在报社工作呢。”

“嗯,做记者工作,爷爷。”

“记者工作。”孟智元咂摸她的每个字似的重复。

李羡搭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卷起长裙的毛边流苏装饰,孟恪搭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偏头低语,“我在这,怕什么。”

流苏绷紧断开,一条粉线在李羡指尖捏着,她缩了缩脖子,去桌上拿茶杯,孟恪搭在她肩头的手臂也就滑落。

他笑着,闲散地跷起二郎腿。

“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好久没看报了。”孟智元叹息,“你在哪个报社?”

“川阳日报。”孟恪替她答了。

李羡嘴巴微张着看他,他也垂眸看过来,这点小动作落入孟智元眼中,叫两个人吃糕点。

孟恪没去拿,只有李羡拿了一块糕点,鬓边头发散落下来,她思考片刻,一手托着,想将糕点送到孟恪唇边,刚抬起手,被他扣住手腕。

台上薛湘灵娇俏婉转,孟恪看着她,没看李羡。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某处发烫,是无名指上的戒指导热。李羡另只手将头发撩回耳后,没再有动作。

孟恪将手掌从她手腕滑落,从糕点上掰下一块,送到嘴里。老爷子跟他聊戏,他有一搭没一搭应着。

李羡将剩下半块糕点送到自己嘴里,甜腻过头,难怪他刚才不拿,吃完用一杯茶送了送。

胡琴悠扬,鼓板干脆,台上人水袖蹁跹。

老爷子膝下两子一女,还有些旁支亲戚,包厢坐满了人。但大部分人跟权龄一样,只在孟智元看过来时装出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整个红色长沙发上只有三个人,刚才老爷子叫晚辈过来,都推说不懂戏。

李羡想要坐直,后背绷得发酸,稍稍靠住沙发扶手。

身边的男人倚靠着沙发靠背,眉眼垂落,气质慵懒,像是沉浸在咿呀唱腔里,亦或是真的疲惫。

孟恪半睐,觉察身侧有道目光,偏头看过去,发现李羡唇边不自觉带了抹笑,三分揶揄,见他注意到自己,她清了清嗓子,看向舞台。

“怎么了?”孟恪只当不解。

“刚才为什么不叫我喂你?”李羡问。

孟恪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看着舞台,低声说:“过头了。”

她羞涩内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喂他,太刻意。

李羡闻言沉默。

“那你刚才笑什么?”孟恪又问。

“没什么。”李羡说:“就是发现原来你也得演戏。”

孟恪偏头看她。

李羡正对着舞台,今天眉眼画得清晰干净,他才注意到她右眼眉梢有颗小痣。

“平衡了?”孟恪问。

她点了点头。

孟恪牵起她的手,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碰到,稍顿,双手交扣,“那就好好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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