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无比遥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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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不是那些痛苦的记忆，是他看不清楚的梦，是一个无厘头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以前，好像是以前。不，应该是未来，无法到达的未来。
梦里的世界是灰蓝色的色调，他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模糊。一条小路铺在他的面前，他向前迈出一步，画面突然撕裂。这一刻，他又神色木然地站在十字路口，路边的红绿灯闪烁，是红色？是绿色？不，是蓝色。
寂静，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身边传来若隐若现的狗吠声，他要向前奔跑，要越过斑马线，要不顾红绿灯的阻拦。
为什么没有车经过？为什么没有人路过？他奔跑的途中四下查看，好像就他一个人在奔跑。他想停下来，但双腿却不听使唤选择继续奔跑。
为什么不能停，明明没人等他，明明没有要紧的事，为什么他要跑。他的喘息声愈发严重，他想停下来。
终于，他突然停了下来，但不是他要停，却为什么又突然停下？他看见了，前方是一个人影，是熟悉的人吗？他不确定。他们相距十几米，他想前去查看，为什么动不了啊，他只能一步一步地挪，试图动起来。
“动起来，动起来，赶快动起来。”他在心中呐喊。
“好，又可以跑起来了。”他挥动双臂奋力的甩开臂膀。
跑了几步却停了下来，是他要停，却又停不下来。他向着人影缓慢走去，好像对方一直都站在原地等他。
随着他们的距离一点一点拉近，他的视线越发清晰。这个人会是谁？
他走到对方的身后，本能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搭上对方的肩膀，可悬在半空迟迟未动，他犹豫了，他现在突然不想知道对方是谁。对方仅仅轻轻晃动了一下肩膀，他就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涌来，心像被针扎了一样，还一阵一阵地隐隐作痛。
他醒了吗？不然怎么会感到痛。
梦里难过到极致也会醒来吗？他现在好想缩回伸出的那只手，他不想看到对方回头。他好怕，好怕对方转身。
他等在原地迟迟未动，对方向前迈了一步。他停留在了原地，下意识地拍向对方的肩膀，清晰的触感传来。
无数次失眠的夜晚，他第一次触碰到了梦。
对方非但没有因此转身，反而渐渐向前方走去。他想追上去，想看清对方的模样。
这时一阵风吹来，掀起了对方的衣摆，也摘下了对方卫衣的兜帽。长发随风飘过，熟悉的耳坠映入眼帘。他记起来了，他想要跟上，他想要冲着对方大喊，可是已经晚了，因为他要醒了。
好奇怪啊，为什么梦境逐渐清晰的时候人下意识就会梦醒。他坐在床上思考，阳台的窗帘随风飘舞。
深夜里，他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床，拿起桌上的香烟，打火机亮起的瞬间点亮了周遭的一切。
孤独点燃了香烟，他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亮。
“咚！咚！咚！”敲门声在这个清晨响起。
“路先生，我是调查局的，您现在是否有时间，还请将信件交给我。”门外的声音响起。
路远航僵坐在椅子上，地上铺满了烟灰，他望向门口眼神晦暗，拖鞋沾起点点烟灰，消散在空中。
“进来吧。”他打开门说。
一个人从门缝里挤进了屋子，路远航看到是他脸上又多了几分不耐烦。这位清晨前来拜访的人，就是昨天在审讯处被他扼住驳领的寸头。
“路先生，早上好。”寸头说。
“你是来拿信件的，是吗？”他冷冰冰的问。
“是的，路先生。”他小声的回答，似乎昨天路远航留给他的阴影还没有消散。
“在这里，给你。”他从沙发上拿起信件，递给了寸头。
整洁的屋子里，地面堆满的烟灰。寸头暗自观察周围，这位路先生好像昨晚都没怎么休息，身上弥漫的烟味很重。
“路先生，其实我今天来不是专门为了拿信件的，我也想给您郑重地道歉。”寸头接过信封夹杂腰间，诚恳之色溢于言表。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昨天那样说。”他向路远航深深鞠躬。
“没事都过去了，况且你昨天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面对对方的道歉，路远航面无表情的回答。
寸头听到他的回答轻舒了一口气，他直起腰低着头，依旧不敢直视路远航。
“路先生，其实还有一件事楚部长想让我转告您。”寸头说。
“什么事。”
“楚部长说，虽然以后不能一同共事，但是现在她很希望现在能和你合作，一同解决高雄文件找回的事。”
“我为什么要答应她。”
“楚部长说，只要您能答应，她会将调查局的人从学院里调回，不在过问。”
他听到寸头的解释若有所思。好像现在，事情又有的新的转变。
路远航心里暗自揣摩，如果她将调查局的人调回，也就意味着学院的高层会重新掌控学院。
难道说调查局对激流组织的追查有了新的进展？不然怎么会这样做。不过，看样子对方显然是吃定了他，也相信他一定会答应。
可事实摆在眼前，似乎他现在好像也没得选。
“我明白了。”他犹豫片刻说。
“路先生，您的意思是答应了？”寸头不敢带回去一个棱模两可的答案，继续追问道。
“我答应了，你回去告诉她，有事联系我。”路远航转过身回答。
“我明白了，那就不打扰了，路先生。”寸头说完便悄悄离去。
迎着糟糕的天气，他驱车赶往学院。他刚刚走到圆桌附近，就看到有一个人匆匆忙忙地朝他走来。
“哎，您怎么出来了。”路远航问。
“真是见鬼了，昨天还限制这限制那的，今天早上人就全跑了。”原华回答。
路远航听到他的回答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早上刚刚同意，对方就立刻撤离了，这速度未免有些太快了。
“真的？”他不敢相信地继续问道。
“真的，不然我怎么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抽了哪门子风，说走就走了。”原华同样疑惑的回答。
“那青禾校长呢？他回来了没有。”他急切地问。
原华摇了摇头，“没看见，估摸着应该是对方还没有打算松手。”
路远航点了点头，调查局的人今天真的全撤了，这让他有点难以置信。不过青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也正常。不过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按照原华说的，撤离速度这么快调查局应该是早有准备。这从侧面又说明了楚蓉好像是把他给阴了，会不会是本来就要撤离，临走前还摆他一道。
他想到这越想越气，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敢套路他，还美其名曰搞得和施舍一样。
“哎，你有没有接受他们询问啊？”原华在一旁问道。
“问了，都是事发当晚的事，不过我有不在场证明。”他有点不开心地回答。
“现在，他们的侧重点应该不是在学院里，激流组织拿走了全部的高雄文件，一场腥风血雨是在所难免。咱们学院大部分的成员都接到了他们的组织邀请，现在多数人已经被带走了。”原华在一旁分析了一下学院现况。
“对了，你是A级，调查局的人没有组织邀请你吗？”他好像才想起来正事，双手拍手问道。
路远航的面色此时变得极为难看，“我，我答应他们了。”
“啊，小路，你认真的？”原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苦笑了一下，“我好像被对方套路了。”
“哎呀，糊涂，糊涂啊，路远航，你干脆别在A级待了。”原华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不断地摇晃，想让他这浑浊的脑子清醒点。
“原教授，你别晃了，再晃我就真糊涂了。”路远航满头黑线。
“哎，事到如今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不过我是担心你啊，你刚刚从那地狱逃出来，难道忘了吗？这场斗争除了没有枪炮声，那和真正的战场没有区别，都是渣滓，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生和死。”原华连连摇头道。
路远航情绪瞬间高涨，此时的他骂娘的心都有了。他怎么不清楚，他比谁都清楚，但是处于那种情况下，他又怎能不答应对方。而且就算是假的，他也不可能会坐视不管，更不可能会放弃。
“原教授，你这唉声叹气的，我感觉这几天你都快把这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他继续安慰道，“我是谁？英雄。英雄是什么，英雄就是能打破逆境的存在啊。”
原华听完频频点头，虽然他还没有把这一辈子的气叹完，但至少有一件事他觉得路远航说得没错。
他是英雄，名副其实的英雄。
“而且我也想好了，就这次，一举结束这一切。”路远航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原华听完路远航说的话瞬间怔住了，这货是不是脑子抽风了，没事过去摸摸鱼得了。现在调查局都出手了，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一样。
“你还记得调查局为什么当初在高雄没有出手吗？”原华问。
“是因为学院当初不想公开高雄文件的秘密，所以拒绝了调查局的介入。”他回答。
“没错，那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为什么调查局要接受这件事。”
“大概是咱们心有余而力不从吧。”
原华笑了笑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背过身，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
“呵呵，路远航，你想得太简单了，高雄文件奠定了学院的基础，里面存有学院最核心的技术。如今到了不得不拱手相让的时候，那我也不能藏着掖着了。我来学院这么多年，倒是对这文件里的内容知道个一星半点儿。”他缓缓说。
路远航听完这个震惊的消息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原华。
“原教授，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