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叔,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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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窈指着自己，“你，在意我？你，要管我？”
这些话被她认真地重复，他不禁觉得有点尴尬，呆呆地点了点头。
江窈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上下蹭，“呜呜呜，还是许澄好，还是许澄好，我马上去季知风那里偷户口本，咱俩明天就去民政局！”
许澄知道她在开玩笑，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他和江窈小学做了两年同学，之后去了不同中学，仍然会约着一起玩赛车，直到江庚礼禁止她玩赛车，他也去国外读书创业。
他小时候瘦弱不被家人重视，只有江窈愿意和他当朋友，还一直保护他，他当时就发誓，以后有能力了，他不会让江窈吃一点苦头。
江窈仰头，眸子潋滟，“我先浅浅要一台车子吧！”
她余光瞥着江庚礼。
她都抱着另外一个男人了，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实在是好定力。
或者，她想到另一种可能，眸光瞬间黯淡下来，江庚礼的确只把她当作小孩。
许是江窈一直在动来动去，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低着头把腿夹得更紧了，全身的肌肉都变得通红通红。
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
病床旁闪起了红色的灯。
江庚礼正按着红色的增援键，他表情依旧很平静，只是眼睛下的肌肉狂跳。
江窈佯装生气，心里暗爽，“江庚礼，你干什么！”
“没什么，感觉你应该需要打点镇定剂。”
医生很快就来了，江庚礼道，“病人情绪不稳定，狂躁多动，可能影响到她的恢复。”
他把狂躁多动几个字咬得很重。
江窈静静地看着医生，一副乖巧文静的模样。
江庚礼咳嗽两声，挑眉看向许澄，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似有暗流涌动。
医生接收到了信号，“像江小姐这样的情况很严重，极度安静，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需要立刻治疗，请您在外等候。”
医生对许澄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庚礼好整以暇地坐下。
医生立刻解释，“的确需要留一位家属。”
许澄也不想给江庚礼留下不好的印象，向江窈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医生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背都要被江庚礼盯穿了，他赶紧找了个借口溜走。
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人，落针可闻。
两人都在等对方的道歉。
江窈气呼呼的，江庚礼既没有就顾盼乐一事给她道歉，而且开学后一直玩失踪，明显就是不在乎她！
江庚礼也在等江窈的道歉，他明明警告过江窈不要玩赛车，她不仅玩，还飙，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两人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女孩一向是永远充满朝气，如今接连受了两次伤，身上伤口大大小小，脸色苍白无比，每说一句话，胸膛就剧烈起伏。
都这样了，还非要和他犟。
他叹了口气，“想要什么样的车？”
江窈听明白了，他这是给她台阶下。
“越贵越好。”
“车库里那辆银色的库里南给你了。”
她卷起一缕头发，低头把玩，藏起上扬的嘴角，“嗯，也行。”
江庚礼站在她的床前，高大的影子印在她的被子上，静静地盯着她。
她含糊地道歉：“我不应该玩赛车的。”
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窈窈。”
声音很温柔，挠得她心里有点痒。
江庚礼坐到她的床边，“你知道我是怎么从孤儿院中挑中你的吗？”
当时，她虽然才八岁，但懂事早，古灵精怪的。
孤儿院的伙食莫名其妙变好了不少，有鱼有虾，每个人碗里还多了个大鸡腿，她就猜测，肯定是给孤儿院捐款的那个大款来了。
当年江庚礼不过二十，西装包裹的身材透着一股青涩，但没有普通年轻人的戾气，气质温和可亲。
孤儿院的妈妈让他们规规矩矩不要乱跑，只有她趁着没人注意，偷偷跟着江庚礼，抓着他的衣角卖可怜。
她不想呆在孤儿院，不想被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骚扰，想过顿顿有肉的生活。
江窈俏皮回答：“因为我从小就是美人坯子！”
江庚礼没有和她插科打诨：“你七岁时，我曾经见过你，在翻倒的车里。”
遥远的记忆突然被唤醒。
她七岁时出了车祸，父母双亡，是一个哥哥把她从车里抱出来，之后就到孤儿院生活了。
可能是车祸给她的冲击太大，车祸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的车开得极快，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拼命追他们一样。
“是你！”江窈猛然惊醒，“所以你的腿上的旧疾是——”
她被抱出车后，车很快发生爆炸。
江庚礼点点头。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说？”
江庚礼一直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只会做，不会说。
他握住她的手，手心温暖干燥，仿佛给她注入了无尽的力量。
“所以，你能答应我，以后都不玩赛车了。”
呼啸的风声、汽车的爆炸声还在耳畔，骨头碎裂的疼痛、劫后余生的后怕他仿佛又经历了一遍。
尤其是看到那辆翻倒的赛车时，抖着腿走过去，就怕看到江窈再一次被压到下面。
江庚礼不禁眼眶有点湿润。
他不想在她面前失态，“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江窈拉住了他的衣角，正如当年在孤儿院拉住他的衣角，“二叔，对不起，我以后不会玩赛车了。”
江庚礼总算松了一口气。
江窈随即又问：“为什么二叔自从开学以来，一直避着我？”
女孩的眸光太过炙热，惹得他喉咙发痒。
为什么回避？
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他扯了个慌，“你大学了，要独立了，很多事情要自己做。”
江窈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还想细问，江庚礼已经闪身出了门。
江庚礼出了门，才意识到自己的腿针扎一样的疼，有复发的迹象，找了医生检查，扎了针，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睡意。
敲门声响起。
他一震，怕是江窈来刨根问底了，难道他真要向她解释自己去看心理医生了？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