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昂首立慷慨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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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楠。”李凡见到对面这群人后,心中一紧,不自觉握紧程浩楠的手。
程浩楠拍拍李凡手臂,示意她不必紧张。
“不知站着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拦我们离开?”程浩楠支应着,心中盘算着应对之法。
“哼,你三番两次把我儿子打成那个样子,还问我是谁,在下王韦仁。”黑衣男子怒极反笑。
“哦,原来王巴丹是你儿子啊。那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程浩楠故作高深地说。
“此话怎讲?”王韦仁挑眉。
“你知不知道王巴丹在学校总是惹祸,欺负别的同学,别的同学私下里都说他是有爹生没爹养,我当然看不过去了,就替你管教管教他,说起来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呢?你是他的生父,我是他的教父,咱俩都是他爹,该论哥们儿呢。”程浩楠嘴上调笑着,心里却焦急万分,这个鬼地方,一丝仙气都没有,现吸现用都来不及,更别说还有右手上这么一个无底洞了。看对面这中年壮汉的架势,就知道他一出手,威力远在龙行之上,只好试试看先激怒他,一会儿能不能露出什么破绽吧。
王韦仁听到这话后,果然大怒。只见他双眉尽挑,暴喝一声:“小子,找死。”大手一挥,身旁的保镖冲了过来。
“去那个角落等我。”程浩楠一指自己身后的角落,让李凡先离开战斗区域。
“你一定要小心。”李凡知道自己此刻在程浩楠身边只会徒增累赘,叮嘱一声后,退至一旁。
保镖以包围之势向程浩楠冲来,好似一群狼在围捕落单的小羊。程浩楠不想他们离李凡太近,故意向前几步,让他们完成合围,将自己围在正中间。
双方对峙着,都在寻找对方的薄弱点。
程浩楠环视一圈,惊讶地发现,这些人没有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程浩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灵儿叫道:“小心。”
程浩楠向旁边侧身,一阵掌风贴着耳尖擦过。
这一招仿佛一个信号,那些保镖集体向程浩楠展开进攻。
额头,双肩,腹部,脚下,顷刻间。程浩楠感觉自己面对数百只手和数百只脚,它们交错攻击,像一张人形大网,将程浩楠笼罩在其中,不断缩小程浩楠的活动空间。
程浩楠不再犹豫,猛地出手,握住直扑面门的一拳,向下一捏,传来清晰的“咔吧”声,接着右手挥拳,直击对方眼窝,将脸上的墨镜击个粉碎。在此人飞出去的一瞬间,程浩楠看到他碎掉的镜片下一双红色的眼睛。
他们不是人?程浩楠心中暗道,手上不敢闲着,趁刚才那人倒地空出一个身位空隙,赶紧向前一步,从怀中掏出翠砖,攥在手中,乒乒乓乓一阵敲击,不一会儿周围的黑衣人就倒下一大片。
哼,不过如此。程浩楠笑笑。他拎起板砖向剩下为数不多还站立的黑衣人冲去。此时羊狼之势逆转,挨个被板砖拍倒在地。
“别跑,给我倒下。”程浩楠一跃而起,将最后一个还站着的黑衣人从背后击倒,气喘吁吁地看着王韦仁说:“就这?”
王韦仁闻言哈哈大笑,他边鼓掌边说:“好小子,有两下子,我喜欢,看你能坚持多久。”
只见随着他拍手,倒地的黑衣人又站了起来。他们撕掉上衣,浑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线,这些黑线犹如毛毛虫般在他们皮肤下方耸动,不断将受伤的地方缝合起来。只见他们缓缓转身,重新将目光锁定程浩楠,仰天长啸,发出非人的尖叫声,嘶吼着冲了过来。
“让你看看你儿子教父的能耐。”程浩楠说完,拎着翠砖再次冲了上去。
“哎呀,我们班那个王巴丹今天又不来上课。真是家里有钱了不起呀,不来也好,他来了我反倒担惊受怕的。”办公室内软件一班的班主任说。
王巴丹没来上课?苏彤听到暗自思忖,他和程浩楠有恩怨,不知跟这小子有没有关系。起身离开办公室去教学楼视察,一问班长才知道,不光程浩楠没来,李凡也没出现。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苏彤生气地说。
“对不起老师,我本来准备今天下课再去告诉您的。”班长唯唯诺诺地说。
“算了算了,你回去上课吧。”苏彤心烦意乱的点点头。
上次在学校后山见到程浩楠不久,就出现了妖妖灵老前辈的气息,事后这小子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这事跟他有没有干系,要说,这孩子的确是个充满正义感的人,就冲他为了李凡敢和王巴丹这种校园霸王作斗争就值得表扬。可这王巴丹家里,家大业大的,万一用什么阴谋手段报复程浩楠和李凡这两个人,不行,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学生,我得去找他们。苏彤来到后山。
该怎么找到他们呢,苏彤拨打两个人的电话,均处于关机状态。这可麻烦了,她双手插兜乱走,突然摸到兜里一个东西,掏出一看,是当初在后山捡到程浩楠衣服上的拉链。
有了。苏彤握住这个拉链,放在眉心,掌中散出一股绿色灵气,只见她把拉链向空中一抛,轻叱一声:“寻。”
拉链旋转一圈后,奔着一个方向去了。苏彤化作小狐狸模样,赶紧跟上。
山峰之巅,白云袅袅,似有似无的钟声隐隐作响,一片云海中,盛开着朵朵荷花,亭亭玉立,超凡出尘。细看之下,原来这云海底隐有一滩晶莹之水,其水质之清,犹如无物。
在这荷池前有一老道正在闭目清修,只见他身材清瘦,须发灰白,身着蓝色道袍,胸口绣八卦印,微风吹过,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在他身侧三尺处,有一柄通体幽蓝的剑,正在不断环绕,为他护法。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错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至老道一丈处急急止住身形,不敢出声。
“何事?”老道双眼圆睁,眼中精光爆射,透出雷电之势,他右手一扬。“嗡”,一阵清澈的龙鸣声响起,身旁环绕的飞剑入鞘。
“报告师尊”身后的小道士,赶忙下跪行礼,“那无趣和尚”
“放肆,什么无趣和尚,说了多少次了,那是无趣师叔。”老道起身不悦地说。
“是,报告师尊,无趣师叔违反门规,私自下界去了。”小道士颤巍巍的说。
“你说什么?”老道欺身向前。
“这是……这是小的方才打扫无趣和尚……不……无趣师叔房间时……发现他留在桌上的传音书,就赶紧给师尊送过来了。”
老道接过传音书,上面就写了一句话:“山下有邪气,我去去就回。”
老道回身面向荷花池,心中暗道,这山下龙城的邪气,自己也注意到了,本意是先推演两天,再做定夺,不想这无趣如此沉不住气。这守尘观本就是守护人界而立,怎会对人界邪祟之事置之不理,无趣,你还是不够了解守尘观呐。
一阵清风吹来,老道周身道袍猎猎作响,他朗声道:“传令下去,众修士加强修炼,若人界有邪祟兴难,我守尘观舍身取敌,绝不苟活一人。”
伴着老道的话语,水面“轰然”炸响,一个庞然巨物从水中一跃而出,在空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似乎在表达什么不满。
老道看着它无奈地说:“还有你,到时候连你也一起带上。”
空中那巨物听到这话后,高兴地打个响鼻,喷了一老一小两道士一身水。“咣当”一声,又心满意足地落回水中,溅起了大片水花,阳光一照映出一片七彩虹。
老道掐个法诀,道袍瞬间变干,望着余波未平的水面,无奈道:“这水麒麟。”
程浩楠终于打倒最后一个站着的黑衣人,这,已经是他们站起来的第四轮了。他单手撑着膝盖,不断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撕烂,肌肉不断发抖,如果这些人起来一次的话,他没有把握能把他们再次击倒。
还好,这次他们彻底沉睡了。程浩楠看着满地的黑衣人感叹。
“不错,不错,你很有意思,现在该我了。”王韦仁慢慢向程浩楠踱步而来。
“你要小心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我感觉很可怕。”灵儿道。
程浩楠闻言,一甩手中的翠砖,一把击碎李凡身侧的窗户。
“快跳,快。”程浩楠急促的说。
李凡一愣神,立刻明白过来,她弯腰想从窗户里钻出去。
“不,你们谁也走不了。”王韦仁虚空一握,手中浮现阵阵黑气,竟把李凡吸到他掌中。
“可恶,你想干什么?”程浩楠怒吼。
“打赢我,我就放你们走。否则,我就杀了你们。”王韦仁说完将李凡向后一抛,扔到一旁。
可恶,看来今天不打败这家伙是不行了。程浩楠深呼吸,强迫颤抖的双腿平静下来,他凝神静气,警惕地盯着王韦仁。
“吃我第一拳,噬空。”王韦仁说话间,虚空挥拳,一道拳影向程浩楠袭来。只见这拳影迎风见长,不断变大,发出隐隐破空之声。
程浩楠左右腾挪,他发现不论怎么跑,拳头都能锁定他的位置。
越来越近了,怎么办,只能硬接这一拳了。程浩楠双手前伸,把翠砖挡在胸前,硬接这一招。瞬息间,拳影已至。
“嘭。”的一声,程浩楠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一座大山,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迅速倒飞向后,五脏六腑都被这一拳击打错位。
“咣”的一声,他撞到大厅的墙壁上,身后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黄色的血。而后,从墙上掉落在地,他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被刚才这一拳,尽数打断,真是太强了。
“浩楠,浩楠,你没事吧。”李凡呼唤。
“黄色的血?你小子该不会是含了口橙汁骗我吧,是站不起来了么?那就准备给我乖乖领死吧。”王韦仁狞笑着说。
程浩楠奋力耸动着身躯,听着身体里传来“叭叭”作响的声音,他现在每一个动作,都感觉撕心裂肺地痛。
他奋力深吸一口气,用力让自己站起来,终于,一点点,歪歪扭扭地从地上挺起来。双脚脚尖一个冲外,一个冲内,膝盖诡异地扭曲着,一起冲着左边,腰向前弯曲着,左手整个手臂都无力地垂在一边,只有右臂相对完好,除了手掌碎掉外,整个手臂还能支撑。
他强忍着钻心的疼,倒吸凉气说:“老子就在这站着呢,你的拳头一点劲都没有,跟你儿子一样是个废物。”
王韦仁听完哈哈大笑:“好小子,要不是你惹了我儿子,我还真想跟你交个朋友。现在,吃我第二拳,灭灵。”
“不,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李凡哀求。
王韦仁吼完,一跃而起,升至半空,双手挥拳,对准程浩楠不断挥拳出击,落下道道拳影,足足挥出七七四十九拳,才停下。
陨石般的拳头,电光石火间,迅猛地落在程浩楠身上,速度快到让人根本来不及躲避。这些拳头,夹杂着阵阵黑气,体型虽小,但藏锋于内,每一拳的威力,都比刚才那一拳更盛。络绎不绝的拳头,将程浩楠周身砸出一个大洞,地板连同程浩楠一起坍塌下去。
王韦仁来到洞口处向内张望:“我说,现在你认输了吧,我可以去杀那个小姑娘了吧。”
只听洞内虚弱的冒出一句:“你敢。”
“嚯,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也罢,老夫今天刚完成一件大事,心里高兴,不跟你计较。那就你先爬出来受死吧,打死你我再杀那个小姑娘。”王韦仁无所谓地说。
程浩楠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一处完整的地方都没有了,现在唯一能动的就是头了。他用头抵着地,靠下巴和额头交替着向前蹭,一拱一拱地向上爬,每走一步,都摧心挠肝地疼,浑身不断冒出虚汗。不能放弃,一定不能放弃。他心中立誓,一点点挪了出来。
“呦,小子,想不到你还挺能撑。不认输是吧,来来来,从洞里爬出来,我们接着比。”王韦仁哈哈大笑。
李凡看程浩楠用头一点点从坍塌的洞里往外爬,额头和下巴早已磨出血来,流得满脸都是,仍不屈不挠地向外爬着,心碎地喊:“别爬了,浩楠,你别爬了。你认输吧,你认输,好不好,今天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无怨无悔。”
程浩楠仍默默地爬着,他的上半身已经一点点离开洞口,听到李凡说的话后,他转头,带着满脸血冲李凡灿烂一笑:“乖,别哭,谁说咱要死了,咱还要好好地活。”
说罢,继续用下巴去够地。
“哎呀,要爬就爬快点,我可等不了太久。”王韦仁戏虐地看着程浩楠。
李凡起身向王韦仁下跪,不断磕头,额头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求求你,别比了,求求你,直接杀了我们吧。”
李凡用力的磕着头,顷刻间额头磕出血来,顺着鼻子不断滴落。
王韦仁回身看到后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看人姑娘心疼你,不想你比了。要我说呀,干脆你也别比了,早死早投胎算了,下辈子争取托生个好人家。”
程浩楠转头看着李凡额头上的血污,坚定地说:“李凡,起来。这种人你跪他干什么。咱们就算死,也要有骨气。我不许你跪,起来。”
李凡起身,泪流满面地瘫坐在地上,望着他呜呜直哭。
程浩楠一挪一挪的来到王韦仁面前的空地上,他轻声说:“灵儿,对不起了,我害了你。”
脑海里传来灵儿啜泣不已的声音,她哭哭啼啼地说:“你别说了,灵儿,灵儿也愿意……”后面的话已经被哭声盖住说不出来了。
“小子,你可准备好了,我这第三拳可要来了。”王韦仁活动手腕,周身黑焰更盛。
“呸”程浩楠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王韦仁所在的方向吐出一口唾沫,“老子时刻准备着。”
“好。”王韦仁说完,右手黑光大盛,手掌中缓缓鼓起一个圆球,破体而出,一枚通体血红的珠子自体内浮现。他将珠子握在掌心,狞笑着说:“老夫的第三拳叫灭身,配合这灭灵珠,可以把你的三魂七魄烧得渣都不剩,让你永堕轮回之外,无法投胎转世,哈哈哈哈。”
程浩楠闻言呵呵一笑:“要打便打,你废话真多。”
“小贼休得猖狂。”王韦仁大喝一声,右手高高举起,一片血黑色的法阵自手中展开,嗜血的气息弥漫开来。他双目赤红,用尽全身的力气,猛挥右拳,直奔程浩楠额头。
程浩楠直视那不断迫近的嗜血法阵,狰狞的威压,让他有些喘不上气。他的眼中毫无惧色,有的只是愤怒和不甘。
当真要止步于此么,我们普通人就该受欺凌做刍狗么?我们普通人就不该反抗命运的不公么?我不服!我不服!
伴随这份不甘,程浩楠脑海里响起了某种古老动物的嘶吼,这吼声包含着撕裂天地的愤怒与决绝。伴随这声嘶吼,他感觉右手镯开始温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