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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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怎么高兴,她等待了半年的人有了女朋友。
也许他身上还沾染着别人的气息,或是拥抱或是牵手,或是接吻,再把她排在第二位来见她。
也许对方撒娇要他多陪陪自己,他就久留了。
为此让她多等了一个小时,没有考虑到她的情绪。
然而云欲晚只是一瞬的想痛哭出来,却强行忍住。
温仰之起身走到她身边,也抬眸看着窗外飘雪,身影如修松。
她终于鼓起勇气,如履薄冰问出确认那个可能会让她心脏破碎的答案。
“你刚刚去干嘛了?这么久才来。”那个词在心头萦绕好几遍,她才终于说出口,“女朋友住得很远吗?”
她借些微愤怒掩盖自己的嫉妒与心酸。
温仰之略意外:“女朋友?”
窗外的雪纷扬如泥。
窗内灯火长明,偏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人身上,衬得温暖四溢,她假意是因为他迟到才生气:
“是啊,害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就不能早点送那个姐姐回去吗?一点都不守约。”
温仰之倒淡定,反问她:
“哪来的姐姐?”
她倒真有些生闷气了:“你女朋友啊。”
温仰之泰然自若,清冽又深黑的瞳孔看着她:“哥哥没有女朋友。”
他只一句话,她泪腺被挤压的感觉忽然散去,甚至有些微笑意险些泄露在唇角。
但她怕他感觉到她的小心思,继续板着脸追问:
“你没有女朋友怎么还迟到?”
温仰之没有立即回答,脾气颇好地追问:
“你从哪里听的我有女朋友?”
“阿姨和叔叔说你送女朋友回家。”云欲晚毫不气馁,理直气壮回答。
温仰之终于明白她是怎么误会的,他轻笑:“是江家那个哥哥的女朋友,他和女朋友吵架了,我分别把他们送回去。”
她顿了一下,明明想破涕为笑,却假装自己很凶地抱怨道:
“江家那个哥哥怎么这样啊,害我迟了这么久才见到你,我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可是她却借抱怨,将心底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他声音更温柔,几乎如春水潺潺:“哥哥错了,以后不会因为别人晚来见你了。”
他眼眸如同一片温柔的森海,她差点溺进去。
原来是因为他去当了和事佬。
她却忍不住把这件事确认清楚,更深刻,更深刻一点保证他的感情现状:
“你说没有女朋友,那你手上的戒指呢?”
他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
温仰之微微弯腰,目光直视她:“太多人想认识哥哥了,哥哥不想被打扰。”
“很多人追你?”
她语气仍带质问,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想霸占他的占有欲有多强,又是以什么身份问他。
他被这样有些强势的语气追问,却没有生气,只是一如既往地温和道:“没有很多,只是哥哥暂时不想谈恋爱。”
她终于忍不住别扭地露出笑意,温仰之也微扬唇角:
“小醋精。”
他或许原意只是她和哥哥的朋友都要争时间。
可那一刻,她感觉哥哥和她是相互喜欢的。
云欲晚心底有难以言喻的占有欲在纠缠,却只能以兄妹之名: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女朋友才迟到的,我可是你妹妹,怎么能有人比我和你更亲近。”
温仰之很自然地将手落在她头顶:“我和你最亲近。”
他也许只觉得是小孩子要和人最最好。
她却被这种偏爱和特权式的话语引诱,忍不住欢喜。
温仰之温声细语提醒她:“不是说想许愿吗,愿望呢?”
她佯装忘记,毛完全被顺下来:“都差点忘了,我要许愿的。”
温仰之不生气,只是轻笑着看她。
云欲晚面朝着窗外,双手交握,闭上眼睛。
在她的心事面前,悄无声息许和心事有关的愿。
希望和港生哥哥永远在一起,不要分开。
她很爱很爱港生哥哥,希望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哪怕很少很少都可以。
云欲晚睁开眼,下意识就是去看他,时时刻刻想多看他一眼
温仰之插着兜,正在看窗外突如其来的大雪,一副好雅致。
坐着的时候,他经常会有不自觉抵额或抵颧骨的动作,站着的时候也很自然就将手插进兜里,却有浑然一体、他本身就是那样从容松弛的感觉。
臂展长,手腕围度刚好,并非女性化的阴柔或完全男性化的粗犷,而是骨节分明的同时,修长优雅,青筋浮凸,清冷洁白。
他扶额或插兜的时候,手臂会形成一段自然的弧度,显得漫不经心,慵懒泰然。
倘若是手臂短的人,很容易就绷成一条直线,装的感觉刻意。
以至于在温仰之身上看到这种仪态,后来再看到别人有类似的动作时,她都会觉得是他们在学温仰之。
但是没有一个人做出来能有温仰之那么好看。
因为爱他,所以全世界都是他,却没有一个人能代替他。
哥哥,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
她满心欢喜地看着他,爱意几乎从她的表情泄露,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她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但只要温仰之一看过来,她就会立刻收起那种毫无掩饰表露爱意的目光,怕他看见。
吃饭的时候,她总是用余光看着温仰之,想多看他各个不一样的时刻,在脑海里收集有关于他的每一刻,小心翼翼假装玩手机,实际把哥哥拍下来。
像集邮一样,多拥有一刻的他,她就会开心。
在她不知道npd占有欲极强的时候,她就已经印证着偏执的爱意,一步一步在那场大雪里踏出脚印,她的人格,要的是最特权的爱,要把她摆在第一位。
晚上回去的时候,她有意坐上了他的副驾驶,温仰之的手搭在方向盘边的关门键上,凝滞了片刻又如常。
哪怕只是片刻霸占这个位置,她都会暗自开心。
但回到家里,一连好几天,她都不怎么看得见温仰之。
终于被她抓到一次机会,家里的佣人要端夜宵去静楼,她用了借口,说要去问哥哥申请学校的问题,刚好过去,可以帮忙带给哥哥。
佣人也乐得不用去静楼,免得惹事,赶紧把粥递给她。
云欲晚把夜宵端到书房的时候,温仰之面前一叠写满字迹的A4纸,正抵额面对着笔记本电脑,静静思考着。
她敲了敲门。
男人冷淡自持的声音传出:
“进来。”
云欲晚满心雀跃地进门,温仰之头也没抬。
她觉得他像是悬浮着的神明,半睁半阖着眼,内敛禁欲,阳刚,平静沉稳注视着世人,却从不过分探究,他身上几乎是没有人气的,随着他周身气息的泾渭分明,而将人类隔除在外。
云欲晚走到他桌前,一直不说话,温仰之才觉得不对劲,抬头发现是她。
还微微咬着唇,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他微微侧过身来,单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身上的凛冽感随着他温和的语气渐松:“哥哥在写论文,怎么了?”
她手腕被男人握住,却不能完全开心:“哥哥,你这次回家都不理我。”
他另一只手放下钢笔,轻声问她:
“想和哥哥干什么?”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内心一瞬间闪过很多渴望,可她都知道不能说。
她知道他忙,自己有些无理,却想得到他的回应:
“能不能陪陪我?”
他好声好气解释:“可是哥哥有点忙,在赶deadline。”
她不愿意影响他,害他做不好事,但也不舍得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我可不可以就在旁边看漫画,我不会出声吵你的。”
温仰之看了旁边一眼,像是不确定会不会影响到他急需完稿的论文,但还是应声:“好。”
云欲晚兴高采烈,但她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睡着了,坐在地毯上,头靠着玻璃窗户。
醒来时,是躺在哥哥床上的。
盖着温仰之的被子,睡着他的枕头。
床上都是温仰之身上那股微冷但细闻雅致又阳刚的气息,她钻进被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松软温暖的被子里都是哥哥的味道。
哥哥允许她睡他的床,她朦朦胧胧欢喜,觉得哥哥接受她。
她第一次进哥哥房间。
被子是深灰色,床边放着一些原文书,她翻了一下,太多专有名词,看不懂那些内容。
门把手忽然响了,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怕他看见自己醒了,让她回去。
温仰之进来翻衣柜,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悄悄睁开一条缝,就看见哥哥在解衣服扣子。
她赶紧闭眼。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开门出去,而床尾凳上脱下来的衣服仍旧带有他的余温。
天亮了,她才离开。
温仰之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他脱下来的衬衣和毛衣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却不知道她从未如此细心耐心叠过衣服,几乎是想摩挲平每一条细纹,叠好放在他床尾。
但如果永远都是这么好,也许云欲晚后来就不会离开。
他回家的那个冬日,在家里待的时间很短,几乎只有十天不到。
接触的时间很少,以至于她只能惦记着,等他再回来。
在她的日记里写好想港生哥哥,好想哥哥回家。
她安慰自己,到夏天就好了,哥哥毕业,就会一直在国内。
但她没想到,夏天听到有关于温仰之的第一个消息,是哥哥和别人在一起了。
温氏银行和当下最大的一家房地产置业公司达成长期合作。
在温园的草坪上放烟花,赵琴偶然笑着揶揄:“港生现在也应该和人在看烟花。”
温渭仰头看着满天烟火:“东京的花火大会是浪漫,适合他们年轻人一起看。”
云欲晚一开始还没有很明白。
温渭和赵琴在一旁继续聊天。
“他女朋友你见过吗,那个叫付玉的女孩。”
“说是大学同学,大概率念书的时候就有暧昧了,不过儿子谈恋爱,咱们也管不着。”
云欲晚猛地后脑发闷,像是被人打了一棍,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温仰之有女朋友了。
甚至在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也许就已经有苗头了。
他说不想谈恋爱,也没有女朋友,不过是唬弄小孩。
他并没有把她当成同龄的异性看待。
当然更不可能会喜欢她。
她看着漫天的烟火,忽然间就想哭。
烟火如此触不可及,为什么偏偏她要爱上捕捉不到的烟火。
漫天飘散的流星从天际坠落,好像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剧烈像重弹向她砸来,她的眼泪和身体同时破碎。
可是哥哥看不到,也许哥哥正暧昧地亲吻着另一个人,他怀里是别的女孩,沐浴在哥哥的温柔和浪漫里。
酸涩弥漫整个心脏。
隔天温仰之就飞回了国内。
云欲晚看到他的时候很意外,心情却是酸酸胀胀:
“哥哥,听说你和一个姐姐去看花火大会了。”
他摘手上的腕表:“嗯。”
她还笑着,装出一副俏皮的样子:“是你女朋友吗?”
他没在意:“不是。”
她心上微微松懈,却假装什么都不在意,还起哄:“都一起看花火大会了,喜欢就去追啊,说不定就是女朋友了呢?”
温仰之只是敷衍:“不需要。”
她的心陡然失落,
不需要追,
他们原来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恐怕只差临门一脚挑破关系。
“你还不快抓紧机会,小心被人先抢走了哦。”
温仰之只是淡漠,根本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之前申请了什么学校?”
她学的是Ib,刚高考完不久,那一刻她只是低下头,忍住眼泪道:“都是一些欧洲的学校。”
其实她申请最多的是美国的学校,欧洲的她只申请了伦敦艺术大学。
她想如果哥哥要继续在美国念硕士,可以和哥哥有更多机会见面。
可是他如果有女朋友,她一面都不想和他见,怕自己见到他的时候也会见到他的女朋友,自己会发疯。
温仰之只是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视线灼热似乎要将她盯穿,滚烫得如同墨色的火焰。
良久,终于开口:“也好,欧洲人文气息更浓厚,适合学艺术,你选欧洲有你的原因。”
她甚至忍不住想,哥哥原先是不是也想她去美国。
可她去美国干嘛呢,让他继续履行一个哥哥的职责,照顾年纪小的妹妹吗?